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时光总会让人莫名地心安,那细小的白色精灵把天地作为舞台,哼着歌跳起舞,轻盈地从天际款款走来,素洁纯净不带一丝杂质。装潢天地的白色柔柔地落在心里,一些故事在白雪深处被静静书写,一笔一画,都让世界安宁沉静。
不知该如何谈起关于Kanon的点点滴滴,零碎的回忆在脑海浮动,每一个片段都触及心灵。视线落在五位少女的身影上,林林总总的心绪忽地翻滚起来。当所有的悲欢离合都落下帷幕,余下的是嘴角淡淡的微笑。如此安详的人世,如此宁静的雪国。
时隔七年的归来,佑一又来到这里。七年的光阴滚滚而去,关于这里的记忆都被碾压成灰,他不再记得七年前的经历,那些痛苦的快乐的往事都悄然藏匿。时光掠过世间,曾经的欢声笑语悲伤落泪渐渐浮现,和少女的等待一同娓娓道来。遗失的往事如同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漫长的等待迎来舒展的季节。
名雪真是个让人忍俊不禁的女孩,一副柔弱苗条的样子却出乎意料的是田径社社长。奈何她奔跑的场景并没有常现,我只能从零碎的片段去遐想:落日将余晖洒遍大地,微微泛红的背景里她在奔跑,长长的马尾在空中起伏,汗水滑过脸颊,身体每一根曲线都干净明亮。不经意间的一瞥,就定格在记忆深处。
她又是个迷糊的女孩,任它闹钟齐鸣,我自安睡如山。我看着她睡眼惺忪娇憨的样子,迷迷糊糊站着也能睡着的神奇本领又让人忍俊不禁,莫名地感到满足。佑一无奈的表情,秋子浅浅的微笑,名雪迷糊的眼神,成了这个家庭固有的场景,简单又温馨。
可惜命运跟名雪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她一直依赖着的秋子出了车祸,她一下子变得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昔日阳光的笑脸黯淡下去,无边的黑暗肆意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孤独如浪潮般吞噬了她。她屈膝坐在地上,从窗口洒落的清辉让我看见她的脸,满是悲伤自责到绝望的死寂,木然没有一丝温度。
她曾因突如其来的苦难而一蹶不振,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点点,一点点地从绝望的深渊中起身,摇摇晃晃地朝未来走去。在经历了真正的苦难后,她有了真正的坚强。在某个时刻我蓦然发现,她微微侧着的脸,依然有着柔和明媚的笑。
“奇迹就是因为不会发生才是奇迹”。我试着在夜深人静时去假想栞说这句话时的心情,却是令我默然的绝望。那个一直微笑的栞,即使和煦的春风拂过,明朗的阳光环绕,也不曾为她死寂的世界带来一丝暖意。当黑夜吞噬了夕阳残余的光晕,冰冷的感觉便蜂涌而出,栞坐在床上,微光照耀着的面容,是冰封的落寞和支离破碎的笑容,如南极坚冰千年不化,每每冷至痛彻心扉。
让人心生怜惜。
悲惨的命运野蛮地强加在栞身上,也许她每一次听见时钟的“滴答”声都会恐慌,也许她每一次看见并肩而行的姐妹都会默然垂泪,也许她每一次眺望远方夕阳残红如血都会生成“只是近黄昏”的悲意。也许她真的很想很想,有人能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告诉她别怕你不是一个人你会看到奇迹的……我不无从猜测真实的答案是什么,只看见她脸上淡淡的笑意却掩饰不住的寂寞,只知道她孤身等待的身影单薄脆弱让人心疼。
“我其实真的不想死,不想和大家分开,不想,变得孤身一人”。泪水滑过栞的脸颊,长久以来她露出好看的笑脸,精致得如同瓷器般易碎的微笑有种虚幻的美丽,无人得见的是她内心泛滥的泪水和黑色的绝望,如同站在原野上放眼望去,只有漫无边际倾颓的灰色成了惟一的画面。不断滑落的泪水,是她新生的喜悦,是她曾有的苦楚。阳光下的泪水晶莹剔透,如她不语的幸福。
冰雪终会融化,浇灌下一个春季的美丽。漫长的黑夜已经淡去,新生的每一缕阳光都会拂去内心的冰冷。栞,走下去,此时阳光静默,那花团锦簇的年华在向你招手,一如你浅浅的微笑。
