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兼程(栋青园文集) - 草稿

          与君同行(代序)

              李朝华/文

        就在刚刚,我坐在沙发上,想到近来明显健忘,得把已收到的栋青文集进行一次编辑,不负交作业的同学的厚望,可以有一个合格式的面貌呈给大家,以免老颠东了做不了这事。于是起身去拿眼镜,可一起身竟又忘了是要去拿眼镜。想到类似的搞笑事情,定会随年纪增长频出,时不待我,马上行动;虽然大多的同学没交稿,虽然交了稿的同学多没按要求提供照片,但凭我的一己一心之苦衷苦等,想必于事无补,只能求其次了。

        目前的所谓文集,只是个电子文件,众多的同学还没写,交了稿的同学也还可更改甚至另写和再写;能否付梓成书,要由同学会筹委会作决定。之所以要反复纠缠这事,因为它有意义,是件好事;尽管做一件有意义的好事比搓小麻和吹闲条要难,提笔一写比百无聊赖打发时光要难,但总得有老农种粮食,不然的话,随你怎样的高傲不屑,三天不吃饭你就高傲不屑小麻闲条个锤子。

        读同学们交来的文稿,为周勒的奋进、任启昌的隽雅无争、申健強的款款真情、叶崇凤的昨日重现、刘汝江的雨中往事、令狐丹蓉的岁月静好、冯东军的苦难流放,等等,当然还有我自己的那段童心纯醇的柏拉图恋,参人省己,生出几多感慨。

        又忍不住的要催交作业,因为我心深处是对两年栋青园缘份的恋恋难舍,因为你们是我青春的见证人,因为岁月不再生命孤独籍此可得同在的温暖,因为我真正的爱着大家爱着每一位同学。

        再过五个月,我就六十三周岁了;班上还有年逾古希的潘世伟大哥令狐丹蓉大姐,更有已作古的沈在龙、安宣泽、余传敏,不少同学也已如我一样深感岁月既去力不从心,时常的小聚及留一篇关于自己的文章在栋青文集里,还真是件带体温而非行尸走肉的好事。

        愿夕阳朗照,余晖中与君欢乐同行。

              2022年1月26日

(此文当日公发于栋青园微信群)

我和儿子周东来

        一路风尘

          --我这四十年

                周勤/文

     

为了一个约定,我要求分配到桐梓。在培安老师的帮助下,找到当时地区教育局管分配的娄恒奇同志。于是我于1981年9月27日,自带档案到桐梓县教育局报到。10月4日,健强同学陪着我,赶上了去花秋的农村班车,班车摇摇晃晃,喘着粗气,艰难爬行。经过3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青云直上到了花秋。后来,我在一封信中自以为风趣的道:“花秋”,没有花的芬芳,只有秋的悲凉。当然,一段不长的姻缘就此雨歇云散。

        我们那年就有5人分到了花秋中学,栋青园2人,汇川坝3人。第一学期我任两班语文课,作一个班的班主任,尽心尽力,相安无事。第二年,教职工们选我为工会主席,一时,单位之间交流,课外活动,丰富多彩,声名鹊起。这引起了校领导的高度“重视”。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一天,有教育局领导来校视察。我们校领导一手托一盆菜,迈着轻盈的步伐飘进接待室。一个同事问我,他不怕烫吗?我说:“烫惯了的”,过后有人将我两个的这番话呈报了那个七八年民办教师转正,这时已是主持工作的副校长。我真是少不更事啊!不久我就被撤销班主任职务。直到后来才明白,这种打压是怕我撬他的生意。在宣布撤销我班主任的上午,全班学生失声痛哭,久久不停。领导跑到班上,怒声斥责:“你们在哭丧吗?周局长死啦!”何其毒矣!你别看他文化不高,排挤他人,唯上是从,他还真有一整套。不过,我最佩服他的,是他还会算命,我后来确实干过周局长。

