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麦垄的金黄福泽大地,在秋风中孕育着静溢的美好,你可曾留意过它生命的模样?饱满,金黄,丰富,安静,在静默中孕育着丰收的美好。
做一棵麦子吧,那是生命最美好的模样。秋风,萤火,蛙鸣,麦香…随着田园时代的远去,这些朴质的美好似乎已渐渐淡出当下的胶卷;但一切生命的美好都定将形而上地回返,像麦子一样,丰富而安静。
做一棵麦子吧,伫立在安静的旷野。在这个众生喧哗而又面目模糊的时代,我们像一株株水草,在信息的洪流中随波逐流:我们看似获得了漂向远方的权力,代价却是在喧哗中无根无基,所漂向的,也只是被水流标定的远方。麦子将它的根深扎进漠北高原的沙土里,扎进三秦大地的黄土里,扎进五千年的厚土地里,安静而坚实;于我们亦如是---在潮流中抽身而出吧,在鼓点中追寻宁静吧!把我们的根扎进时代里,扎进文化里,扎进历史里。于是,抽芽,灌浆,扬花…一个个独立的灵魂便在安静中散发出麦子的芬芳。
做一棵麦子吧,结出你饱满的籽粒。现代社会,是个好大喜功的社会,好像那皂角一般,结出姹紫嫣红的长荚,包裹着干瘪的枯絮---没有份量的干柴,自然在潮流中漂走,不得安静;致密腹郁的沉香,却能在水中沉而不移。衡量生命价值的唯一尺度,正是厚度与饱满。昔者庖丁,终其一生的树上只结出了“解牛”这一个果实,却饱满、丰富,于是青史留名,不正是绝好的例子吗?
做一棵麦子吧,不要忘记你青涩的麦芒。总有那样一些人,自以为懂得了安静的真谛,于是乎举安静之旗,行所谓躺平,摆烂之实。殊不知,生命的圆满是锋芒的积累而非缺失。倘无青春的生命、满溢的灵魂,没有饱涨的生命力决堤而出,生命的河道又如何得以确立?抽不出芒的麦子都是将枯死的,正如未经历过扭闹的生命不是安静的,而是枯死的。
博尔赫斯在《宁静的自得》中如是说,我款款而行/犹如来自远方/而不存到达希望的人”。这是对“宁静的丰富”最诗意的解说。生命本不存在终点,自然也无所谓到达,因此我们安静,款款而行;因为安静,所以丰富。所以一切景色尽收眼底。这是生命的“宁静的自得”,这是灵魂的“安静的丰富”。
这些道理,麦子早就懂了。它们在星空之下原野之上生长着,芬芳着,宁静而丰富着……
做一棵麦子吧,这份虔诚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