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歌》之倾城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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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错落红丝终有致,十年痴恋无聚时!
窗外
夜幕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的繁星,让人不由的深深地沉醉。
窗内
血色的红烛凝泪点点, 白玉砂制的香炉中摇出青烟袅袅,淡淡的木檀香味儿,满室可闻。
落谷神色庸懒,半侧着身子,躺在云竹花梨木构架,两侧各雕着并蒂莲花的软榻上。
枕,是以天蚕丝为单,冲了晒干的初开凝槿花瓣制成的连翘枕。因此,她睡得极香,嘴角隐隐含着笑意,铺在眼睑上的睫毛黑亮而整齐,白皙的颊略染绯红。
“啊!不要!”突然,花容瞬间失色,清澈的眸张了开来,起身罢,柔软的额处已是香汗涔涔。
“禅儿!”
被唤的侍女禅儿应声而来,因走的急,本是梳在前侧的小花辫被风撩到了脑后。竟也没发觉。
轻巧地拿出袖间的香帕拭去落谷额角的汗渍,又稳贴地递上了榻下黄花梨茶几上的茶盏。
“小姐莫是发噩梦了?来,喝口茶,宁宁神。”
“恩!”落谷对望了她一眼,便“扑哧”地掩嘴笑出声来。
“禅儿,你的辫子?”
方才回过神来,小丫头脸上却已是红霞满天。
“小姐你……”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匆忙整理起自己的发束。
“禅儿,你这是什么打扮呀,还真是别具一格啊!”不理会禅儿的羞涩,落谷笑的更欢了,一旁还接过茶几上的茶盏。
直到出尘走了近来,跪在落谷的跟前。
落谷傻子般的愣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工夫,本想喝茶的,端着茶盏的手也因此停在了半空中。甚至忘了叫出尘起来,只是机械性的笑了笑,问了声:
“姐姐,你这是?”
“落谷,把他让给我吧!”
“呵!”落谷深深吐了一口气,眸中氤氲起了白茫茫的一层雾气。她的噩梦,成真了。
时间仿佛在片刻之间停了下来,只剩下了出尘的话语,随着香炉里飘渺的烟雾,在室内乱窜。落谷手中的茶盏终于落了下来,碎成了地上的小瓷片。
她拼命地想笑,却还是落下了泪来。
“姐,你怎么可以?你明明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是!但是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他已成了我的全部。你不懂,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助,被所有人孤立的凄凉。每个人,见了这张脸只有深深的恐惧和厌恶。只有他,是无尽的怜惜和碎碎的心疼。”
“够了!不要说了”
“你就当是对这张脸的补偿吧!就当是对那场烟火的补偿!”
“什么?”
“这是你欠我的,不是吗?”
“呵!我欠你的!”
……
02
夜又暗了!
风中有眼泪的味道在飘扬!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欧阳府早早地掌起了红灯笼,喜庆的锣鼓声声声敲响天际,甚至敲响整个京城。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是她欧阳落谷和莺飞草长大喜的日子。
粗暴地打开衣柜的门,落谷挑了一件最为明艳的衣裳。桃红的印色牡丹抹胸,粉色绣着芍药的金边雪缎纱裙,外加短襦宽双叠袖浅绿罩衫,水色镶玉金丝腰带。
好不雍容华贵!
接而对镜描眉,挽了一段乌云髻,梳了三分梅花妆。别了缀着珍珠的碧玉簪,贴了粉色的芍药花黄。莲步轻移,便出了房门,足尖一点,人便已到了欧阳府的高墙之外。
今夜,父亲若找她不到,定会让出尘代嫁。这,是她欠出尘的,十年前那场烟火,她遇到了他,却毁了出尘举世无双的颜。
她欠她的,一张脸!
她还她的,一段情!
从此 ,两清了,是吧?
苦笑。
稍稍运功,落谷深提了一口气,聚于丹田,轻身一跃,人已是在半空之上。挑了一个寂静的山头,落谷停在了一棵枯涩的古木上,拿出早间藏在怀间的玉壶佳酿,对月独饮。
“玉蕊顿销美人魂,三世修的几缠绵。红烛红绸红未尽,白日白玉化白烟。草长哥哥,你可拜了堂或是喝了交杯酒,你可想起了我,落儿。呵呵,不打紧,虽然我不能和你拜堂,但我能陪你一起喝酒啊!来,喝!”