        我在花秋的最后一年八三秋季到八四春季学期,命运又选择了我当班主任,并在全县的统考中语文科获得“一等奖”。这年暑假期末,我听说几个有关系的桐梓籍同事将调入县城或附近。我慌了,我也要“蠢蠢欲动”。这样,我抱着赌一把的赌徒心理,忧心忡忡地来到桐梓工农街的沙岗(桐梓师范所在地)。在健强同学热情、力所能及的款待下,我独自喝了一斤闷酒。第二天早晨醒来,衣服裤儿被工农街的钩钩贼钓了个精光,可惜预支来的一个月工资也荡然无存。古人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穿着健强厚厚的的卡衣服(我估计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在他的引见下,拜见了当时主持工作的教育局副局长,表达了自己的诉求和愿望。6天后,接到了调入桐梓二中的通知。我极度兴奋,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我告别了同事,带着简易行李,跨上了开往桐梓的班车。下午到领导办公室报到,“你任两班语文课”,好!好!好!“你担任一个班的班主任”, 好!好!好!真是点头如捣蒜,以致于在桐梓二中一个多月后,我都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在二中的前五年,领导同事都很融洽,师生亲密无间,教学效果明显。遗憾的是不懂政治,其间有一位学生家长(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慕名将其长子从桐梓一中转学到我班上,八七年毕业。如果我那时向那位领导申请去“两办”作秘书,应该不难,前景就可以改观。八八年首次评教师职称,我刚够条件,因教育教学有一定的成效,被评为“中学一级教师”。教,然后知困。1989年7月我参加成人高考,九月被贵州师范大学录取,进入大专起点两年制本科脱产学习。1991年7月我毕业回到二中,娄义钊校长让我作高三把关教师。这班1992年毕业的学生不少进了不同的学校深造,现在一部分在行政、金融、公安等各行各业,为国效力,其中几个还很有成就。不久后,我任教导主任。        1993年3月,参加了全县教育现状和前景的研讨会,我的发言大意是:进入高校的毕竟是少数,没有升学的学生,见过外面世界的精彩,没有实用技术,又不愿回乡刀耕火种,部分人四处游荡甚至成为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因素。我县更需要大量合格的劳动者,因此职业教育可以从娃娃抓起。我的发言得到了与会者的认同,更得到了召集会议的县委组织部长何部长的赞许(何后来任县委副书记、县长、县委书记,仁怀市委书记、遵义市副市长、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省政法委副书记),给我提供了干部教育平台。九五年六月直接把我调入党校任教务主任。也正是当年七月省委批复,同意桐梓在全省率先举办“村后备干部中专班”发中专文凭。当年招了两个班,100名学员。1995年8月,时刚任省委党校副校长的谌贻琴同志,来桐梓县委党校考察指导,我有幸座对座当面向她汇报教学安排、课程设置、预期目标。由于没有先例,摸着石头过河,心中忐忑。没想到还得到了她的肯定。晚餐是安排在县城的一家酒店,谌校长说:“就在食堂与学员们共餐”。回忆起这些小事真是“积土成山”,她现在当省委书记是历史的必然。          1997年4月,我调到县委宣传部先后主抓精神文明建设和干部理论武装工作,当时的县委政府主要领导对这实际上是整体工作的两个方面高度重视。成功举办了首届娄山艺术节,邀请友邻县区市的文艺队伍参加。为了提高知名度,以壮声色,曾邀请了两个过境桐梓的外国人在主席台前排就座。两个外国人,一个叫“杜机丽达”,一个叫“安摩斯”,有喜欢多事的桐梓人说一个“肚脐眼大”,一个是“按摩师”。这玩笑归玩笑,它的积极意义在于一个小县城举办节会能想到别人不敢想的,确实“敢为人先”。由于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狠抓“文明示范”、“凝聚力”、“门户形象”、“跨世纪人才培养”这四大工程,一批“外引内联”的项目陆续扎根、开花、结果在桐梓。创造了“桐梓速度”。1998年8月,原来的组织部长(把我调党校的人),现在的县委书记,派组织部分管组织人事的副部长找我说:组织准备安排你到乡镇实践,先做镇长(因为没有农村工作经验),半年后作书记。我正在考虑这件好事的时候,一个我以前尊重的人频频出现在我面前(此人当过我的代课教师,大我六岁,七八级中文,因有婚约,先我一年到桐梓,女方也是七八级的,家庭在县城有一定的地位),巧舌如簧、苦口婆心,撺掇我一起去“珠三角”大发展,搞县政府办事处。由于我政治上的不成熟,不假思索,不辨真伪,轰然一起到外地撞一撞。我把我这个想法报告给当时的县委书记,何书记用一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话对我说:“你去办成功了,我手板心煎鱼给你吃。”虽然我知道书记是对我这种行为的失望,但我还是去了。1999年初来到东莞、佛山、深圳到处碰壁,因为都不欢迎县级来设办事处,地市级设办事处都要在当地有房产。于是傻眼了。那个人推说他姑娘要高考,一溜烟返回了桐梓。(我后来才明白,他是怕我走得顺畅,他没有面子,于是造成了我近两年的政治空白,更为严重的是没有到乡镇任职,以致于后来几次考核提拔,都因为我缺乏基层工作经历而搁浅。)不久,那个人攀上了绥阳调来的管组织的县委副书记,取代了我在县委宣传部职位。我只好背着无用的公章和介绍信在“珠三角”转悠。有一天还转悠到老同学余启瑞在顺德的家。我几次都想回去算了,但不敢去吃书记“手板心煎的鱼”。2001年初,何书记调整到仁怀市任市委书记。我才像一只乱飞的麻雀回到了冰冷的窝。过了一段时间,我终于鼓起勇气给遵义县调来的县委书记陈志刚写了一篇《在外谈桐梓》的文章,一是介绍外地发展的成功经验,二是结合县情进一步理清发展思路,三是一切发展要靠项目支撑。没想到得到了他的“所见略同”。他的观点更是独到:“没有项目,就没有发展,抓项目就是抓发展,抓大项目就是抓大发展”。这样,我被安排在发展计划局任副局长,分管项目。一天,志刚书记亲自召集桐梓煤化工项目会(因全省已有13个县进入煤化工项目规划),志刚书记说,我看就由周勤来作这个规划,我说我没有作过这方面的规划。书记说:“以前董书记经常安排我做没有做过的工作,并要求我在一周内完成。于是我起早探黑,加班加点,从资源富集、(桐梓是全国100个产煤大县之一)区位优势、交通优势,到在网上查找了煤化工产业链条。局长甩脱子,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也参加了这次项目会),想看我的笑话。我4天就拿出《桐梓发展煤化工的可行性,并项目申请报告》,书记稍作修改,并指派工经局长和我一起到市发改委转报,报省发改委列入了全省第十四个煤化工基地。该项目投资总计53亿人民币,2006年7月正式开工建设,成为全省最后挤进规划最先开工的煤化工项目。2004年9月,组织来考察我,着实把局长吓了一大跳,以为我要取而代之,实际上是要我去作招商引资局局长。书记十分重视招商引资,在一次农业项目招商会上(书记亲自召集),我向客商推介桐梓的白山羊和麻羊,我说:“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中草药,长的是健美肉,屙的是六味地黄丸”,书记马上补充“还有太太口服液”。志刚书记军人出身,作风果敢,正直泼辣,十分好学,工业、农业、社会事业,学一业、爱一业、通一业。因此,他有一个雅号叫“陈全懂”。(志刚书记一路负重前行,先后任遵义市委常委、遵义县委书记;省经信委副主任;省交通运输厅党委书记、厅长;毕节市委书记;国务院扶贫办党组成员、副主任)。2005年5月至7月,组织推荐我到浙江大学继续教育学院经济管理高级研究班学习。我上午上课,下午到西湖玩耍。周末到处游乐,到会稽山“鹅池”、奉化溪口、南湖红船,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到咸亨酒店喝“孔乙己”等等。还闹过一次笑话,几个同学相约去西湖边上的“楼外楼”潇洒一下,品尝“红烧狮子头和西湖醋鱼”,当我们兴冲冲的进店后,看了一下价目表,几个人身上的钱加起都不够,只好推说还要等人而溜之大吉。这段日子十分惬意,又一次充了电。2006年9月8日,志刚书记调遵义县任县委书记,12月18日选进市委常委。对他的调离我惋惜,对他的晋升我高兴。2007年6月,已经完成了前期工作的桐梓年产60万吨水泥项目即将开工。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云南一家企业在省里有关系,要求在桐梓建120万吨水泥厂。领导以迎大舍小的名义要退去这家企业,我说人家一切都是按政府要求有序开展完前期工作的,我说:政府要讲诚信,我开不了这个口。领导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并作为一个任务交办。我只好来到遵义县寻找该企业的落脚之处。我来到老书记办公室,我说,我还在给您搞招商引资,书记说:你少给我说那些B话,你是来要我给你解套的。很快,在遵义县发改、经贸、国土等部门的帮助下,项目选址在阁老坝,我通过遵义市发改委转报省发改委,并把省发改委的批文亲自交给了项目业主,这才算完事。那业主逢人就说我是金牌招商。2008年元旦我再婚,志刚书记携夫人提前到桐梓来祝贺。从2008到2009年,在桐梓落地了铝钛加工项目,2010年落地火电厂项目,并同时建成了花秋一矿、花秋二矿、容光煤矿、吉元煤矿、官仓煤矿,还配套了一条连接以上矿区的二级运煤公路。于是“煤及煤化工、煤电联营、铝钛及加工”的工业三大支柱完成,构成桐梓工业主框架,桐梓“工业经济大县”的目标初露端倪。2010年3月,国家机构改革,实行大部门制,经过书记会、常委会提名,我被县人大常委会任命为:由发展计划局、招商局、物价局整合的“桐梓县发展和改革局”局长,排名机构改革后的22个部门之首。当年6月全省要召开西部大开发10周年研讨会,在县委、政府的要求下,要我去省发改委请求将研讨会拿到桐梓来召开。几经努力,一个由省发改委、遵义市政府主办、遵义市发改委、桐梓县政府承办,实际是桐梓县发改局具体操办的“贵州省西部大开发10周年研讨会”于6月28日在桐梓举行。邀请参会的有四川省发改委、云南省发改委、重庆市发改委的相关领导,出席会议的有省发改委分管领导、遵义市常务副市长、省发改委各位处室处长主任、各地、州市发改委分管领导,遵义市14个县市区的发改局主要领导,会议形成了研讨交流成果并整理成书,分发与会者。这次会议的接待有点奇葩,会前政府主要领导特别交待,接待用“娄山关酒”,实际上我已经准备了3只麻羊,请有名厨师烹调成为主菜。办公室主任请示我用什么酒,我说忆秦娥就不要来了,办公室主任心领神会,拿来了3件茅台酒。特制羊肉、娄山黄焖鸡、桐梓方竹笋炖腊猪脚,让共餐者大加赞赏,印象深刻。后来桐梓许多人都知道忆秦娥就是娄山关酒,一时成了名言。从科学发展到跨越发展,到转型发展,桐梓申报了多个社会事业项目、粮食产能项目、石漠化治理项目、生态移民项目、旅游地产项目、避暑休闲项目(这两个项目主要针对重庆人)。就连不好核准的煤电铝一体化项目,由于对桐梓“印象深刻”,我去省发改委各处室跑项目,都是一路顺风,一马平川。2015年7月我小孩要上小学,(我小孩周东来,当年2岁半,在桐梓全程参与接待参加栋青园毕业三十年聚会的阿姨、伯伯、叔叔)特申请提前退休,“陪犬子攻书”,举家搬迁到汇川河边,现犬子已从文化小学毕业,升入四初中。

结语:业虽退休,家务尚沉,早晚教子育女,“努力向学,蔚为国用”。


                无题青春

              李朝华/文

1979年10月摄于栋青园

女儿桃溪一兰、 我、儿子桃溪一念

2019年60周岁生日


        知道叶崇凤,是在读师专前。

        一九七九年,遵义县教育局组织了一次命题为《喜看今朝赛英才》的高中学生现场作文赛,来自水电八局子弟学校的叶崇凤摘取第一名,文章被县文化馆主办的一份叫《娄山关》的小报刊发,这在当年是值得让高中生们仰望的荣誉,尽管我已不是在校学生,在鸭溪区的五星小校当代课老师,但这篇荡洋着青春丽气的文章的作者叶崇凤,却以一种难言其妙的状态烙上心页。

        看见叶崇凤本人,是到栋青园报到的那天,她的父亲找到校长陈以德,希望能从报考的理科转读中文专业,并拿出她那次作文竞赛的获奖证书。

        我恰巧在场见闻了,这个英雄般留存在记忆里的名字,她的人竟然突兀的就在眼前了,浓眉圆脸,因担心不能转专业,眼里闪忽的几分期盼,在初秋的阳光里像一池微风轻拂的春水。

        和学校里那些来自城里和工厂的同学比,我这种来于区乡的,衣着神情,少不了不可越逾的自卑和土气,内心诸般的梦愿,大多小心地遮藏起来不予示人。对叶崇凤的这份先天的喜敬,因碍于这种自卑和自尊,是我密不可喧的隐痛。

