十一回老家,妈妈把我当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待,不要我做饭,不要我洗碗,早晨也不喊我起床,让我一觉睡到自然醒。我感叹:还是亲妈好啊!除了亲妈估计没有谁能这么疼我了。
老家的稻谷成熟比较晚,十一正是农忙割稻谷的时候,我们村已经有很多家都割完了,老妈听天气预报说最近有雨,也着急起来,请了收割机割帮我们割稻谷。
那一天我跟老爹老妈一起下地,跟他们走在一起才发现他们真的老了,头发都白了一大半,连走路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做事也没有以前那么精干了。
老爹开个小型拖拉机,慢摇摇地往自家田地开去,小路中间有个灌溉的沟渠,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将渠里的水引到自家田里的小沟坎,老爹看到这些小坑就会下来拿铁锹挖几铲土将它们填平。因为路不平,老爹开的很慢很小心。
我跟在小型拖拉机后面,边走边看两边的风景。路两边的稻田呈一片金黄色,在微风中摇曳着它低垂的稻穗。清风里夹杂着泥土的和稻草的清香,田里时而传来几声蛙叫。乌鸦成群结队在田埂边周旋,嬉戏,它们在树上唱歌,庆祝这美好的收获季节。我看见两只黑白相间的鸟在天空一边飞翔一边啄对方的羽毛,不知道是打架还是打情骂俏。玩累了就落在稻谷地里饱餐一顿,欢乐无比。
好多年都没曾下过地了,看到田间的一切感觉亲切又熟悉。小时候,我也随着父母在田里插过秧,割过稻谷,但是最多干不了半小时就逃之夭夭了。现在好了,都是机器割,收割,脱粒,除渣一起就解决了,完了直接倒进小型拖拉机里,放到大马路上去晒一两天就直接可以卖了。
小时候最怕农忙,老爹老妈一忙起来都顾不上给我们做饭。我们饿得抓冷饭团吃。那时候干农活没有机器,全靠人工,老爹老妈先一天晚上就得把镰刀磨得非常锋利,第二天天不亮就下地割稻谷,二十几亩地的稻谷就靠他俩一镰刀一镰刀地割出来的。割完了要用板车将稻谷拉回去,一层层铺在门前的晒谷场,然后用牛拉个石滚将那些稻谷一圈一圈地压,这样就把谷粒脱下来了。后来大队里有个拖拉机拉个大石滚专门压稻谷,一到收谷子的时候就忙的不可开交。
稻谷脱完粒,老爹要在晚上有风的时候,将谷子往天上撒,借助风力把那些渣渣和稻谷分开。没有风就弄把大风扇在旁边吹着。弄完了把谷子收在一堆,老爹直接睡在外面板车上看谷子。农村的夜里,蚊子特别多,在外面睡一觉起来一身的包。
老爹老妈爱在农忙时吵架。因为老爹身体不太好,累狠了就拉肚子,妈妈一个一米五几的小个子女人扛起麻袋不比男人差,生活把他们逼得刚劲有力,而他们却从来不把压力落给我们,我们家四姊妹,长这么大除了放牛,烧火,做饭这些做过,其他重活都没做过。
我爷爷去世得早,他走的时候,我妈结婚还没多久。下面还有三个女儿未成家。老爹老妈除了要抚养我们几个长大,还要管几个姑姑安家立业。他们像牛一样勤奋劳累,为了扛起一大家子的生计,干起活来简直不要命,我听老爹说我妈曾经累到尿失禁,但是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提及过,上初中高中生活费要多少给多少,从来都不少给。那些钱,真的是他们靠一滴滴血汗挣来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哦忘了介绍,我爷爷其实是我外公。爷爷奶奶生了五个女儿,我妈排行老大。他们那个年代,没有儿子在村里是抬不起头的,会被村里人欺负和瞧不起。
为了给家里增加劳力,我妈听了爷爷奶奶话,十八岁就结婚了,我老爹是入赘女婿,他家里太穷又有五个兄弟,不好娶媳妇,才入赘过来的。
妈妈是老大,一直是家里最听话最勤快的人,也是命最苦的人。十几岁就开始承担养活一大家人的责任,她年轻时拼命地干活,到了四十几岁就累出了一身的病。椎间盘突出疼得她翻身都困难,到了秋冬,天气一冷周身都痛。
那天割完稻谷,老妈说背疼。晚上洗完澡我给她用油推推背,一推背咯吱吱响,右肩甲骨那边有一坨大包,於堵粘连得厉害。脖子一截一按也是疼得厉害。
不管多疼,她都没喊过一声,白天照样干活,她的坚韧让我佩服更让我心疼。她就是这样,宁愿自己受罪,也不让自己孩子受累。我去厨房帮忙洗个碗会被她撵出来,我真的感到很惭愧,从小到大没帮父母减轻过负担,他们所受到的苦和累是我无法想象的多。
那些年,插秧在水里一泡就是好几天,为了抢晒干的稻谷在风里雨里穿梭,为割草喂牛,挑起满满两大筐草压弯了腰...那些过度劳累带来的伤最终变成了疼痛留在了他们的身体里折磨着他们。
我希望时光可以慢一点,对我的父母温柔一点,我希望我能够用我肩膀扛起父母的养老责任,愿他们不再辛苦,晚年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