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知廉耻的毒妇
荆平野抓紧长生纤细洁白的手腕,将人抵在一片药架上,目光似已经钉住猎物的恶狼,毫无温度。
长生手腕剧痛,使劲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有缓解,腕间的痛苦更甚,眉毛纠了起来,不甘示弱的回瞪着暴怒的荆平野,瞪了几秒,忽地笑了起来,另一只自由的手指轻轻勾住荆平野的下巴,语气轻佻“荆哥哥,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自然就给你解药了!”
“你是医生,天职就是治病救人,现在你看着外面那么多无辜的同胞惨遭瘟疫的折磨,你有药却不给他们医治,你的良知心呢,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我就是没有良心的狠毒大夫,还有我也不是禹国的人,外面那些也不是我的同胞,他们的死活跟我更是没有一点关系!”
“你个毒妇!”荆平野暴怒,手上力气又加了一分,痛的长生眼泪只在眼圈里打转。
“我是毒妇?还是你才是毒夫?你明明只要答应了我就可以马上救他们的,可你却为了赵静姝一直拒绝我,你就那么爱你的静姝妹妹?不惜为了她枉顾全城百姓的死活?”
“闭嘴,毒妇,这些都与她无关!”荆平野的手指狠狠卡住长生嘴巴,似要将这张毒嘴掰下来一样。
“就是你和你的静姝妹妹,现在城内每死一个人,每多一个病患,都是你们,荆大将军和相国千金,是你们两人的自私造成……唔——”
原本卡住嘴巴的手指下移,卡主了长生的脖颈,也阻拦了长生未说完的话。
窒息和剧痛让长生死命的挣扎,可脖颈上的红痕却越来越明显。
就在长生觉得眼前已经渐渐发黑,胸腔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挤出的时候,脖颈上的桎梏却松了一丝,耳边响起男人冰寒的声音,“交不交出药方?”
“……不交……”长生虚弱却固执的摇了摇头,不交!死也不交!
男人的炙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却好似冬日的寒潮,让长生生起一串串寒颤,脖颈上的大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让长生在生死之间打了好几个徘徊,终于,男人的大手松开了早已经青紫一片的脖颈,顺着挣动中敞开的领口缓缓下移,停在了长生前襟处。
“你就这么想做我的女人是吗,好,我现在就让你做!”
荆平野狭长的眼睛里戾气汹涌,在长生的惊愕中一把扯开了胸前的外襟。
长生白了脸,使劲推拒起身上的男人“荆平野,你混蛋,不要碰我……”
“不要碰你?你的条件不就是和我成亲吗,现在我就和你成亲,怎么,你反悔了?”荆平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睛里流光闪烁,他在赌,赌长生一个还没及笙的小女孩儿会怕这样的羞辱,然后自动放弃她提出的那些无理条件。
长生确实怕了,她哆哆嗦嗦的想掖好已经敞开的前襟,可荆平野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就阻止了她。
“长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交出解药,我就放了你,我们以后还是并肩作战的好战友,我还是保护你照顾你的荆哥哥,怎么样?”
荆平野放缓语调,徐徐善诱,就好像这些日来两人之间的焦灼对抗,刚才的暴虐凌辱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好像藏起獠牙的的虎狼在引诱一只受惊多疑的兔子。
以后,哪里还有什么以后了,已经到了这步,哪里还有什么以后了……
长生心一横,小手握住领口的大手,耳边连着脖子却已经通红一片,可还是目光灼灼的盯住荆平野,磕磕绊绊道,“我不后悔,我是……我……我要到床上去!”
荆平野一愣,随之涌上无边的怒火。
“不知廉耻!”
荆平野怒不可遏,一把撕碎了已经凌乱的前襟,连着雪白的里衣,鹅黄色的肚兜都成了碎片,胸前的粉嫩立马都暴露眼前,好似主人一样,颤抖柔弱的挺立在荆平野的怒火中。
“最后问你一遍,交不交出药方!”
长生睁大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咬紧的红唇继续吐出气死人的话语,“不交!不交!不交!,你不娶我,我死也不交!”
轰隆一声,荆平野的拳头擦着长生的脸颊重重砸在长生身后的药架上,一排装满草药的架子轰然倒塌,尘沫四溅。
荆平野气的浑身发抖,他现在真的恨不得杀了这个毒妇,可是他不能,禹国上下只有她说她能配出治疗瘟疫的药方,连药王逢珂都对她深信不疑,现在逢珂只是把瘟疫控制在都城还没有蔓延到它城,一旦扩散了,禹国危在旦夕。
荆平野强压下马上杀掉长生的无边杀意,一把拽起滑到在地上的长生,“不交药方是吗,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狠的心!”