        心存暗恋,自然少不了对她的关注甚而是关切,那怕是将这种关注与关切掩饰到别人毫无察觉。栋青园两年的同窗,我记得的与她的所谓独处,就是有一天清晨在教室里,她和我都早去了,各自坐在自己的课桌前。没别的同学,教室显得空旷和宁静,我听到她平静的呼吸,心里涌起莫名的幸福感,一直到陈永丽和闫景宜走进教室。

        另一次所谓的独处,是偶然间和她一同走过篮球场下侧从男生宿舍到教室的那段路,我故意的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

        校园靠粮站下方的田坝里有一口水井,同学们常去那清洗衣服。有一次她和李慧各自抬了一盆衣服往那去,路过男生宿舍,我把正准备洗的衣服扔给当姐的李慧,李慧说“你得去帮我们抬呀”,我就和她俩一同去了,她也帮洗了我的衣服,一件件拧干水放进盆里,我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时刻,于我几近是春光醉人美梦成真。

        将近毕业的前一个假期,也就是1981年春节后新学期开学前,我去董家坪找她,做个路经随便拜访的样子,其实是不甘于心中苦想,觉得登门示意是自己该有的一点勇敢。那天在她家吃了饭便惶惶离去。她自然明白我的心意,但我更明白当止于一厢之念,过之则自讨无趣。临别,她也送行,但这和毕业分配后我去她的单位看望,她奉上一杯热茶一样,是为了明白地告知对方”同学而已”。

        对于她不露形色的拒意,我心无恼怨。一直的,她就是雪峰极顶的圣莲,且容凡俗的摘採,仰望便是我能修得的正果,耿耿于怀,只是因为生命不该或缺对美好梦想的信执。

        大约是2010年夏季的一天,接李秋森电话说叶崇凤到了遵义,令我火速赶往上海路某处,一干同学在路边的烧烤摊为她接风。近三十年未见面“神女应无恙”,我心怀拜意赶去,夜食摊灯光下的女神不再是那池春风轻撩的清水,岁月褪去了她全部的青春光采。刹那间,我心乱如失,草草的应酬几句后离席而逃,一路愤愤的奔走,直觉经年痴持的梦愿,原是一个自欺欺人的骗局……

        其后我为那天的失控与失态生出无尽的愧疚。亦或是在我心深处容不得半许关于她的不完美,她不能是如我一般的凡人,承载着我对美好的全部向往,无权让岁月剥蚀;亦或是我对她的念想,一直的就夹带着凡尘杂念,真底里还是渴望她是个血肉女子。反省自己的可笑可怜,始知对她的爱着敬着,本底里是一种人生的际遇与寻找。

        不知是从哪个同学那里问得她的电话,自然加了微信,常翻览她的朋友圈,在有她照片的页面上停目。有时梦见她了,相告于她,她说“很温暖,相见不如梦见”;有一年春节,她接受了我寄去的几样遵义土吃,这让我幸福好一阵子。几年前我做了一个叫《八局人乌江寻梦》的美篇作品,邀她写一些文字放进去,她迟迟的没动笔,我未经许可以她的人称代刀写了《心印》发在《乌江寻梦》里,也不知她是否览阅。

        曾经幻想,要怎样的一个我才敢将她请下圣坛相亲相伴。四十年过去,我经历结婚变婚,经历世常的悲欢得失,虽满心善念但胸无大志终无所成,觉得最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四十年过去,在某一个兴之所至的时刻,微信里有一句彼此的问候,有她一句“兄长”的呼称,便觉对她的这份敬爱,是我心灵天空飘然而下的沥沥春雨,让孤独郁躁的人生得以温润。

我与女儿桃溪一兰儿子桃溪一念


  (附《心印》原文)

        上一次探访故地,虽说是临时决定说走就走的出行,其实在心中又早有预设,因为要去那儿看看的想法,早几年前就有了的。

      只说是故地,因一不是出生地二不是故乡。上世纪六十年代未,才几岁的我随父母到了那里。父母工作的单位叫水电九局,随建设工地的更换而举家迁移是他们的命中承运,但于只有几岁的我,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总是让人希冀中又难免几许怯悸。

        那地方叫乌江,在贵州遵义的崇山峻岭深处。对“祖国的水电建设事业”,小小的我自然不明究里,但随着本就不多的家具行李被从车上搬进很多一个样的裸砖房的三楼,我在乌江边上大山脚下二十余年的生命之旅就这么悄然不惊地展开了。

        年少无愁,大山里那形如篷舍的学校和泥石混存的操场,依然飘荡我们这群来自天南海北的少年娃的欢笑与追嬉。乌江这个原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山沟,也因我们的到来,像冬天里还一片冷清萧瑟的土地春风一吹就满地开花一样,转眼间就变得热闹甚至有些缤纷了。

        我家落居的地方叫董家坪,距江边稍远,是一个半山坡上显出一片平缓的地方,大批的裸砖楼房一栋接一栋的建在上面,这山坡就有了它从没有过的形色与兴致,有了一年不同一年的我们长高的身体和对未来的想往。

        上高中是在离我家稍远的水电八局子弟学校,一群早起的同学天还未亮就结伴而往。八局子校在远离生活区的一个山顶上,一条被人踏出的顺山而上的路就是我们每日攀爬往返的求学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国家已恢复高考,那是一条通往希望和梦想的路。我有幸在就读高中期间参加当地县教育局组办的高中生作文现场名题赛中获第一名,这个荣誉让我在入大学的当天成功改理为文,没成为报考专业中的数学系学生。

        往后就是回乌江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教师三尺讲台献青春,直至上世纪末父母又我们两代人为祖国水电建设之需接受再一次的合家搬迁到湖南长沙,直至上次对故地意料未及的突然探访,五十年的时光倏然而过,尽管其后许多个静夜的回味和咀嚼,林林总总是那样的绵长如缕。

        那天快到乌江已近暮时,匆匆的去到董家坪,沿途就知人物已非,担忧先前住家的那楼房不复存在。暮色中已没有那些裸砖房,新建的水泥厂和鞭炮厂已把原先的地貌摆布得难辨西东,好在我家的那楼还为迎我归访似的仍在,昏暗中我与楼房照了张合影道别而走,后来竟对那楼房是否正是我居住的所在生出疑窦,以致一直难以释怀。

        这当中又有当年的老友要去董家坪一了旧愿,我托她上到三楼我的家中,务必于某处找到当年我留在墙砖上的一个印记将其拍照微信发图给我。也许是那房久无人住太过腐颓,她其实没愿进屋寻找一个于她毫无意义的什么印记,总之她说没找到,这来找到印记验明房身的事就一直落在自己心里。

        这一次的来,一是为着自己执意的要找到那印记,二是为着已逝的父亲。父亲在这房里居住生活二十余年,从一个青年男子变成岁月留痕的老人,忙忙碌碌为水电事业到底作了多大贡献我不知晓,但和母亲一道含辛茹苦把我们哺育成人却是我用生命铁证的。父亲退休后一直的说要去乌江去董家坪走一趟,后来病魔缠身,竟没让老人如愿,病重期间他还屡屡提及,说“人啊,在哪生活久了就有丢不下的情感,这病要能好起来,一定去乌江去董家坪看看,看看那房还在不在”。父亲未愿而去,这一次的来,如能找到那印记,让我再一次的浸淌在当年父亲恩我如山的气象中,遂我心愿,遂父遗愿,对自己为人子女的心有个不留憾愧的交待。

        愿那房屋、那印记如我心安在如素,正如已逝的父亲,他的爱在我们所有亲人的血液里,从来没有消失。

 

            登金鼎  看日出                            刘汝江/文 

        岁月如歌,弹指间,一别四十载,栋青往事,联翩而至,如在目前!难忘栋青园,难忘松树林。栋青园中读书求学,复习备考;松树林里纵情高歌,放声长啸;半山坡上花拳绣腿,切磋拳术;桐梓实习,师生共游小溪湖……一桩桩,一幕幕,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难忘。如今回想,竟难以下笔!在此,只简述一次难忘的经历——登金鼎,看日出。 

