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繁华的淮海路上,满眼皆是高楼林立,霓虹闪耀,俊男倩女们衣着华丽,翩翩然行走在马路上。也许是好久没有这样单独出来行走,这样的场景让她与这个城市有了稍许的疏离。她拿出手机,对准闪烁的灯光,聚焦流动的风景,按下了快门。然后,发了朋友圈,留言是:我在这里,遇见你。
要过马路了,站在十字路口,等候着绿灯的亮起。马路边四个角落等候的人流黑压压地挤在一起,似乎做着随时冲过斑马线的准备。她放眼望去,上海广场,香港广场,时代广场,力宝广场,逐第亮起了灯,华灯初上,更给这个迷人的城市增添了一份迷幻的色彩。绿灯亮了,她随着人流一起穿行在对角线的马路上。突然,只觉身后被人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将斜挎在身后的背包向身前移动,暗自好笑,难道这上海最高端的淮海路也有小偷不成?几秒后,她的左手突然被一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心中一惊,难道真的?猛一抬头,却望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惊呆了,怔怔地矗立在马路中央,犹如雕塑一般,半张的嘴始终未能吐露出一个字。他,只是盈盈地笑着,望着她,他们就这样的互相注视着,注视着,站在了上海最繁华的淮海路的马路中央。任凭他们身后的人流、车流如流光一般穿梭,其他都成了他们的背景,而她和他才是主角,就像电影中播放的场景。如果此时有音乐响起,她一定以为自己存活在电影中。
“嘟——”协管员的哨声吹醒了他们,他们这才意识到交通灯马上要转换了。他不由分说,用力拽着她的手,朝马路另一边走去。而她,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被他牵着,跟着他一起过马路。
他们走进了一家街角的咖啡店,是的,街角的咖啡店。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点了一杯卡布基诺,随即问:“我记的你不喝咖啡,给你点杯茶吧!”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恍惚中回神,茫然地点点头。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他的咖啡,还有她的红茶。她木讷地望着这杯红茶,既不抬头言语,也不举杯喝茶。“好久不见。”还是他先开了口,第一句是这句。“好久不见。”她抬起头,望向他,回应道。这是一张中年大叔的脸(尽管她知道这样相容他未免不敬,但这的确是她真实的感受),齐刷刷的寸头里根植这不少白发,宽额上刻上了几道明显的纹路。“是不是被我刚才吓住了?我们曾经许诺不见,也说过,若有缘,便会在马路上邂逅。”是的,这是她说的。不见,邂逅,偶遇。她听着他说的一字一句,凝望着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她淡淡地牵动着嘴角微微一笑,紧张、尴尬、羞涩、娇嗔、失措、矛盾,所有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最近好吗?”“还好。”“工作辛苦吗?”“老样子。”“怎么你说话这么简短?和你发朋友圈的文字不太一样吗!”“我发朋友圈看得出我是什么样?”她质疑地问。“恩,有点犀利,有点骄傲,有点疯癫,有点迷茫。总之,不像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你。”是吗,我在朋友圈里的文字给人是这样的印象?她扪心自问,自己似乎从来不知。“那我现在什么样?”她好奇地追问。“现在还是和以前我认识的你一样,文静、淡然、内敛、矜持。”不争气的眼泪啊,就在这时挤占了眼眶,她使劲睁大了眼睛,好让那些出卖她的眼泪吃进去。“你不想和我聊聊这些年?”记得《重庆森林》中最经典的台词说: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个罐头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日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不会过期的记忆罐头是不可轻易撬开的,因为里面珍藏着太多的青春、太多的冲动,一旦打开,遇光、遇水、遇空气,就会被氧化了,变质了。“不必了,我们并没有很熟悉,那是很多年以前的往事了,不提也好。”此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先生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原来先生是担心她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她忙说,这就回去了,便匆匆挂了电话。“对不起,我要回家了,我先生在等我。”“我送你。”“不必了,我坐地铁很方便的。”“我也坐地铁,我们顺路。”
深秋的傍晚,凉风瑟瑟,通往地铁的小路上,一地锦绣,金色的梧桐落叶似金色的铃铛,沙沙作响,心满意足地珍藏着一小片落幕的 夕阳。他们默默地走在人群中,没有任何交流,就这样默默地前行。进了地铁站,两人才发现原来他们坐同一线路列车,只是方向不同而已。“你先上车吧,等你上车后我再走。”她轻轻地点点头。疾驰的地铁载着轰鸣声飞奔而来,车门打开了。她,回头,含笑,轻言“再见”,上了列车,车门随即关闭,列车又轰鸣着驶向前方,目送着站在站台上他,身影渐渐模糊……
如果当初我勇敢,结局是不是不一样。如果当时你坚持,回忆会不会不一般。最终我还是没有说,你还是忽略。——选自《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