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坚强的朋友告诉他:秀美终于离婚了,摆脱了令人恶心得无以复加的婚姻!
二十几年啦!这个汽车修配厂老板李坚强感慨万千,往事蓦然回首……
阴云布天,雨幕掩盖世界。晨光暗淡,霹雳雷霆,电掣强光一霎一霎间把大地山河照得透亮。李坚强在泥泞路上跌撞欲倒,眼神凝聚了极度恨怨与无奈,右手指捏着酒瓶子,嘴里还“”嘻嘻……哈哈……”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眸子下面是雨水还是泪。
当年这个男青年精明能干,个子约一米七,身材匀称,端正的国字脸,柔和、明亮的眼睛似能看透万事万物……真没想到:几个月前,他与新娘子秀美完婚之夜,秀美竟失踪了!只留下一张血书,写下:“今生无缘”。
他脑子里每刻都浮现秀美那张红润的桃子脸。秀美中等身材,言谈举止幽雅。婚事之前,秀美老是唉声叹气,脸堆愁云。“你究竟有什么心事?”李坚强很关切地问了多次,秀美才回答:“我弟宝文他……他……将会被′大耳窿`挑断手脚筋了,五万元啊……”
“宝文他……他借高利贷赌博?”李坚强万分惊愕!因为欠下“大耳窿”的债,平均一万元每天五百元利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对于普通家庭形同要填平无底深潭!因欠赌债而家散人亡的事时有所闻、谈虎色变啊!李坚强安慰秀美说:“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们一起面对……”结果新婚之夜……
几个月后,他打探到秀美要嫁给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残疾人,是一个建筑包工巨头的儿子,小时候患脑膜炎…他正焦躁万分,要找秀美。秀美竟然与几个人一起到来,说要跟他办离婚手续。
秀美的泪可盛满一桶了:“坚强哥……我没办法……实在没办法呀……我只能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别无选择……呜呜……下辈子我为你结草衔环……”“不!你相信我……我愿跟你共患难……”李坚强双手按着秀美的肩膀,却被秀美忍痛地挣脱了:“我老爸已经吃农药了……你教我怎么办……你教我怎么办……”两个人,两颗心也像掉进了深山绝谷,他们最终还是万针刺心地办了离婚手续。
秀美的幸福从悬崖戈壁坠入了死海,李坚强满腔悲愤!仰着漫天乌云雨幕高声疾呼:“为什么有赌博……为什么有′大耳窿`……”他的心碎如风中尘埃了,他自问:“自己能扛得起那么沉重的压力吗?怨自己不是富贵人家吧!怨苍天太狠吧!怨歹毒命运降临到秀美身上吧!”
“明净的天空何时到来?”从此,他的心不能停歇地呼喊!
秀美改嫁给那个男人不但走路一瘸一拐,而且天天傻笑,唾液不止地从歪嘴滑落…秀美天天伴着他,照料他。结婚二十几年,从未露出过一丝笑容,亲友们每每想到她也很心酸,早已怂恿她离婚了。因为这是没感情的婚姻,只不过是牺牲了幸福来换取急需资金的交易。
而她的弟弟宝文当年在纷纷沓沓的谩骂声中无地自容,离开了家乡,到外地谋生去了。
这么多年了,秀美居然还是不甘命运安排,要悔婚。那男的家人坚决拒绝,竭力阻止。秀美直接离开,到法院提起诉讼……
那时候,一场场极其迅猛的风雷暴雨正气势磅礴地刮到,撼天动地的近雷响彻云霄与广阔大地,李坚强狂喜着,对酒当歌!他明察到:今时的悍雷与昔日的迥然不同,就是完全震慑了所有妖孽魔怪!强大的电光炸雷能将“大耳窿”、“赌档”、“收数”……等等震击得抱头鼠窜、大伤元气,甚至吐血身亡!那些什么“大食细”、“三公”、“百家乐”……等等被重创、震碎。继而被狂风吹得消声匿迹!喜看广大人民欢欣鼓舞,搌奋人心的呐喊声一浪汇一浪:“闪电吧!霹雳吧!雷霆万钧吧!狂风怒吼吧!暴雨冲击吧!邪道鬼怪恶贯满盈啊……”李坚强的心海里浪涛汹涌、浪花溅上了云天!
这种奇罕的风雷暴雨,预示着即将盼到了最明净的天空。
历史的文明其实已绽开了鲜丽的新花!秀美离婚成功了,抛开了那种不属两情相悦的婚姻。李坚强一听到这消息,有种说不出的内心情愫难以消弥啊!
茫茫社会,风雨历练。年华似水,今天李坚强的人生,已像一株根深叶茂的榕树,他堪称事业辉煌了。
有一天,李坚强发现一辆小汽车停靠在他的修理厂对面,并留意到一个中年男人下车后,从中午到傍晚,对“李坚强汽车修配厂”这个赫然醒目的招牌凝视了千百遍,还不时长吁短叹。初夜,迷茫的街灯下,那个男人蹲下来,双手遮贴着脸庞,泪从手指缝滴下来。
李坚强臆测到:那人想见自己,却在思想矛盾中懊丧、疚恨、恓惶…“他是秀美的弟弟宝文?”李坚强揣测着,吩咐儿子和工人关门打烊,自己疑惑着走过去问:“你是宝文吗?”那男人深深叹气:“唉!是我,坚强哥……”声音似哭似喊!
办公室内,李坚强问宝文:“二十几年来,你探望过秀美了吗?”“没有,我…”宝文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地落在脸上,却打得宝文浑身舒适,多么愿李坚强多掴几巴啊!“坚强哥,我该打呀!求求你砍掉我的双手吧!”
李坚强没吱声,喘气却像把愤恨呼了出来!宝文不敢正视李坚强,说:“我在家建了楼房,终于盼到了姐回来住。”
良久,宝文轻轻问一句:“坚强哥,你需要我怎么做?”李坚强说:“对于我,你现在做什么也意义不大了,我不穷,我也有家室……”他压抑着心头激动:“你很不应该逃避秀美啊!她为你受苦受难,是在乎,是在乎啊!她没有看到你好好活着,好好做人,你想过她有多痛苦吗?这么多年了,不能再等了,你现在就回去……”
宝文离开,李坚强几乎彻夜无眠,总担心宝文因“颜面”问题,还是不愿见到秀美。第二天早上,李坚强不由自主地驾着小汽车,驶进了二十几年前熟悉的村庄。他想:“我这是怎么啦?前尘往事早结束了吧?”
带着几分腼腆,他找到了宝文的新楼房。大门敞开,他往里望,一下子就认出了秀美,桃子脸布满历经磨难的痕迹,近五十的她已不是名副其实的“秀美”了,也看到宝文似在痛思。
来不及打招呼, 顿生的尴尬便催促李坚强急急离去,秀美也看到了他,愣了一下,然后走到门外唤了一声“坚强哥”。李坚强已启动了小汽车渐渐远去……秀美呆呆站着,久久一动不动,心境难以言状,又忆起了当年留给李坚强的血书:“今生无缘”。
小汽车疾驰在长长的村道,却渐渐减慢,戛然刹车。因为这段路曾遍地泥泞,李坚强曾沐着大风大雨走过,往事犹在昨天……现在的路已是宽阔、坚固、平坦、干干净净。
回到家,李坚强格外欢慰地喝了几杯酒,浮想联翩:想到习习春风吹得青山林茂、河流澄澈、都市繁华……秀美在明净的天空下,阳光一片明丽……
他希望清风捎去真挚的心声:“秀美,我默默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