        记得大概是1980年中秋时节,天朗气清,秋高气爽,也不知是哪位同学提议,邀约同学们一起去牛蹄镇爬金鼎山,看日出。中秋节的头天下午,有中文科、数学科和英语班的同学,盖20人左右,各备干粮、水和手电筒便出发了。一行人先乘车来到牛蹄磷肥厂,大概下午6点左右开始抬脚登山。同学们都兴致很高,一路歌声摇摇,追逐嬉戏,一边登山,一边拔茅草根;还有的同学在山坡草坂上打滚,好不快活!那时青春年少,欢快倒也忘记了疲劳。大约在凌晨两点左右终于登上山顶,但夜色朦胧,月光也有些昏暗,且山顶风很大,大家便下到山顶下方的一个草庵里避风和休息。草庵里还残存有几尊菩萨塑像,在那个“破四旧”的年代和改革开放的初期,那几尊菩萨塑像也是灰头土脸的,没有供品,也没有人去朝拜,偶尔能看见几炷残存的香杆和一些残存的香灰。有的同学实在困倦,就依壁打盹,多数同学都席地而坐。夜寒风冷,有同学便提议让大家出去找些柴草御寒。不一会儿,柴草找齐了,我们便在庵堂中生起火来,一边烤火取暖,一边或闲聊、或摆龙门阵,坐等天明,好看日出。 

        拂晓时分,天色微明,同学们便吆喝着赶快登顶,以观日出,于是大家再次登上山顶。山顶是一块突兀的平地,约100平米。站在山顶远望,四周皆连绵山峦,层峦叠嶂,雾气缭绕,真是“苍山如海”啊,确实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和豪气!  随后天色渐明,大家都危坐山顶,注目东方,希望出现一抹红色。结果,不料几股大风吹来,天空灰蒙蒙的,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小雨,同学们只好悻悻的下到草庵避雨。在草庵堂里等到雨停,已是早晨八九点钟光景,且天色阴暗,看不了日出,大家只好打道回府,准备下山……  虽然天公不作美,令人遗憾,但同学们还是一路欢歌,嬉闹下山,相约择日再来登金顶,看日出。  这件事虽已过去四十又一年了,但还记忆犹新,也算是人生中的一笔财富,大学生活的一个印记。此后便再未登临金顶,现在老胳膊老腿的,可能此生也无缘再登上金鼎山看日出了!                是以为记,以作记念。                                                                  2021年10月9日 


     

          毕业四十年感言

          一一栋青园 二、三 事

              申健强/文

        光阴似剑,日月如梭。在毕业四十年之际,受同学们的委托,我与周勤、卫国等同学、重返母校,考虑在那里进行毕业四十年聚会。然而,“铁将军”守门,我们翻窗而入,里面杂草丛生,房屋坍塌……于是:

弹指四十一挥间,

五世修来栋青情。

离别四载夜郎客,

有幸返回筑栋青。

十年五级时运转,

青松翠绿日日新。

而今突见残荒地,

忧忧苍天伤我心。

        2021年7月于海龙栋青园

        尽管如此,母校的发展,母校的兴旺,成为我们这些年过花甲的校友的热门话题。现摘录二、三事,追忆昔日情丝,观今朝荒废,盼未来繁兴。

        一、初进栋青园,物艰神爽。

        恢复高考后的1979年的金秋季节,我们作为遵义师范专科学校录取的100名新生(其中中文50人;数学50人),被“抛”到了“耕师”----栋青园(遵义地区中学教师进修学校所在地)。下车一看,一块篮球场,稀稀拉拉几座干打垒的没有楼层的瓦房,一楼一底的三间教室和图书室------教室边的田里,割了的稻谷一排排放着,农民们收割正忙。微风吹过,稻谷的飘香中透出牛粪的臭气。傍晚,大家在寝室里象泄气的皮球,垂头丧气,不时传来叹息或埋怨声:“我梦寐以求的大学,居然象个知青点。”过了一会,来了几位老师,问寒问暖一阵寒喧,大家情绪稍为稳定,慢慢入睡。睡梦中,狂风大作,大雨呼啸而来。好像是老师在喊:“下雨了 ,大家快起来收谷子了,快点!快点!!。”同学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冒着雨,争先恐后地,抱着、扛着、拖着把稻谷往屋沿下、往教室里放。将近一个小时,几大块田里的谷子全部搬到了干爽的地方。同学们不但衣服被大雨淋湿,有的同学们脚上、手上还挂了“彩”,但是大家心里乐意的、高兴的。几位领导和老师顾不上换衣服,就在寝室里安慰大家,称赞大家顾全大局,热爱集体,不怕牺牲精神。同学们听后更是乐滋滋的,洋溢着胜利之意,喜悦之情。至今,陈以德主任宽容仁慈,胥志权主任视生如子,王瑛老师渊博的知识,马联瑞老师思维的严密,曾祥铣老师雄辩的口才,刘汉先老师镌秀的书法,胡光斌老师严谨的教学,以及赖白伦老师的多才多艺等等,无不为我们这些学子津津乐道地回味着、议论着,而且成为我们在人生道路上的航灯。

二、再识栋青园,师生情深

        随着时间的推移,遵义教育的发展,我有幸运进入栋青园------遵义教育学院,而且负责学生工作。看见老师们在三尺讲台上辛苦耕耘,听到他们那约带嘶哑的声音,有时连润润嗓的茶水也没有,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于是,我找来了中文班的班干,和他们商量,请他们在刘汉先老师上课时,为刘老师准备茶水。结果,刘老师非常感动,他说:“这不只是一杯清淡的茶水,而是同学们的一片真情实意”。紧接着,他们用班费买了热水瓶,买了茶叶,在每一位老师上课时都敬上一杯淡淡的清茶。由此,一传十,十传百,一班传一班。“一杯清茶敬师情”的行动在无声中逐渐形成。这一行动,拉近了师生之间的心理距离,消除了师生之间的鸿沟,融合了师生之间的感情,并形成了优良传统,一届一届往下传,形成了良好的风气。  时间虽然过去了一年又一年,但师生们在相聚时,“一杯清茶敬师情”之事却为曾经的遵义教育学院师生们津津乐道地谈论着,褒扬着。

三.曾经栋青园,朗朗书声练翅忙

        曾经的栋青园虽然不是一所独立的学校,但她的能耐却在日趋光大。从当初600人的规模发展到今天已经容纳了1800人,在数量上已经扩大了200%。尤其值得重视的是,读名著、学英语、练普通话的良好风气,蔚然成风,学生的基本技能在稳步上升。其他老牌的、强大的系别不说,就连只有本省生源的、录取分数线最低的、基本上是从其他志愿调节来的初等教育学院,也是英语声、略带“贵普”的普通话声,钢琴声,读书声,声音不断,书声朗朗。就拿英语过级来说,07级小学教育专业(2)班的41位同学,在第一学期只有3名同学过了四级。但是,经过一个学期的苦练,第二学期一下子过了13名,其中一位同学还过了“六级”,其一次性过级比例达到31.7%。初等教育学院不能或难以过级的谎言和诡辩不攻自灭,创造初等教育学院的过级奇迹,成为初等教育系英语过级史上的转折点。韦秀英同学在这里获得了的国家级竞赛“挑战杯”奖项,开启遵义师范学院学生获得国家级竞赛“挑战杯”的历史,难怪同学们发出内心的声音:“求学何处有,这里正是好

          平平淡淡亦安然

            任启昌/文

      去年秋天,与班长申建强及另外几个同学小聚时,斑长就叮嘱我参加今年的同学聚会。四十年的风风雨雨,没能冲洗去风华正茂时的同窗情,四十年的奋斗拼搏,依然惦记着匆忙而短暂的两载时光,我很感动,当即答应。今年七月,热心的同学开始策划聚会时间、地点、活动内容。见识深远的鼓动大家写写毕业后这四十年,组委会收齐编成集,以作永久的纪念。

        我却犯难了。我的心目中,凡须文字记录者,不是功垂千古之能者,就是惊天动地之大事。我等草民,德难独善其身,行难养家糊口,哪堪圣洁的文字记载自己渺小的破事儿!我这样孤陋寡闻,才疏学浅者,怎配舞墨弄文呢!此事萦绕于心,陷入困窘,以至惶恐。倾诉于妻,妻平静淡然说,我们平平静静过日子,踏踏实实求生活,不损人害人,不亏谁欠谁,自在坦然,不困窘,毋惶恐。

        茅塞顿开,恍然明白,玉盘珍馐固然华美,粗碗野蔌也别具风味。才有了唠叨平静平淡的勇气。

      我没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和勇气,也没有“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的豪情霸气,更无“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多愁善感。我没有鲲鹏之志,只有荊蓬筑巢之见。我顽固地认为,世界是纷繁多彩的,万物在宇宙中的存在形式多样,许多东西难断优劣,只要适合自己,又不害他人就叫好。自己适合什么,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记得胥老师给我们讲“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时,讲过三个叫花子谈理想的故事。冷得发抖说有钱了要缝两件衣服重起穿,饿得眼冒金星的说有了钱要焙油炒饭吃,头上正遭雨滴的说有了钱要买草帽。他们那种切近的理想叫人忍俊不禁,但那正是适合他们的。其实,我们许多追求何尝不是叫花子的理想般的可笑!

