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新参者》我没有想过要写一篇读书日记,反正每看完它的一小章节,我都会在脑子里迅速反应、回顾它的温暖之处,大概这是文科出身的通病或者说我自己念过文科的后遗症。总之,这种习惯对于看小说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个人感觉看完后要去想这本书要表达的主旨、其中那几句话设计的意图等等是什么不利于看书这个过程顺利进行。
我打开了《许三观卖血记》,看到了大抵四五页的时候(不算各国版本的自叙)出现了:“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我还发了一条微博:懂了你的不要猪肝是什么意思。然后没有@那个“你”字指代的人,后面我在他的ins上看见他发的是:“只要猪肝,不要·…”实在打脸,后来被我删了。至于他发的动态里省略号的内容我分析不出来,大概是不要黄酒,毕竟没有成年?算了,我放弃,我连我自己都分析不透,更不要说他这个···…我也想不到精准的形容词的未成年男人。
年纪也不小了,可是看完了这本书要我从大时代的角度来分析许三观的人物性格、事迹暗示了怎样的社会背景,凭心而论,我会觉得很吃力。念高中的那些年,在语文课上回答“念完这部分节选的《红楼梦》你有什么想法?”避免不必要的老师可能不认可你,要跟你进行短时间交流而你在这段时间里被其他同学眼神扫射的尴尬,我能够讲出“侯门深似海”这种句子并且扩展讲,然后坐下,在我们的小组里功成名就。但是现在的我,不能。
《许三观卖血记》我看到了后面,他为了筹钱给一乐看病,连续卖血,最后那个李血头不要他在这里卖了,还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我这里不让你卖血,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别的医院去卖血。别的地方不会知道你刚卖过血,他们就会收你的血,明白吗?包括最后一句:“这样一来,你就是卖血把自己卖死了,也和我没有关系了。”18岁前或者说更年轻的我,看到李血头的这句话,一定会满心鄙夷并且万分厌恶的指责他的自私、冷血、无情。可是现在的我,无感。如果真的要说,我觉得虽然话讲得难听了一些,但是不过分。许三观的儿子一乐因为患了很严重的肝炎躺在上海的大医院急需用钱,除了卖血没有更快的来钱途径。李血头的确害怕承担医疗事故责任,他阻止了许三观在他供职的这家医院卖血,可是不卖血许三观又要去哪里筹钱给一乐治病?后面许三观听了李血头的建议,开始乘船去不同的地方卖血,最后卖了三次,晕倒被送到医院,医院的医生给他输了700ml,然后收了他的七十多块钱,他闹了好久,最后无奈、满腹委屈离开了。看这部分的时候,我特别担心他就此死在卖血的路上,还好他暂停了,他说先去上海看看一乐,然后钱的事情在上海想办法。
结局·…反正他活着、不再受时代的变故于我而言就是好的结局。
念初中、高中的那几年,考语文的阅读理解,如果考到了人物传记、记叙文这些,我能够拿高分的就是那种要你分析人物性格的题目,至于主旨这些,还好那个时候的我不够成熟、思想体系比较幼稚,不然一个严重偏科的人,语文上不了110+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所以,我想说。许三观这个人啊,我觉得他是一个温暖的人。刚看的几页,他请了许玉兰吃了小笼包子、馄饨、话梅、糖果,算了价钱,一共是八角三分钱,然后他要求许玉兰嫁给他,看到这里,我觉得他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因为前几页也没有表现出他的优点,后面他提着黄酒、香烟登门去跟许玉兰的父亲谈话,一开始介绍了父亲、母亲,然后工作经历,积蓄都在许玉兰当时那个男朋友之上,最后居然还讲了如果你的女儿嫁给何小勇,那你许家就断后了,可是我不一样,我姓许,你女儿嫁了我,我们两家的香火都得以延续这种话,许玉兰的父亲很高兴最后这几句话,同意了。我开始觉得他的脑子还是好使。
后面开始说一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然后他打了许玉兰,边打边问细节,我打从心底觉得他真的心理有缺陷。一乐因为帮三乐出头,打伤了铁匠的儿子,严重到人家都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后面铁匠来家里要他们赔偿医药费,许三观对许玉兰说:他不是一乐的亲爹,让她去找何小勇要医药费,然后许玉兰去了,跟何小勇的老婆在何小勇家门口打了起来,后面还被何小勇也打了,哭着回来。
铁匠说没有钱就搬他们家值钱的东西,许玉兰在门口坐着大哭,许三观对她说,别哭了,快去烧壶热水给他们泡茶喝。许玉兰说:“人家都来我们家搬东西了,你还让我给他们泡茶?”许三观说:“来抄家的也是客人,你快去准备茶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的行为。方铁匠他们搬东西的时候,许三观说,除了他的东西,其他的随便搬。他看着他们搬走孩子写字的书桌、许玉兰的衣服、陪嫁的绸缎等等,最后搬床的时候,他说:“这个床有我的一半,别搬了,搬别的吧。”起初觉得他真是理智又自私,都是一家人还分这么仔细,后面他看见空荡荡的家,跟许玉兰一起坐在门口哭了起来。我突然觉得我看人真是浅显。