举起玉壶,落谷灌了一大口,情到深处,已是泪流成河。
“草长哥哥!我的草长哥哥!敬你,祝你们百年好合,喝!”
“草长哥哥,草长!我该怎么办,好爱好爱你,怎么办?”
……
本想借酒浇愁,却不想,酒入愁肠,竟化成了伤情泪千行。
待到夜深时,玉壶以见底,而落谷也醉了,迷迷糊糊的坐在树枝上。半哭半笑半闹着,句句话语都离不开莺飞草长。
忽然,一个不小心,落谷从枝头飘落下来,像一片脱离了枝干的叶子,灌了风的衣摆,飒飒飞扬,刹是好看。
03
还真是巧,不早也不晚,落谷就是这么刚好地落入了清水寒的怀中。受了吓的马儿不再受控制,发狂地向前奔去。随行的秋伯棠失了往日的仪态,大声喊出声来:
“爷,小心!”
到底是高手,只见清水寒脚尖一点,一跃而起,抱着落谷在空中转了一圈,翩然落地,乌黑的发散在夜中,三分飘逸,七分潇洒。
那目空一切的眼神,不偏不倚,刚好落到了落谷的脸上。不料,这一眼竟是万年,从此,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从落谷的脸上离开。
经过这么一吓,落谷的酒也醒了大半,推了一把清水寒,从他怀中脱离出来。微微向他福了一个轻礼。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没齿难忘。大恩,来日再报,告辞!”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不想,清水寒却跟了上去。
“姑娘,留步!”
落谷回头,再次撞入了清水寒的怀中。
“我说你这人……”落谷刚想发难,清水寒的短剑已递到落谷的跟前。
“所谓宝剑配义士,红粉赠佳人!”
“扑哧”落谷终忍不住笑出声来,嘴边浅浅的梨涡,鲜艳的如秋日的海棠,将清水寒的魂全都给吸了进去。半晌,才注意到,这宝剑明明赠的是红粉佳人。
“哈哈哈哈!”清水寒亦爽朗地笑出声来。
“谢谢你的剑,我走了!”收了剑,落谷又是浅浅的一笑,很快便消失在夜中。
始终都站在一旁的秋伯棠靠了上来
“爷,你怎么把倾城笑送人了,那可是……”秋伯棠还未说完,却被清水寒的手势给止住了。
“好了,这个女子,我要定了。”说着,他嘴角是胸有成竹的浅笑。
04
雨后梨花千劫难,百感交集复相逢!
古语有云:时过终会境迁!
落谷常常在想,何为时过,又何为境迁呢?她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时过境迁呢?
想着想着,人已到了花园而不自知。
回过神时,才记起自己回到府中已有一段时日,瞅了眼园子里被秋风消磨得香残娇落的繁花,她的心一下子空了,像被掏了核的石榴,只剩那么一层邹巴巴的皮。
回首时,突然省醒过来,原来是少了他,园子的深处已经没有了他,她的世界亦不再有他!
心,就这样痛着!
只觉得眼眶一记温热,几颗晶莹如珍珠的水滴从眸底漏了出来,是她心底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她和他十年的爱恋,终究还是没能继续,到底,还是划上了句号,像在弹奏中忽然断了弦般,声响之大,震得她整颗心都在剧烈地痛着。
好痛!
到了傍晚时分,落谷打开衣柜,挑了一件单势的衣裳,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打算到府西侧的萦纡湖看夕阳,毕竟,不能爱了,怀念还是可以的吧!
不想,还未出房门,就被欧阳剑鹙挡了回来,在他强颜欢笑的脸上落谷看到了刻在他心底的心疼,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心酸。
她奔了过去,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道:
“哥哥,莫伤!落儿一点也不痛,一点也不!”言语间是风轻云淡的淡定和从容,殊不知,那柔软的心底早已是严冬过后的荒芜。
欧阳剑鹙倒不多话,顺势拥着落谷,宽厚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咬着音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落儿,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
起初,落谷是不懂剑鹙的话的,直到莺飞草长拥着欧阳出尘出现在欧阳府的客厅里,她才知道,原来爱,也可以这般残忍;
原来,痴恋也可以这般的痛;原来,她还是放不下。明明知道,十年来的爱恋和纠缠,在那个锣鼓敲响,灯火辉煌的夜晚已经结束了,却还是掩面逃离了现场。
她没有那么大方,她做不到亲眼看着他们情深意长!