      我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三年困难”时期,那个年代,只要能存活下来就是万幸,哪里还有非分之想!父亲当兵几十年,母亲在家拖男携女,披星戴月,浴雨栉风,肩挑背磨,带着我们姐弟四人艰难度日。她身体单薄,疾病缠身,为了养育儿女,她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自我会想事情起,我就想,母亲生我养我,我要为母亲生。

        一九八一年秋,我毕业分配到了遵义县平正民族中学。这里偏远高寒,交通不便,不通电,没自来水。学校的主要建筑物是呈凹字形的一栋砖木结构教学楼。一栋坐东向西的砖木结构教学楼,两层。南北两端分别有一栋宫殿形的木结构房子,师生住宿的。我就住在南端那栋房子里。中间是一个并不平坦的坝子,有两三千平方米,坝子中央有一丛桂花树。房屋破旧,桂花幽黑,校园给人阴森感觉。夜间,惨淡的月光透过牛肋巴窗的缝隙映入屋里,投下几道鬼物般的黑影。冷风拨弄着枯叶的沙沙声时时撞击耳鼓。最碜人的是荒山上狐狸“呱——呱——"的悲嗥,叫你毛发竖立,心惊胆战,连上厕所都怕。

        秋天,衰草连天。山上没树,嶙峋乱石间只有枯黄的茅草,还有荆棘丛。山脚下的地里,是搬了玉米棒子的枯死的玉米桔。因为高寒,这里不产蔬菜。秋冬时节,学校食堂上顿老南瓜,下顿老盐菜,循环往复,难以改变。老师们心怀不满。饭后或闲暇时,三五成群地在学校旁边的泥石路上喧泄。当地群众和学校的老老师对这些刚到的年轻人印象很不好。年轻人也如英雄无用武之地般觉屈才。我总觉得我就是平平凡凡的农村青年,过的就是中国平民最艰苦的生活,现在的状况是很平常的。如果天天都发泄情绪,恐怕要出点儿事情的。我有时有意避开别的老师,不与他们同去喧泄。

        晚饭后,我彳亍于校园中,“任老师,来坐坐。"原来是住北边栋房子的一位老老师探出头叫我。这老师三十多岁,矮个儿,长发,额几乎被头发遮完,脸又黑又宽,小小的三角眼,再配上并不高的鼻子,总觉得他长得滑稽——长那么宽张脸来纯属浪费!我迈进门,“没出去呀?”

      “没去,有时独自走走更好。”

        “独行便于思考。”

        “我这脑袋倒是思考不了什么。”

        他笑了,眼睛鼻子嘴巴笑成一堆,忽然,他敛起笑容,严肃认真的盯着我说:“你们有文凭,专业知识过硬,人又年轻,前程美好。”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学校校长和支书没文化,副校长家庭负担重,无力管学校,正需要培养年轻人。”接下来他要说什么我明白了。但我并不想久留异地他乡,就平静地说:“但与我无缘。我管自己都管不好,就不要说管别人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快活地指着说:“惰性气体,惰性气体,实足的惰性气体!”“领导收別人的事来考虑太累。我自自在在,轻轻松松,好得很。我虽然是赶不上架的鸭子,但我真心感谢你看重我,信任我。”笑声中,我从的宿舍出来。

        一九八三年秋,我调到泮水中学。这里交通方便,326国道就从泮水街上穿过。我老家距这里三十余公里,回家也方便。泮水富产煤炭,附近又有河流水库,是个水火俱全的宝地。民风纯朴,文化氛围浓厚。当地政府常组织体育赛事、书法、猜字谜、写诗填词等活动。老百姓热爱民间文艺,龙灯花灯在春节期间是必须办的。平常,无论是在街头巷尾,还是田间地头,你会听到闲游或劳作的人哼几句花灯调子。到了周末,常有学生家长请老师吃饭,而吃开饭前,主人家常是备好笔墨纸砚,要老师们写两副对联。使得吃喝也变得高雅。

        泮水中学的校长是王成文,四十多岁,矮个,满额皱纹,老成持重,为人随和。我到泮水的第二个星期,他听了我讲课,又指着教学楼墙壁上的两块空白黑板说:“这些地方,空着可惜了。”我自告奋勇地说:“我抄点儿东西上去。”随即,我找了两个学生打了格子,还插了图。一块抄了“对联趣事”,一块抄了两篇“中考优秀作文选”。

        一天,校长请我去他家喝酒吃饭。吃饱喝足后,他向我介绍了他人生观的形成过程和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思想基础,启发我争取进步,向党组织靠拢。未了,他告诉我,现在学校的校长、支书、主任他一担挑,忙得不可开交,迫切需要个年轻人帮他分挑些担子。校长循循诱导的意图明显。不知是“自古忠孝不可两全”的流言震慑了我,还是“书可读,官不可做”的古训深入骨髓,抑或是自小看的《聊斋志异》、《济公传》、巜东周列国志》……里官员、富人的丑恶形象影响太深,我对校长的好意真是“不识好歹”,呆头呆脑地问:“只入党,不参加开会可以吗?"后来我想,幸亏王校长是个修养很好的人,不然,当时定要臭骂我一顿,然后把我轰出门。那个年代,正努力发展知识分子入党,王校长在与别人谈到我时,只是平静地说,“那小伙子太单纯了。”

        “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记不得是哪位哲人的话。“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士兵”,仍然记不得是哪位高人的名言。此等论调不可说正确,亦不可说谬误,如果偏执地认为此种论调是何等高明,那么,我就属于自甘低贱者。

        一九八五年,我调到了我的母校鸭溪中学。拿着调令到鸭溪中学报到时,接收调令的领导正好是我高二时的数学老师。他告诉我,你还很年轻,要虚心学习。又说,学校没有住房,你就住在老家,反正距学校也不远。这真是天遂人愿。这么一来,我既可守候在父母身边,让父母尽享天伦之乐,又远离了喧嚣的人群,轻松自在地生活。清晨,屋后竹林中的宿鸟的啼鸣唤醒了我,我起床洗漱,略略浏览当天要讲的课程,妻已端来早餐,细嚼慢咽后,乘着清凉的晨风去学校。中午,处理了学生的作业,顶着灿烂的阳光回到家中,准备了第二天的课程,或扛犁耕地,或荷锄锄草,有时也挑水浇灌。同村耕者打趣道:“你来种庄稼,简直是大炮打蚊子。多少滴汗水才能换来一颗粮食?一斤粮食又值几个钱?去街上租个门面卖几包化肥,或者卖几尺布,比你种几窝庄稼强多了。”我讷讷说:“做生意,是住街上的人的事,我一个笨头笨脑的农村人,做不了那种事。”村里人误以为我是反唇相讥,其实我是依着本性行事,既没想到干活的辛劳,也没考虑收入之稀微。无非是以为闲着没意思罢了。

        我以为半教半耕的生活很适宜我。清晨,乘着微风,呼吸着清新空气,踏着青草路,走过禾苗葱葱的田野,穿过幽幽的竹林,越过流水淙淙的小河,进入古树参天的校园,我沉浸到了宁静秀美的自然风光中。教室里,讲解字词句段篇,讲释听说读写,介绍文化常识,交流对社会人生的认识,我把在农村的感  受融入其中,学生也觉得亲切,我也很满足。以至于学校里的纷争,我一概不问。在鸭中工作两年多了,一次回家经过学校旁边的小河时,见一个老师在河里洗衣服,我和他打招呼,他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问我在哪里干啥。一起同事而不相识,无非我既不是这圈子的人,也不是那圈子的人,完全处于被遗忘的角落。

        二00九年,局领导到鸭溪中学检查工作,一个副局长是我高中时的同学,见了我,诧异地说,从来没听说我在这里教书,问我任什么职务没有,我说一是没能力,二是没想法。他批评我没理想。

        我的两人个亲戚曾是我的学生,事业有成后和我交谈对处世的感想,说我教学中几乎没有指导学生怎么拢络人,怎样才能影响别人,让别人信从,这对学生的发展不利。还向我推荐了《厚黑学》、《怎样和领导相处》、巜攻心术》等书,我虚心地读了这些书后,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懒堕和无能,但心里也没悔恨和自责。

        振臂一呼,众人响应的是英雄;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是人才;竭尽所能,听从英雄号召的是模范;不损害他人、危害社会,自食其力的是良民。这四十年,虽然没能光宗耀祖,也没为亲友谋划过什么利益,平静平淡地度过,但我安然坦然。