我得承认看见舞的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壮哉我三无”。对舞印象最深的是她冰冷琉璃的气质,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回眸一笑,凭栏蹙眉,都是嫣然的美丽。
记得那次舞会盛装点饰的舞散发让人屏住呼吸的妩媚,眼波流转间满是女子独有的风采。迷蒙的灯光下翩然起舞的身姿,举手抬足间扬起阵阵光影,偌大的天地都成了她的舞台。看她轻歌曼舞,美得让人炫目。
又见她持剑战斗的飒爽英姿,令人惊叹的气势和技术,女子特有的妩媚和刚强完美地揉合成舞独有的个性。呆呆的三无品质下不经意的动作添了几分天真的笑意,让人不禁莞尔一笑。
但沉重的往事却于猝不及防的时刻汹涌而来,舞强势的伪装一瞬间被打破。妈妈因那份特别的力量得以存活,她却因那份力量被众人排挤。年幼的她是不明白的,为何那种挽救生命的能力却被他人咒说魔鬼,她只能离开。直到那一日蓝天白云的简单背景下,嬉戏奔跑的佑一与舞不经意四目相对,拉长那一瞬的时光。嬉戏的笑声回响在无边的花海之上,奔跑的身影年轻活力,斜斜的阳光透过白云的间隙投射下来,一朵花忽地就盛开了。
佑一的离开使舞厌恶她的能力,脱离的能力因舞的幻想成了无形的妖魔,她持剑战斗,每一次胜利都伤害自己。她扬起倔强的脸,神圣的战斗却是她的自欺欺人。在佑一撕破这个谎言的那一刻,她侧脸一笑,毫不犹豫用剑刺穿自己,连同所有的沉重和绝望。
这是她的救赎她的劫难。再次醒来的她将一切都埋葬在过去,戴着眼镜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知性美。她向前看去,佐佑理正向她挥手。她笑了笑,轻松惬意地向前走去。
你是否仍相信童话,相信那种纯真的美好和善良?就像相信古老的山林有智慧的妖狐,日落西山时它们会化成人形,人世就有了它们的传说。那是令人神往的美好。
老实说,最初对真琴的印象并不好,这种感觉来源于她一次又一次的恶作剧,而那次她毫无感情地将那只被遗弃的猫松手放下,只差一点,生命就会被车水马龙碾碎,更是让那种不好的印象强烈起来。然而她只会用那么笨拙的方法来保护自己,像是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来防卫。这个世界很大很陌生,流光溢彩的世界只让她感到冰冷和恐惧。
想要见他,只是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她就能鼓起勇气,奋勇向前。
当紧闭的时间之门被推开,厚重的故事就扑面而来,一瞬间我被光阴的尘土迷糊了视线,又惊觉是叹息感伤过后,眼底沉泪之故。
妖狐化成人形是奇迹,是以献祭记忆和生命引发的只一瞬间灿烂的奇迹,如烟花那般极尽美丽后凋零。值得吗?我看着她日益虚弱的身影,渐渐失去作为人的基本行为能力,孱弱的躯体再没有曾经的活力,想着如果她仍是一只妖狐该多好,至少不会看她那么痛苦我只能冷眼旁观。
忽地想起那些曾让我不满的恶作剧,原来是她对爱笨拙的表达。想微笑,但视线已模糊。
“我想和佑一结婚,想永远在一起”。这场婚礼在没有玫瑰、钻石和哪怕最基本的一束花的地方拉开大幕,也正是因为没有这些华美的累赘,婚礼得以展现她的本质:相爱的人许下一生的诺言。远方灯火通明的城镇繁华美丽,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在真琴身边环绕,像是某人温柔的怀抱。月亮将清辉洒向人间,真琴静静合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徐徐荡漾开来。当下一阵风来临,她便随风而去。
我想在某个夜色渐浓的时刻,又会有一只小生灵带着好奇的眼神步入人世,就像那个名叫真琴的女孩那般,谱写一份美好。
我曾想过是不是所有的约定都会夭折,那些曾经说过的话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像巨大的忧伤曼延在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亚由一直做着那个没有曙光的梦,如同永不停歇的悲伤定格在单调的白色背景下。停止了的时间片断,亚由坐在长凳上等待漫无归期的人,穿行在黑夜的平原,寻找第一缕阳光的来临。
