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罢酒回来,第一折是灯火辉煌的大路,虽夜之将半,依然人来人往,车流不息,我死盯着那善变的颜色,它时而血红,时而透绿,几时要我过去,我便一刻也不愿多留,冲进对面那片黑暗里,林木葱郁着,但叶被夜染了黑,如同一树被烧过的纸钱在月光下摇曳。几条瘦狗跑过,带走几片黑影,纠缠不清着,转眼便消失在了残垣后。
路过光明,方知光明之苦,自省阴暗,才懂阴暗之痛。林荫小道,到了夜下,便愈发晦暗,地洼坡陡,深感独行艰辛。怔怔望着墙角那片斜影,我突然想到月光,顺着黑的地方望向远方,我看到了它,孤零零的,夜风吹过,它微微颤了一下,冷了吧。
月亮白白的,大且圆,这该是它最美的样子吧,我庆幸着拥有了它的皎洁,它身下的空气都变得甜美,我放肆吮吸了两口,精神焕发起来。
转一个弯,过了大道,就踏上一条羊肠小路,路两旁满布着青草,全都铮泠泠挺着,让人不敢触碰,怕湿了衣衫。前行路上,一旁草丛中窜出一只兔子,通体雪白,温顺而竟不怕人,我俯下身轻轻把它弯入我的臂膀,轻抚着它柔软的皮毛,心里似是吹过一阵微风。放下兔子正要前行,身后有了哒哒的响动,回头望去,不远处一匹青鬃马悠悠的踏青,一副健壮却又不愿轻易显露的样子,有些慵懒吧。
再往前走,道路渐渐有些曲折,一折两折间,一座小院落安然守驻在路的身边。一圈矮矮的栅栏,静静地立着,推开柴门,小心翼翼的进去,院子里似是另一个世界,甚至没了风,静谧而安详。一口水井悄然卧于院子一角,井里却并没有水,似是张大的巨口。进到房门里,正中堂放着一张小木桌,四四方方的,桌面一道道的裂纹,古朴内敛,讲述着一段久远的故事。桌上放着一盘香蕉,仄仄斜斜的躺着,如同一幅画。房子有一扇实木的后门,推开需用些力气,门后又是一个小院,院里有两棵树,杨树,全都笔直的立着,树很高,向远方呐喊着院子的存在。
路上风景太多,有花有草,有黑有明,走一次便像是走了一生。
人生没有回头路。做了就是做了,再给你一万次机会,你会做一万次。没做就是没做,再给你一万次机会,你一次也不会做。什么叫命中注定,什么叫前世今生,大概都是从你刚一存在,它便存在且固定好了,任你千般不服万般不愿,你只是你,命就是命。
发誓代表爱过,沉默代表怕过。我曾想要到远方欣赏风景,却总也耽于恐惧。一个人若是迷了路,连影子都会孤单。
风景尽头,我看见了家里的灯火,望望天上的月亮,它依旧雪白而静谧着,似是在等待,又似在企盼,一片云飘过,轻抚了它的身躯,月色愈发生动起来。我垂下头,不愿再去看它,它的美让我有些怕,有些心累。我总觉得,太美的东西不会属于谁,它只是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