      组委会的同学要大家写点回忆,我没什么传奇的事迹,也没什么骄人的成绩,本来没什么好写的,只是做一个良民,就要听从组织者的安排,所以写了这些无聊的文字。

   

    梦回海龙坝  情牵栋青园

            叶崇凤/文

       

        今年的四十年同学聚会,因家事缠身未能前往,非常遗憾,但心里却一直关注着同学群里的聚会动态。看着照片和视频里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听着同学们聚会时唱起的熟悉的歌谣,那些模糊又清晰的回忆开始像电影,一帧一帧地回闪。   

        四十年了,时光如风飘散,青春似乎已经散场,又似乎还在原地回响……

      当年高考,以一分之差落选本科,便服从分配到了遵义师专。原以为学校就在遵义市,那曾想到了遵义市又转车坐了好半天,才在一个完全看不出有学校(更别说大学了)的地方下了车。站在泥土路上,眼前的一幕让心凉了半截。几栋简陋的房子,孤零零地立于一片荒野,没有围墙没有校门,校园就是一片田地和山坡。收割后的农田裸露出泥土,荒草和林子在初秋的斜晖中沉默,安静得让人发慌。走进校务办公室报了到,回到宿舍安顿好,父亲嘱咐了几句便急急忙忙地往火车站赶。父亲走了,我的心也空了,在这四下荒凉之地,一种极度的孤独感浸袭而来,一个人躲进被窝哭了一下午,毕竟,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后来才知道,这个地方叫栋青园,不是遵义师范所在地,这里是遵义地区教师进修学校,及更早前的遵义耕读师范。那年遵义师专招生较多,总校放不下,就把中文、数学、英语各放了一个班在这里,成了遵义师专临时分校。知道原因后,好长时间都感觉自己上了一个假大学。稍感安慰的是,机缘巧合,我如愿从数学系转到了中文系,远离了那些让我头疼的数字,可以与我喜爱的文学终日相伴了。

      不那么名副其实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因还是恢复高考的第三年,班上同学年龄大多偏大,应届毕业的不多。和我同寝室的丹蓉、学芬、天凤、小平、李慧和奉存湘都比我大,她们在后来两年的学习生活中,给予了我很多的关心和照顾,让我这个初出家门的小妹妹倍感温暖。

        丹蓉年长几岁,是名副其实的大姐。我去她家蹭过几次饭,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父亲,一位教历史的儒雅的老先生。国平大哥那时还只是她的男朋友,一个喜欢画画的兵哥哥。记得有一次国平大哥到学校来看她,还在寝室里给我画过一张素描。如今国平大哥已是著名大画家,不知道那张素描还在不在,有机会一定当面问问。天凤和我的名字有一字相同,又都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久而久之便有了“双凤”的雅称。校篮球队有一张合影,因保护得好现在还清晰如新。照片上,一群年轻学子身着球衣(不知道为什么我穿的是裙子),青春洋溢意气风发。真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可以如凤展翅迎风奔跑,可现在却是步履蹒跚膝盖酸痛,随时要补钙片了。学芬家是我蹭吃蹭住最多的地方。一到周末,她总带着我去她家玩,不仅有美食解馋还可以洗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她还喜欢带我去吃遵义的小吃,像和尚米皮羊肉米粉黄糕粑碗儿糕,那滋味到现在也还难以忘怀。李慧、奉存湘、江小平和我都是八局来的,自然又多了一份亲近感,对我这个小妹妹一向也是关爱有加。奉存湘很有艺术细胞,每次文艺演出的节目都是她统领编排。有一次我们的舞蹈《花儿与少年》在全校的文艺会演中引起了轰动,只有三个班的栋青园分校居然也卧虎藏龙,一下子令人侧目了。说到文艺细胞,那时候人长得漂亮歌唱得极好的以书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女神,除了仰望就是膜拜。记得数学班有一位吴姓女同学,一口美妙的女中音,她俩常常在宿舍里合唱,什么《红梅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什么《林中的小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听得人如痴如醉,多年以后还音犹在耳。不知道以书现在还唱不唱歌。 

        男同学接触不多,但也有几个印象较深。大帅哥李秋森,外号“秋香”,怎么来的已无从考证,大概是名字里都有个“秋”字。毕业后见过几次,做了银行行长的“秋香”仍然书生气十足,完全不失当年的风采。被我们喊“小绵羊”的张开静,上学时常常被我和学芬“欺负”,大冬天不想起床,就老让他帮我们打饭,如今已是教研行家了。喜欢把白衬衫扎在裤子里的李朝华,言谈举止都颇有些三十年代文学青年的范儿,不知道那时的他是自带气质还是有意模仿。还有一位沈在龙同学,印象中白皙清瘦玉树临风,说话温温柔柔,喜欢写诗拉二胡,可谓多才多艺,是我心中颇为敬重的学兄,但毕业后再无消息。几年前从朝华同学的一篇悼文中才得知斯人已逝,一时间唏嘘不已。此外,与我年龄相仿喜欢看我作业的王辉、戴着黑框眼镜总是一脸深沉的冯力军、个子不高圆圆脸的黄益明、中山装随时随地都扣得齐齐整整一副老干部模样的潘世伟,还有一张张已渐渐模糊的青春的脸庞。就如朴树的歌中所唱:他们都老了吗?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翻看着手中的毕业照,除了同学,那些教过我们的老师,更不知还有几人健在。班主任胥老师,总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教现代文学概论的刘汉先老师,不太修边幅,上课时裤腰带总爱掉半截在外面;教写作的曾祥铣老师,永远是寸头,身姿挺拔精神矍铄,很有点鲁迅的风姿;教现代汉语的胡广斌老师、教体育的杨老师、教心理学的方老师……印象最深的是很有学者风度的教古代汉语的王瑛老师,毕业时请他给我留两句话,他在我的毕业证上端端正正写下了“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录朱熹绝句与崇凤同学共勉。王瑛 一九八一、七”。而今字迹已有些模糊了,但当时的情景却清晰如昨。从时间上算,这些老师大都八、九十岁了,真希望他们都还健在,正在享受含饴弄孙膝下承欢的幸福时光。   

      在栋青园读书的那两年,正是文革刚结束全国上下拨乱反正方兴未艾之时,这些老师作为“臭老九”也必定受到过或多或少的冲击。印象中他们大多生活清贫衣着简朴,但知识分子特有的气质却依然跳跃于他们的眉宇之间,令人肃然起敬。只是那时稚气如我,哪里读得懂这些先生掩藏于言语之下的无奈与痛。愿他们都安在。

      栋青园、海龙坝,读书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由来,但“海龙坝”的大气我喜欢,“栋青园”的雅致我也喜欢。虽然那实在是一片偏僻荒寂的郊野,是一所如此寒酸简陋的学校,但现在回想起来,脑中闪过的竟都是一些美好欢快的片段。   

        最难忘的是每年四五月间,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开得如火如荼无拘无束。血红血红的花片掩映在松林间,像一簇一簇跳动的火焰。我们在花丛里照过很多相,只可惜都是黑白胶片,完全看不出映山红的野性与灿烂。除了花,花下还有牛肝菌,采回来用脸盆架在火炉上用清水煮,没有更多的调料,只放一点油盐,就已经是一道美味了。现在已经很难看到自由生长的映山红,也吃不到完全野生的牛肝菌了。

        到了秋季,学校附近收割完庄稼的田里会长出一种紫色的小花,花很小,但缀连成片也很有气势,远远望去像紫色的云雾。离地只有几寸的小花在花径上随风摇曳,娇嫩得让人怜爱。当地的农民说这是肥田草,自己长出来的。名字有些不雅,却并不妨碍我对它的喜欢。我和孙玲江小平趴在花丛里照过相,相片还在我的相册里。三个女孩手托下巴一脸憨笑,我和孙玲的虎牙都清晰可见。   

        学校的后一站是牛蹄,那里有一个奶牛场。有时候,奶香会顺风隐隐约约飘过来。我们在奶牛场订了奶,一个月三块钱,每天半斤。天气好的时候,吃过晚饭,我们便会人手一个杯子,杯子里预先放好白糖,一路有说有笑往奶牛场走去。到了牛奶车间,把刚经过高温消毒的牛奶倒进杯子里,晃动一下,慢慢啜一口,满嘴香味。端着刚打的牛奶,一群人边走边喝边说笑,晚霞从天空照射下来,每个人都像镀了一层金。那情景,犹如定格的电影镜头,深深烙在脑海里,从没忘记过。现在的牛奶,广告打得山响,可喝到嘴里如水般寡淡。我是再也喝不到那么浓郁那么香甜的牛奶了。   