第二章悲天悯人赵静姝
逢珂是全国最厉害的大夫,一直游历列国,大家都尊称一句药王,当然那都是碰见长生之前的事了,遇见长生之后,几次过招下来,输的是心服口服,那时候逢珂怎么说的来着,长生一面被狼狈不堪的荆平野拖拽着,一面想起逢珂那几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没有差距就分不出高低。”
是的,她的差距来了——赵静姝。
远远的,她就看见赵静姝一身素淡白衣忙活在重灾区的药庐前,一面熬药,一面端给重病患在细心的伺候喂药,那模样好像病者是亲朋,患者是好友,悲天悯人的样子好似活菩萨临世。
怪不得大家都说——
相府千金赵静姝和护国大将军荆平野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儿!
她这边却被荆平野死狗一样拖拽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和忙碌却整齐没有一丝杂乱的观音娘娘比起来,她滑稽的好像个跳梁小丑。
身边的荆平野脚步一顿,显然是才看见观音娘娘,长生感叹,是不是瞎,这么近了才看见。趁着荆平野愣神的一瞬间,长生终于掰开一直禁锢自己的大手,一直半佝着被拖过来的身子才僵硬的站直。
她就算是个毒妇,也不能在赵静姝面前没了气势!
观音娘娘也终于看见了荆平野,好家伙,郎情妾意自有千言万语,百转千回后又欲语还休,电光火石间两人将爱情的无奈演绎的淋漓尽致,见者动容。
终于赵静姝动了,拿起旁边一块方巾,款款走了过来,却不是走向荆平野,而是长生。
“生儿妹妹,这里人多,还是围上一些才是检点!”
长生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药庐,荆平野一把扯坏了她的衣服,现在又一路拖拽,虽然勉强遮掩,但还是露出胸前大片雪白。
长生臊的满脸通红。
赵静姝细致温柔的将长布斤缠绕在长生的胸前,脖颈,最后到了嘴巴,又细细缠了两圈,堵的长生差点喘不过气。
这布斤的味道……
长生揉揉鼻子,将布斤扯开些露出嘴巴,问赵静姝。
“妳是都知道了吧?”
静姝微微一愣,随即温柔的眼角涌出无限悲苦,声音泫然欲泣。
“生儿,你这又是何苦,你应该知道我与荆大哥早有婚约……”“我当然知道!”长生声音清亮的打断了赵静姝,她可一点都不想听她俩的故事,那些故事早在军营里就传遍了,什么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将军配千金,天定的好姻缘!
赵静姝微微一叹,似是做了多大的退让,悠悠说道”既然妹妹也如此钦佩爱慕荆大哥,那不如我们以后姐妹相论,共同侍奉荆大哥如何?”
静姝,不可!”
荆平野阻止道。
“你堂堂一个相府千金甘愿做小?”
“生儿,我比你岁长,理应是姐姐!我们……不分大小,只称姐妹!”
“可是我只想让荆平野做我一个人的相公,我也不想有个姐妹!”“生儿妹妹……”
不等赵静姝说完,荆平野一把拽过长生,“毒妇,嫁给我我也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啊……那我倒是想试试!”
荆平野身姿硕长伟岸,长生倒是纤细玲珑,一高一矮对持在重疫区边缘处。
“荆大哥,不如先到药庐去吧,左边就是重灾区,那里都是重疫患,很容易染上疫病,生儿妹妹年幼体娇,一不小心就会沾染上的!”说完还用纤纤玉指指了下重疫区的位置,很怕荆平野认错了一样。
“重疫区是吗,正好,毒妇,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扔到那堆重患里,你说这些疫患们会怎样对你,你猜他们求药不得又痛不欲生,会不会撕碎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荆平野走到长生面前,高大修长的身影好似一片浓重的黑云压在长生头顶,让她不自觉的后退躲避。
“荆平野,你敢?”
“好,毒妇,我就看看你是怎么死的!”说完就拉着使劲挣扎的长生直奔重疫区。
“荆平野,你放开我!”
“荆大哥,你小心别染上……”赵静姝担忧的喊道。
第三章要死大家一起死
“同袍们,相亲们,这就是军医长生,就是这几日坊间流传的——有药方治疗大家的疫病却不肯拿出来的毒妇!”