“落儿,对不起!”是出尘,她追了出来,双膝一曲,跪在了落谷的跟前,红颜垂泪,泪眼梨花。
“不要这样,姐!”落谷匆忙扶住了她,理了理思绪,摆了个风轻云淡的笑靥。
“姐,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谢谢!”出尘撑着落谷,站了起来,残缺的容颜绽开了满足的笑容,只是,左腮上的伤痕有些狰狞。
终于。
出尘和莺飞草长走了。
落谷带着满心的愧疚踏入了欧阳叹的居所一览苑,本以为父亲会狠狠地罚自己一顿,毕竟她给欧阳府蒙了羞,先是逃婚,后是失礼,这对门风严谨的欧阳府来说,是容不得的。
落谷,亦做好了受处的准备。
不想,父亲却没有罚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爱着,又何必让,既然让了,又何苦爱着!
落谷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无奈地笑着,笑出了一地的酸楚。原来,父亲一直都懂。好一句爱着,何必让,让了,何苦爱着!只是这十年的爱恋岂是说忘就能忘!
05
烟火销尽女儿梦,一度宫门三尺寒!
夜寒如水,月色如霜,这晚,是祭月之夜。銮月城的上空早已开满了灿烂的烟花,色彩缤纷,夺目的光芒将漆黑的夜染得如白昼般明亮。
皇城之内,纤水殿中,华丽的红毯,让整个宫殿都温暖起来,两旁的七彩琉璃宫灯发出柔和的光芒,朦朦胧胧。镂空雕花的紫檀木香炉清烟缭绕,满室生香。
金黄色的锦绣纱曼随风起舞,宫内的侍女一身粉紫纱衣静候两侧。清水寒则慵懒地躺在软榻上,凤眼半眯,清澈的眸底流淌着前所未有的柔情。
一旁的榻上,安静地摆着一幅丹青,画中的人儿眉如青山黛,眼似水波横,唇若樱颗绽,眉眼如画,仿佛隐隐一笑便是姹紫嫣红开遍。
深情地望了画中的人儿一眼,清水寒的嘴角浮现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的怜惜像一株绚丽的嫡妖花,从他的唇间一直开到了眸底,他的声音,低哑而阴沉。
“欧阳落谷,此时的你,一定很痛吧!那就让我来结束你的痛楚!”
……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落谷独倚窗前,纤纤素指在银色的琴弦间优雅地跳跃,婉转的音符行云流水般从她指间款款流出,汇成了一曲哀婉缠绵的曲音。
一颗晶莹的水露悄无声息地从狭长的剑兰叶上滑落下来,落入莺语湖的怀中,荡开了一层不为人知的声响。
“噔”弦断的声音。
落谷的弦,断了,锋利的弦端划过她纤细的手指,立马出现了一道红色的伤痕,片刻之间,玛瑙珠子般剔透的血珠从伤口处涌了出来。落谷摇了摇头,
“呵!难道相伴多年的你也要如此待我?”沉吟罢,便起身转回内室,想拿一条新的琴弦换上。
今夜,她怕是又睡不着了,这满天的烟花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它们每在夜空中开一回,她的心,就痛一回。只有将自己沉浸在琴音中,她的痛,才能舒缓一点点。
可是,琴弦还来不及换上,禅儿却来了,拉着她就往外堂走。
直到她跪在外堂的地板上,听着内侍官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念到:
“奉天承喻,皇帝昭约,欧阳府三小姐国色天香,品行端庄,才华横溢,特诏入宫闱,封为落月皇贵妃,伴于君侧,赐落月殿……”
她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刹那间,落谷犹如跌入地狱般冰凉,内侍官说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最后,还是父亲帮她接的旨,她只看到内侍官拿着父亲给的酬劳,笑脸盈盈地离去。
06
“落儿,你,意下如何?”说话时,欧阳叹已坐回主位上,布满沧桑的方正脸上,尽是荒凉的无可奈何。
后宫的争斗,,没人比他更清楚,若有得选,他断然不会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往虎口送,只是,他,没有选择。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无奈和悲哀。皇室需要稳固统治,就需要世家的支持,就要联姻。只要成了亲家,才不会……
“父亲,我去!”落谷起身,轻轻地回着欧阳叹,柔软的声音中透着刺骨的悲凉。
其实,这一切,她都懂,比谁都懂。
“你去?”开口的,是剑鹙,欧阳家的长子,欧阳剑鹙。他赶了回来,脸上的汗滴显示了他的急迫,顾不得向欧阳叹行礼,他一进来就打断了落谷的话。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是无数红颜的青春冢,是无数风华的年华窟!”
