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在萧红的《呼兰河传》里看到这段童谣。
“”拉大锯,扯大锯。
姥姥,门口唱大戏。
接闺女,嫁女婿。
小外甥,也要去。
……“”
站在嘈杂的书店里,外面街道上车鸣与人语。都听不见了。我瞬间冻结住了。这是我小时候我的那不识字的外祖母,手里拿着大扇子。扇着哄我睡觉时,用着很土的东北口音,沙哑的唱给我听的。一字不差。
她也是个朴实能干,性情豪爽,重情重义的东北农村老太太。粗活体力活。还有针线活,都不在话下。没受过任何正式的学校教育,几乎不识字。常在铁道边捡煤渣回去给家里烧火用。 唠家常时,她常常很平静的摸着只剩下的半个脚背的脚。慈祥微笑里带着无奈的说。她就因为喜欢看花,火车开过时盯着餐车里摆的鲜花愣神,被过来的一列火车,压掉了半只脚。
只是不曾想到她哼唱的儿歌,竟然和一百年前东北的女作家萧红,听到是一模一样的儿歌
也许,那是我外祖母的母亲死了丈夫后,被撵出家门。被迫丢下孩子改嫁前。给我的外祖母唱过的儿歌。也许是她五六岁时,那个要去改嫁的母亲在村口和她最后分别时唱过的。也许,是她夜里偷偷想妈妈时,偷偷唱过的。她说过,妈妈走后在没有回来过……
原来这不起眼的老太太,一跛一跛的干着体力活和家务的老太太。唱的不起眼的土得掉渣的几句儿歌,如一条忽隐忽现的小溪。竟然穿过了百年岁月。
这些上层官方所流传的文化的底下。在民间。却有着更真实的传承, 在默默的延续。这不断的脉,才是真的命脉。在没有受过现代教育的,最底层里。这些最贴近地面的文化。用着最没有修饰,最原始的形式,向未来伸展开去,忽然想起,外祖母去世已经十五年了,我却从没有给我的女儿唱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