说完,荆平野掰开长生抓住门板的手,狠狠将长生推进了临时安置重疫患的草棚。
“是荆大将军,还有那个毒妇!”
“毒妇竟然还敢出门,解药给我们。”
“毒妇,快点拿出解药!”
“毒妇,拿出解药!”
原本虚弱之极的病患们好像瞬间充满了力量,一齐蜂拥而上,将长生团团围住。
长生转身想跑,可荆平野从外面狠狠关上了草棚的门板。
“荆平野,你个混蛋!”
长生使劲拍打门板,荆平野不为所动。
“长生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把药方给我们吧,求求你了!”
“不要在求她了,要给的话早就给了,毒妇,交出药方,要不然就让你也感受一下我们的痛苦!”
“毒妇,交出药方我们就放过你,要不然就和我们一起死吧!”
“对,交出药方,我们活不下去,你也别想好受!”
“长生,交出来,我现在就放你出来!”荆平野的声音穿过一屋子的噪杂清晰的从门板后传来!
“不交,死也不交,你不答应我,就大家一起死——”
“毒妇,兄弟们,这毒妇还不肯交出药方,咱们活了不了,也不能放了她,上啊,兄弟们,撕碎了她!”愤怒的人群,锋利的爪牙,一拥而上,将长生紧紧包围了起来。
嘭——
半边门板斜飞了出去,长生感觉整个腰肢一紧,脚下腾空,一个飞跃就冲出了人群,站在了草棚外面。
白芷,连翘,柴胡,淫羊藿,鸡血藤,大蓟,山丹……
一身的药味,是逢珂啊!
刚一站定,逢珂就看见了长生脖颈间沾染了疫患污秽的布斤,眉头一皱,扯了下来扔掉,里面大片的洁白漏了出来,微微一愣,赶紧脱了外衫罩在了长生身上。
“怎么拿这东西围着,不要命啦?”
一身白色布衣的逢珂原本修长的身形更加消瘦了,下眼睑处一片青黑,看来还是没有研究出这次疫病的药方。
长生没有回答逢珂,反而拍拍这个老搭档的肩膀,“逢珂,算了,不要在难为自己了,这疫情你是配不出来药方的!”
“不,我不信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还想在试试……”
“我看逢军医还是不要碰触她的好,她刚才被无数疫患抓伤,恐怕已经染上了瘟疫。
长生,你不管他们的性命,难道还不管自己的性命吗?还不拿出药方来自救?”
荆平野带着一众病患将长生和逢珂团团围住。
“荆平野,我最后说一遍,你不娶我,并且发誓永远不在和赵静姝见面,我就带着药方和大家一起去死!”
逢珂深色复杂的看着两人,欲言又止了几回,终于在被长生一个狠狠瞪视下乖乖闭嘴。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原来毒妇一直不交出药方竟然是要拿药方逼迫荆大将军成亲。真是不知廉耻。
可是人群却慢慢将视线都集中向了荆平野,眼神也变得别有韵味,他们一直爱戴的镇国兵马大将军,他们的战神,一直保护他们的人,这次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吗?
为什么不娶了毒妇,娶了她他们就有救了啊!
是因为赵静姝吗,所以才不想娶那个毒妇,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病死!
荆大将军竟然如此自私,要拿赵静姝一个人换他们所有人的命吗?
是不是如果没有赵静姝,荆大将军早就娶了毒妇了,毒妇也早就拿出解药了,他们也早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安静的人群慢慢变得躁动!
刚刚赶过来的赵静姝也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变得让她害怕,害怕到她赶紧寻找荆平野,可荆平野看她的眼神……
瞬间,赵静姝懂了——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她和都城数万条生命之间,他虽有犹豫,也抗争了,可是,最后,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了禹国的百姓们。
赵静姝心如死灰,我们不是早就有了婚约的吗,你到底还是为了药方放弃了我?
静姝,对不起,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婚约,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去死,今生,注定要辜负你了!
荆平野,我恨你!
静姝,对不起!