笨手笨脚的女孩,迷糊可爱的女孩,抱着鲷鱼烧慌乱地在大街上奔跑,不小心撞倒佑一也撞倒自己,眼泪汪汪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可爱;对着佑一冲过去却直接撞到树上,令人不禁哈哈一笑;躲在外套下瑟瑟发抖还说着这电影真是太好看了,又引来佑一一阵取笑……天真活泼的少女,娇小玲珑的身材,背着有翅膀的书包,像是莅临红尘的天使,素净得不足捉摸。
亚由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沉重的悲伤和往事都被她掩藏起来,露出好看的笑脸,偶尔泪眼汪汪的眼神依旧有明亮的色彩,看她在小镇上奔跑,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着落日的余音在空气中回响,心情一下就安宁起来。
可她试图掩盖的悲痛终究席卷而来,毫不留情地击碎她迷恋的日常。她明白她是不存在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满足了,她吃了很多不可能吃到的鲷鱼烧,她看过很多美丽的黄昏,她有了新朋友,她在雪地上尽情地奔跑……她说没有什么好眷恋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虚幻的笑容下是她无力改变的伤痛。她想微笑着离别,把阳光美好的一面作为对生命最后的宣言,但那难过不舍不是她能掩饰的,不是已经背负太多的她能承受的。
离别终已来临,她在夕阳的光晕中出现,也在落日的余晖下化光而去。红尘失去她的踪迹,她的容颜笑语在回忆里清晰起来。
“梦,在做梦,又是每天一成不变的重复。期望着永不结束的清晨,然后回到同一份梦境中……就像冬雪在春天的阳光之下消融解冻一般,就像记忆中的面容随着成长逐渐褪色一般,就像回忆在永远的时间之中朦胧消逝一般,漫长的梦宣告了它的终结”。细小的雪花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的雪仿若成了幸福的光芒,每一份微小的幸福连成璀璨的光芒,长久以来的不安难过悲痛绝望都消融在这明亮的雪中。
又听见她委屈地说“呜咕”,又看见她孩子气的脸庞和娇小的身材,又感受到她令人欣喜的可爱……她跋涉在黑夜的山林,等待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潮涨潮落,云卷云舒,她睁开沉睡的眼眸,窗外是有些耀眼的阳光,阳光里有很多人在对她笑,她喜欢的人向她伸手,她轻轻握住,握住漫长等待后的幸福。
一个很好的结局。
秋子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地痊愈,栞终于能像普通人一样上学,舞提前康复参加毕业礼,真琴再次与佑一相遇,亚由从沉睡中醒来,皆大欢喜的结尾。有人说这是奇迹,是的,奇迹。奇迹并不因为绝不可能发生才叫奇迹,不放弃努力不抛却希望,得到的就是奇迹。一粒埋在砖瓦中的种子可以破墙而出抽出绿芽是奇迹,一尾在下游的鱼可以逆流而上抵达源头是奇迹,一个战火摧残过的家国可以重建新的繁华是奇迹。可以期待可以守望可以得到的,才是奇迹。
约定会一直存活在一些人心中,等待会迎来舒醒的季节,你不屈不挠,转身会看到一个春天的美丽。我想Kanon给我的就是这些。到底是不是Kanon想传递的无所谓了,这个故事在我一段时光深处被轻轻吟唱,飘渺的歌声传来,温润了那段时光。
这是一个故事,相隔七年重逢的表妹的故事,变成了人的小狐狸的故事,每天造访学校后院的不可思议的少女的故事,和怪物作战的女孩子的故事,还有,在夕阳斜下的街上再会的青梅竹马的故事。少女们的故事在雪中娓娓道来,像是在雪花深处弹奏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