说他温暖。
他最后选择去卖血,得了三十五块钱,还给了铁匠拿回来了东西。饥荒的那年,他再一次去卖血,但是他介意一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给了他五角钱,让他去买红薯吃,自己则带上了二乐、三乐还有许玉兰去胜利饭店去吃面条,卖红薯的那个人只给了一乐一个很小的红薯,许三观时常在一乐面前说些“你不是我亲生儿子。”这些话,那天的一乐没吃饱又因为不是亲生儿子所以没有资格去吃面条倍感委屈,后面跟母亲说他饿,母亲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告诉他,睡了就不饿了。后面一乐离家出走了,许玉兰找了好久没有结果,快天黑的时候许玉兰决定再去找一次,许三观骂了她,然后自己出去找,后面他看见了一乐,他背着一乐,边走边骂。后面一乐看见胜利饭店的明亮的灯光,他小心翼翼问许三观:“爹,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吃面条?”许三观不再骂一乐了,他突然温和的说:“是的。”后面他不再频繁的提起一乐不是他亲生儿子这个话题了。
那个何小勇因为上街被车撞了,躺在医院里,医生说希望渺茫。他的老婆找了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要何小勇的儿子爬到屋顶最高处,边哭边喊:“爹,你别走。爹,你快回来。”但是何小勇跟他的老婆只有两个女儿,于是他的老婆找到了许玉兰,希望她能够让一乐去帮帮她们家。甚至在许家门口哭诉自己的悲惨人生,也痛哭流涕要许玉兰不计较之前种种,许玉兰心软开始跟许三观商量,许三观对许玉兰说:“我告诉你,你想让一乐去把那个王八蛋的魂喊回来,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只要我还活着,何小勇的魂就别想回来。”可是,最后跟一乐说:“一乐,何小勇以前对不起我们,这是以前的事了,我们就不要再记在心里了,现在何小勇性命难保,救命要紧。……”是许三观。他的骨子里藏着善良,并且给孩子做了榜样。
因为许玉兰跟何小勇的事情被人写大字报说成妓女,开始每天都站在街上接受批斗,许三观开始给她送饭,但是那个时候接受批斗的人不可以吃菜,只能吃白饭。许三观把菜埋在米饭下面,甚至给她做了红烧肉连孩子都不知道,晚上回家以后给她烧热水泡脚,心思的确细腻。
一乐下乡休假回来,在家待了10多天,他们催着一乐回去,说让他回去好好工作,争取早日回来。许三观送一乐回去的时候,又去卖了一次血,把钱给了一乐让他拿着用,末了又叮嘱他不要乱花。不到一个月,二乐所在的生产队队长进城了,为了招待好他,许三观又再一次去卖血,看到这里心里有点堵,他害怕他卖不了血,拿不到钱就没有办法买食材、烟、酒招待二乐的队长,这样二乐回来的日子更加遥遥无期。他跟李血头讲的时候,哭了出来。
倍感心酸。
然后一乐被查出来肝炎,要去上海接受治疗,他一路坐船辗转不同的地方卖血,他甚至觉得自己死掉也没有关系,因为一乐才21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个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他是如此在乎。
最后,他已经六十岁了,他在街上走着,闻见了胜利饭店飘出的炒猪肝香味,他突然就想吃炒猪肝、喝黄酒。他便打算去卖血,他心里的想法是:以前都是因为卖了血不得不去吃炒猪肝,可是这次不一样,我是为了吃炒猪肝才去卖血的。李血头早就去世了,新的血头姓沈,嫌他年纪大且消瘦,甚至毫不客气地讲他的血只能买给油漆匠,因为新家具做好后,油漆匠会拿猪血刷一层再上漆。他从医院里走出来,他想想沈血头说他身上的死血比活血多,没有人会要他的血,他开始哭了,他害怕他的血没有人要了,以后家里再有灾祸他要拿什么去度过?
其实,我觉得这大概是一种无力感还有一种对家庭的责任感。我以前发过一条朋友圈,说:“人生在世,唯有感觉温暖的就是被爱与被需要。”这是我在我爷爷身上看到了,人老了,最害怕的大概就是自己没有用处。我是最得我爷爷疼爱同时也是被骂的最多的一个。因为我每次回家都是频繁的劳烦他:“我要吃你上次给我煮的鱼。”
“你越来越会做咸菜了,我要带好多去实习处吃。”
“这个油炸菌子真好吃,我要带走。”
“你可不可以明天早上送送我?我走前还要吃你煮的面。”
跟我们家其他的家人不一样:
“不要,不要。我不吃,我不拿。”
“我们要吃会买,不用你准备。”
“你不用这么麻烦,不需要。”
我不能够去说他们不对,我也不能弥补他们的不足,我只想竭尽所能对我爷爷好,让他觉得他是被需要的,我不想他因为觉得自己老了,没有用了。
我需要他。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