深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赵静姝慢慢走进人群,素白的裙摆逶迤出一条冰寒彻骨的路。
“我赵静姝,自今日起,进佛庵堂为禹国百姓祈福,疫病不除,终身不出庵堂!”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了荆平野的身上,人群又诡异的沉默起来。
“好,毒妇,如你所愿,今晚就成亲。”长生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终于答应娶她了,她终于硬生生拆散了荆平野和赵静姝这对大家公认的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她这个大家都咒骂的挟药要挟,见死不救的毒妇之名,也终于坐实了。
这……真的是太好了。
第四章简陋的大婚
禹国大将军荆平野的婚事仓促的震惊朝野,下午发的喜文,晚上竟然就成亲了,这么仓促的婚事注定要办的简单,甚至是简陋,没有喜服,没有酒宴,没有亲朋长辈,简陋到新房里只有两根艳红的喜烛,两个人就着月色拜了天地,掀了盖头。
荆平野随手掀了盖头,甚至看都未看盖头下娇羞的新娘一眼就继续回到桌子边雕起手上的木雕。
长生也不恼,他们已经拜过天地,天地为证,无论为何成亲,更不计后果如何,荆平野都是他她的人了。想到这长生脚步轻快的跳到桌子对面,一手拄着粉腮,抻着脖子看了一会荆平野手中的木雕,一断木头雕的七扭八歪,一点人的形状都没有。
“你都不看我一眼,怎么能将这木雕雕的像我,咱们可事先说好了的,这木雕什么时候雕的像我了,我才给你解药。”
荆平野眼角边的青筋跳了几跳,终于不情不愿抬起头看了长生一眼,一眼的冷峻冰寒,看的长生不自觉的微微瑟缩。
又想他们现在已经成亲,他为了解药不敢在拿他怎样,胆子又大了起来。
“还有,还有,我们还说好的,你还要一面雕刻,一面说‘荆平野爱长生,很爱很爱,一生一世只爱长生一人。’”长生俏脸羞红,这话在脑海里的时候还有些害羞,可说出来后还挺顺嘴的,果真他和荆哥哥更加般配。
荆平野的额角也开始跳了起来,沉默了好久,久到长生正在酝酿勇气催促荆平野,低沉冰寒的声音慢慢响起,“荆平野爱长生,很爱很爱,一生一世只爱长生一人。
“呵呵,长生也喜欢荆哥哥,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可以不要性命。”长生的眉眼弯弯,红烛映衬下更添喜色。
荆平野头都未抬,声音里好像带着冰碴儿“你的喜欢,我不稀罕,你的性命,我更不在乎。”
果真是不在乎啊,冰碴儿变成冰箭一根根射进了长生的心里,又被心口的热血焐化成水激上了眼底。长生生呼吸,硬压下这波水汽,尴尬的摸了摸挺翘的鼻尖,呵呵笑道“我在乎就好!”
如果让荆平野耍一套刀法或者枪法,那荆平野肯定是手到擒来,可拿起三寸来长的刻刀,细细雕绘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对荆平野来说可是难上加难。在不眠不休雕了一晚上后,才勉强雕出个人的模样,可长生仅仅看了一眼,就撇嘴道“什么啊,一点都不像我,连的女人的样子都没有,不行不行!”
城内病患的呻吟和哀嚎一声高过一声传进荆平野的耳朵,也消耗了荆平野最后一丝耐性,撇了刻刀,大手攥住长生纤细的脖颈。
\"我已经答应你成亲,也答应你在不与赵静姝见面,为何你还不交出药方,还要难为我做这什么劳什子木雕。”说完也不等长生回话,拉着长生出了屋,几个飞跃跳上了城墙,指着墙下遍地的病患,龇目欲裂。
“你看看他们,他们每一天,每一刻都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我已经全答应了你,你为何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还不拿出药方来?为什么?”荆平野的怒气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叫嚣着要冲出来狠狠收拾这个恶毒的女人。
“荆哥哥,咳咳,我已经和药王配出了药,咳咳,可以暂时缓解他们的病情,但是最多可以缓解三天,至于完全能治愈他们的解药,在我这,但是你必须雕出我模样的木雕,木雕不成,我就是死也不会交出解药的!”
“你这个毒妇,心肠怎会恶毒至此!”
“咳咳,我就是毒妇,你有这时间夸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将那木雕雕的像我……还有,说爱我,每天一千遍,少一遍都不行!”
“毒妇,你不要在痴心妄想了,我永远都不会爱你,说多少遍也不会!”
“荆平野,我也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个妻子,你永远都别想再见赵静姝!”
“毒妇!”
“毒妇的相公——毒夫!”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硝烟弥漫,荆平野一向沉稳的性子被长生激的暴跳如雷,几场唇枪舌剑下来,说不过就愈加生气。可长生也没觉得自己赢了,她与荆平野之间,从初见起,就注定了她永远都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