        两年时光,一晃而过。还有好多好多已渐渐模糊的碎片,时不时从记忆中跳出来,将自己拉回到那些美好的青葱岁月。在这所最不像大学的大学里,虽有遗憾,却仍然学到了令我终身受用的知识,遇到了一群与我有缘相伴共度青春的同学,如此美好。也正因如此,海龙坝、栋青园,当年的荒凉偏僻寒酸简陋,因了青春的底色而明亮起来,一辈子都会在回忆里沉静、喧闹、闪烁、回响,永不散场……

              2021.12.20于长沙


    难忘的海龙坝栋青园

          冯东军/文


      1979年秋,高考录取通知书寄来了,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因为读书的地点不是先前去看过的学校,而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叫做海龙坝的神秘的地方。那天在遵义火车站一辆接新生的小型柴油货车,载着我慢慢出了城,目的地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一路上满眼都是荒凉。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有几间房子的地方,很像是个农场,司机说栋青园到了,就不见了踪影……

      这里就是我的大学吗?教学楼是两层的红砖房,隐藏在竹林中,寝室是一排简陋的灰砖小平房,一个房间挤进了四张高低床,床板是竹子编的,上面铺着一层稻草。厕所在平房对面,周围都是稻田地……

        开学典礼的主席台上,一个年轻的助教在讲着什么,好像是关于计划生育的,让人昏昏欲睡,突然“啪”的一声,巴掌拍在桌子上:“坚决拿下第三胎!”犹如晴天霹雳,台下一阵骚动,年轻助教对这一效果很是满意,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

        第一堂课,走进一位剃着平头,穿着灰布对襟的中年男士 ,在一片嘈杂声中慢慢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六个字:“既来之则安之”,老师意味深长地说:“诸位都是了不起的人才,一百人里才出来两个啊!”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他就是我们的写作课老师曾祥铣,有一次他给我们上诗歌《敬爱的周总理,你在哪里》,呼告声声,情真意切,振聋发聩,催人泪下。 古代文学课很有难度,教材里面有很多的繁体字我们都不认识。王瑛老师身材魁梧,带着黑框眼镜,说话语速很慢,每次上课黑板上都要写满端正的汉字 ,告诉我们这个字就是那个字。想想也很滑稽,我们仿佛都成了小学生。 现代汉语课似乎简单,胡广斌老师身材瘦小,带着白框眼镜,音频比较高亢。他首先从拼音讲起,结果大家基本上都把汉语拼音字母读错了。胡老师不仅讲究发音,还特别注重口型。一时之间,平时大家说话时,常常被人打趣:“注意你的口型”。胡老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有一次他说某同学上课最认真,总是不停的点头,不停的做笔记。我们都暗自发笑,其实那个同学每天都在自学英语,默写单词。 文学概论课内容陈旧,很有点跟不上新的形势,那位上了年纪的刘老师一脸沧桑,课堂上讲了些啥我们也不记得了。没想到第二年突然教材换新的了,刘老师好像心里很不安,虽然他的课程已经结束,但是一看见同学走过来,总是要不停地纠正他自己以前说过的观点,比如“文艺从属于政治的讲法不能再讲了”等话语。 古代汉语老师是从专科学校本部请来的,姓夏,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特别讲究发型。课堂上总是天马行空,无边无际 ,云里来雾里去,直到课程结束也没有弄清楚夏老师究竟在讲什么,脑海里只依稀记得几个他反复强调过的篆体字。 往事如烟,最让我不能忘怀的还是那一群难兄难弟。最先认识的是程辽贵,带着黑框眼镜,有超强的自学能力,从头到脚一尘不染,每次出门都要擦擦裤脚和皮鞋,从里到外透出不凡的绅士风度。又认识了谢小华,总是专心文学创作,是个高产作家,平时笑容灿烂,非常注重头式,以致破坏他头式的同学两手沾满了发蜡。好朋友李秋生,凡事都讲究认真,尤其是上课的笔记,字迹工整漂亮,为人正直豪放,眼看着他从一个勤奋上进的好学生成长为“三浦友和”式的闪亮明星。还有张开静,身材弱小,声音却很成熟 ,常常喜欢模仿澳洲音乐台的主持人,普通话说的很有异国特色。还有沈在龙,文武双全,精通武术、音乐和诗歌。周勤,一看便是英雄豪杰,有一次在“抗议书”上踊跃签名,大书“周擒虎”三个字,被班主任呵斥:“周擒虎是谁?我们班上没有这个人!改名换姓要有公安局的证明!” 申建强,两桶大粪一肩挑,读书种地的带头人;爱穿中山装的潘世伟,年龄最长,初次到校被误会是某同学的父亲;李朝华,留着鲁迅似的平头,声音低沉宏亮,说起话来有板有眼,执着而不容置疑;余启瑞,扳手腕能手,拳头比锤头还要硬,打的牛奶场小混混满头起包包;曾正权,坐在小板凳上,手里娴熟的打着毛线衣。 印象深刻的还有邻家大姐一样的奉承湘,说话和蔼可亲,擅长舞蹈,把学校广播室办的有声有色;还有叶丛凤,乐观向上,文笔出众,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身着银灰色的风衣,长飘带随风舞动,宛如下凡的仙女;还有大姐令狐丹荣,慈眉善目,就像洞观一切的菩萨;还有镇定自若的陈以书,温文尔雅的黄天凤,总是笑得合不拢嘴秦学芬。 还有一些同学交往虽不多,但印象清晰,善良简朴的张道华,唱山歌的冯卫国,采蘑菇的刘秀刚,高高大大喜欢探秘的袁平,和麻雀过不去的韩克义,傍晚集会受了伤的袁江,穿西装的陆大庆,酒后吐真言的王辉兄弟。 转眼四十年过去,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有很多同学毕业之后便没有了联系,如今的我们已经或将要年过花甲,回顾往昔,海龙坝的一山一水历历在目,那栋青园的校歌依旧在耳边飘荡;展望未来,退休生活的丰富多彩让人期待,同学之间的友情更是弥足珍贵。好在当今社会网络发达,希望所有的同学参与联络,音讯不断。少年的梦,青年的泪,中年的酒,晚年的茶,夕阳才是刚开的花。


                鬼门神游

              张道华/文               

        在一片漆黑茫茫无边的夜里,我感觉是一个四面是无边无际森林的地方,太阳明晃晃的,炎热无比,大汗淋漓,手脚仿佛被捆绑着,不能动弹,一会来了几个男男女女,都蒙着脸,一下拉着我的手脚就开始抽血,我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不知多少次、过了多久·····感觉又是一个很久很久的早晨,又来了一帮人,又拉着我的手脚又开始抽我的血,我下意识的想看看他们不停的抽我的血干啥子?下意识的觉得应该跟着他们去看看,仿仿佛佛看见一个人,手里拿着刚抽的我的血瓶子飞奔森林而去,我飞跟其后,艰难的沿着崎岖的山路,不停的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山路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感觉已是黄昏日落时,在红红的太阳光下,远远的看见一弯一弯的一望无际的沿山起起伏伏的茶园,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用树木搭成的四面透风的棚子,棚子里挤满了一些背着像打农药的喷雾器一样的东西看不清面目背对着我的人,只见刚才拿着我的血的人,进棚子后将血一点点的一个一个的分在那些人背上的喷雾器里,我只感觉浑身发热,眼睛一片模糊···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又是一个浑身发热的早晨,森林里耳畔蝉鸣不止,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全身上下汗流不止,远远地看见那些背着喷雾器人在茶园里,不停的喷着带红色朦朦胧胧的雾,我想是不是又在抽我的血在喷雾啊···心一紧,正想说话,使劲的说不出来话,模模糊糊中感觉我的舌头被一只大手从嘴里拉了出来,不停地扭了几下摆弄了几下又丢进了我嘴里,我迷糊了过去··· 感觉好像是过了一个漫漫长夜,又来一帮男男女女,把我的手脚拉住又开始抽血,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感觉仿佛血已快被抽干了······迷迷糊糊之中忽然感觉到有很多人簇拥着一个仰坐在轮椅上的大胖子进来了,感觉也是在七手八脚的按住他抽他的血,我的心稍觉放松了一点点,觉得有人来替我抽血了···又不知过了多少个的夜晚,耳畔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个人在给另外几个人说:“这个人已经不行了,他们的家人还不放弃,再抢救都没有用的啊。”另外几个人附和说“是啊,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在迷迷糊糊中,我总觉得他们是在说我一样,心里暗想“哼,我就是让你们看看,我很快就好了,看看他们那种洋洋自得而失落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又回到了炎热无比,浑身汗流的茶园,远远看见背着喷雾器在不停喷雾的男男女女,又感觉是在拉我的手脚抽血,又感觉全身被汗湿透了一样···在不停的同样的反反复复的胡乱的梦中,炎热无比、大汗淋漓中煎熬着度过了无尽的夜晚··· 我模模糊糊的醒来已是在重症监护室出来的中午,知道自己是在医院,只感觉有几个人在跟我说话,不知道说些啥子?我只是不停的打着哈哈,应付着···真正清醒的第二天,大家给我讲车祸发生的这十来天的情况,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扔就不能动弹,扔就大汗淋漓,迷迷糊糊的,仿佛隔世如梦人生