“那又怎样?”落谷道,依然是柔软的语调,却堵住了剑鹙欲出口的千言万语。
“哥哥,你会明白的,我们没有选择!”
“可是,父亲……”
落谷转身,视线对上欧阳叹。
“父亲,这就是世家大族的无奈吧!”
“落儿,欧阳府对不住你。”欧阳叹又是一声轻叹。
“父亲!”欧阳剑鹙大喝一声,高大的身躯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也?”
落谷嫣然一笑,道,
“欧阳府没有对不住我,是我对不住欧阳府,我去!”
就这样,在万丈光华的称耀下,落谷一身盛装坐上了进宫的鸾轿。
而就在当日,清水寒下了一道让所有人都极为不解的圣旨——欧阳府,满门抄斩,全府百余口人,除进宫的落谷和出嫁了的出尘,无人幸免!
一时间,本来风平浪静的天下,像煮沸了的汤,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只有落谷一人被瞒在鼓中。
当她被宫人抬着,进入清水寒的寝宫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手和脚都失去了温度,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
身旁的内侍官发觉了她的异样,掩嘴偷偷地笑道,“娘娘莫担心,陛下是个温柔的人。”
落谷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只是,在她看到清水寒时,心中的诧异盖过了恐惧,一个激动竟从床上站了起来。
本来裹在身上的锦被滑过娇躯散在地上,她雪白的身躯顿时暴露在清水寒的目光下。她忘了,此时的她身上只有一件抹胸和亵裤。
“是你!”
07
“嗯哼!”清水寒撇开视线,掩嘴偷偷地笑出声来。
落谷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跳回到床上,拉回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不想,清水寒却一步步地逼了过来,伏在她耳边道,
“怎么,你这是想诱惑我吗?”
落谷一下子推开了他,眼神有些恼怒,却又狭杂着困窘。
“哈哈哈!”清水寒笑得更欢了,清澈的眸底闪烁着灿若星辰的光泽,唯美的笑靥让室内明亮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我答应你,在你忘掉他之前,我决不碰你。”说完,轻吻了一下落谷的额头,转身离去。留下满心疑惑的落谷一脸错愕地僵硬在床上。
到了次日的辰时,清水寒才回到宫里来,清俊的脸上带着疲惫,笑意却不减。吩咐手下的宫女给落谷换了装,带她到了太后的鸾绮殿。
太后并不是清水寒的亲生母亲,但对清水寒的情意并不输于亲生,见他们进来,风韵犹存的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蔷薇。
“臣妾给……”落谷欲行礼,却被太后先一步扶了起来。
“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
落谷有些无措,望了一眼清水寒,不料,他却只是优哉优哉地坐到榻上,端起案上的茶盏,细细地品尝。
就在此时。
“姑母,月儿好苦啊,皇上他……”一道亮丽的身影进门而来。
近一看,来人一身红裳,乌黑的秀发盘成朝天髻,十六支青凤衔珠簪在发间并列排开,中间绕的是一顶金黄色的牡丹花冠,华丽得过于隆重。
太后的脸上掠过一抹忧虑,喝了几句,
“放肆!进宫的时间长了,倒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没见皇上和落妃在么?”
也许,来人真的被吓到了,脚跟还未站稳,就跪到了榻下,娇怯怯的声音透着羞涩的恐惧。
“月儿见过陛下,太后!”最后,望了一眼落谷,补了一句,
“落妃娘娘!”
原来,是滟昭仪杜汀月,太后的亲侄女。清水寒挑了挑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
“既然月儿来了,那朕和落妃就先行告退了。”说着,拉着落谷出门而去。
落谷本想行跪安礼的,却被清水寒强行拉了出门。离去时,视线刚好扫过杜汀月的脸。落谷只觉得脊梁骨一记冰凉,那眸底闪烁的居然是深深的嫉妒和怨恨。
这就是后宫吗?还没相识就已结仇!落谷想着。
一度宫门三尺寒,往后这漫长的路她该怎么走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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