      牛年牛撞牛后果是: 锁骨、肩胛骨骨折、左肋骨9枝右肋骨2枝骨折、盆骨左骨折、左耻骨骨折、肋骨刺伤肺积水、心包出血、舌断裂。昏迷10天。 真所谓:

牛年撞大运 

天命忌太晕

人生不满百 

常怀千古恨

阴阳太极门 

万物由此生

金木水火土

三才天地人

天有不测云 

人有旦夕祸 

地厚万物蕴 

阴阳涵法轮

人皆趋利名 

鸟贪一粒食 

祸福长相依 

得失亦分明

道儒九州行 

华夏铸文明 

释迦外泊品 

华夏光大魂

混沌自古今 

明白有几人 

糊涂傻板桥

聪明贪和珅

九天可揽月 

黄泉路途近 

大帝秦始皇 

黄土阴风冷

宇宙渺茫茫 

有情同一轮 

自然轮流转 

子丑甲子运

如梦入妙门 

海上明月升 

本命寻佑神 

恍然天地人

言尽意云晕 

人生还如梦


            我的人生感悟

            李秋森/文

    ——毕业四十周年聚会发言

      毕业40年,浑浑噩噩,一事无成。读了一本书,书名叫“人生”;干了两份职业,有过两段婚姻,养了一个儿子,有了一个孙女。如今五十有九,看似精神抖擞,实则外强中干,一身疾病。

    人生感悟如下:

    1、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更是自己的本钱。房子多,存款多,不如身上的肌肉多;穿得好,吃得好,不如能走还能跑。

    2、心情很重要,健康更重要,因为健康出了问题,很难有好的心情。

    3、家人很重要,朋友也重要。家人无法选择,且只有那么几个,而朋友可以选择趣,味相近,爱好相同,便可有莫逆之交,忘年之交,且可几十几百,遍及东西南北。

    4、智商很重要,情商更重要。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不重视,不善于交流沟通,吃不得亏,就打不成堆,到头来,终将形单影只,成为孤家寡人!

    5、金钱很重要,快乐更重要。有钱不一定就能快乐,而快乐一定能值千金。

    最后,希望大家知足常乐,广交朋友,科学锻炼,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一切都刚刚好

            令狐丹蓉/文

        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就已经把各个器官按成长所需排列组合好了。这是人的科学属性。但人还有社会属性,在成长所需中,上帝管不了你,一切靠自己。“一切都刚刚好”就是你社会属性的一种态度,一种境界,一种格局。

        人,都有追求完美的意愿,但这个世界没有完美。

        我初中毕业刚好遇到贵州省调整政策,近三年的应届中学毕业生不再上山下乡了,贵州要搞三线建设,各企业需要大量招工。于是我逃脱了上山下乡的厄运,顺利进入工厂,成为了一名工人。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制度,我压根不敢想。后来得知我的同学中居然有人考上大学了,心有不甘焉,于是积极备战,参与了1979年的高考。最终以6分之差痛别本科,屈就专科,来到了栋青园。

        栋青园,名字很美,校园环境却让人有一种落魄感。幸而有几科相当不错的老师,有朝气蓬勃的学弟学妹,有后山高大葱绿的松树林陪伴我度过2年的幸福时光,也成就了我的教师梦和文学梦,铺垫好了我最后终其一生的职业——新闻工作者。

        走出栋青园,我顺利成了一名中学老师,在与孩子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也变得童心大发,尽管总有一些避不开的杂欲,比如评选优秀教师,争创优秀班级,争当先进个人等,但终不能影响我与孩子们的情感。时至今日,手机微信里还有三届所教学生们的群;每每回到遵义,都会与这群孩子(现而今都是中年人了)相聚,把酒言欢,互叙家常。

      1987年因家庭原因调入成都,先是在一家食品厂从事职工教育工作,这期间是我一生中最松散的日子。所谓职工教育,就是一年办2—3期培训班,每期不超过一月。同时还享受学校教师的寒暑假待遇,其余时间均在办公室看书喝茶吹牛,单位福利又好,幸福指数甚高。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一颗不安分之心,总觉得这份安逸,这种松散不属于我。于是抱着憧憬踏上了自谋职业之路。

        说来也怪,乘风破浪披荆斩棘一番,居然就在几个新闻单位转来转去,似乎是在暗示我,这是我今后的必走之路?最后定格在《西南电力报》,这虽是一家行业报,但所承担的社会责任远比我想象的大得多。自1995年至2010年,15年间经历了多少风雨,也遇见无数彩虹。

        回头看看,其实我是一个幸运儿,一路走来,每个阶段,每一个关键节点,一切都刚刚好。我尤其应感谢在栋青园的那段日子,有知识的滋养,有青春的律动,有学弟学妹们的敬重与关爱,让我的精神不断丰满,才使得后期我有足够的能量承担起教书育人和以文字讴歌正义的重任。

        杨绛说,我们曾经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

        我如今已进入耳顺之年,一切听从内心所需。回望走过的路,很是满足,因为,一切都刚刚好!

        2020年1月8日于成都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你若安在便是晴天

      ----《栋青园记忆---人生之旅》----

      附记:《哪年哪月哪山哪水》

          陈建国/文


      许久没有提笔了,在朝华老弟三令五申的若不交作业就得打板子的提议和催促下,吾操刀上阵,提笔上马,惶惶恐恐,草就了如下文字,唯恐被打,也算交差----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40余年前的哪个秋季,文革后恢复高考,俺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试牛刀,不料如范进中举,金榜题名。尔后,俺便汇入了踏上栋青缘(园)与李朝华、申健强、韩兵、罗红、杨文辉、龙国黔、袁江六、令狐丹蓉、陈以书、陈永丽、叶崇凤等五十多位同学的洪流中,与他们在哪里开荒种地,攫取知识的养分,播下希望的种子。

      曾记否,当我怀揣录取通知书,仿佛怀揣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在我的发小们的陪同下,骑着在当时还算比较有点便捷、有点拉风的交通工具,在自行车和一干人等的护驾下,一路高歌驰向栋青园。哪个兴奋的劲啊,尤如范进中举后的鸣锣开道,风风光光,闲杂人等,尽相回避。现在回想起来,也算是妖不倒中央二台了。

      曾记否,曾祥铣老师的骑士风格,让我们见识了塞万提斯的唐吉歌德。唐吉歌德的哪种“把风车当巨人,把羊群当军队”的人格魅力,也一直影响着像俺这样的人;刘汉先老师的“跌宕多姿、少见多怪”的笑谈,让我们记忆犹新;刘杰老师的“文学要压倒一切社会现象”多次反复的手势,还犹如昨天,历历在目;王瑛老师的“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抑扬顿挫的讲解,令我们如食甘露,如饮琼浆;尤其是在讲解《诗经》的第一篇《关雎》时,哪“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娓娓道来时的情境,仿佛给俺们这些当年既怀揣青春梦,又追逐梦想的少男少女们注入了鸡血,打了一针兴奋剂,哈哈哈哈!

      曾记否,俺的同学们在四十年前的哪个秋季,在栋青园哪个令我们依依不舍,而又魂牵梦绕的地方,惺惺惜惺惺,握手作别,奔赴黔山秀水,踏上三尺讲台,继续传经布道,续就梦中希冀,其中的甘苦酸辣,亦只有自知喏。

      时光如流水,四十年转瞬已逝。可哪份栋青情,哪份同窗谊,在哪年哪月哪山哪水的激荡下,在大学同学毕业四十年周年聚会时的感召下,在此写下了俺的感言与心声,匆匆交卷,还望诸君笑纳与斧正。

        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哪就是----“时光不老我们不散,你若安在便是晴天”

          2022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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