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朋友发来是一张照片,好羡慕。
照片里,她手里拿着一根芦苇,站在老家村子小路中间。小路的左边是一大片芦苇,左边是高压电线杆。路的前方是一排排错中有序的小瓦房。房子前方有小菜园和芭蕉树,房子后边是一座座翠绿的小山丘。天是灰蓝色的,大概是傍晚时散步拍的。整张照片,朋友并没有露脸,除了抓着三根芦苇的手指,但可以想象她脸上的惬意和愉快。清新的空气、舒适的小村子、自在的生活,刚刚一定是和家人围着大圆桌吃饭吧。
很羡慕此刻的朋友,但其实,拥有这样的生活也并不算难事。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没有了想去拥有的勇气,或者说,我们早就放弃了拥有的权利。可是,放弃并不意味着不想要。
小时候,家里也是这般惬意美好。那时候还在上小学。村子的结构也是挺诗情画意的,宛如中国经典的水墨画。村子里的房子都是三五成群,零星排列的。前边的房子都是一层楼房,当然也会有比较符合乡村气息的小瓦房,但它们在后边比较远些的地方。我们称这些小瓦房成为“老屋”。“老屋”的房子大体都是一样的,一大家亲戚三五同堂的一起生活,总是傍着池塘,临着竹林建筑。风一起,一片竹声和瓦砾上的沙子声。
新搬出来的一层楼房子继承了“老屋”的一些优点,每家每户楼前都会有一下庭院,里边会有洗衣板、水井、几颗果树,院子也都会用一米多高的墙圈起来。房子前也有一小片竹林,听说是奶奶顺手种下的。竹林后边是一大片菜园子,大家都在自家前方的空地方种上蔬菜。园子后边是一条小溪,每天朝起夕落,村子里的人们都会拿着水桶挑着小溪的水浇灌蔬菜,大家一边摘菜一边对望的聊上几句。小溪围绕着田地和藕地。一大片的莲藕地,那是我们童年不可缺少的乐园。下雨的时候会摘着荷叶当雨伞,还会偷偷摘别人家的荷花带回家养。当然也经常被藕地主人一路狂追怒骂。
虽然还是农村,但小学毕业那会村里因为外来商人的开发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子里的菜园子没了,“老屋”也没有了、新建起的房子虽然变得更高了,但也很拘束一家紧挨着一家,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惬意。村子里的乡间小路成了寸草不生的水泥路。
那种惬意的村庄生活一点点离我们远去,但更多的是我们在一路弃它而去。
从小村子到小镇再到千万人挤身的热门城市,有很多熟悉的身影,他们可能是儿时的玩伴,可能是我们的同学,也可能是我们自己。每天排着没有尽头的队伍挤着公交、地铁、电梯、饭馆,再费尽心思的努力想挤进更好的世界······
周末晚上一个人在出租房里很想出去找几个朋友喝酒。大家可以在露天的地方举着酒杯、抬头看久违的星光和月色、清分醒面,诉说自己的近况。但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朋友。在这座城市,自己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而我的朋友,我最珍视的人全都在另一座没有我的城市。
仔细想了想到底是谁抛弃了谁?或许是我吧,一心想挤身繁华都市的自己。是自己因为执念放弃了一座城市,抛弃了自己最珍视的人,但也不能说是抛弃,应该是暂时放下。放下最重要的人,去追寻或许也很重要的事。
选择是需要坚持,为了重要的事暂时放下重要的人的心情请铭记于心。不用纠结,因为答案早在选择的时候做了最清楚的解释。
曾经有一个朋友一直质问我:人和事,不该人更重要吗?
对,人才是最重要的。但如何珍视和守护重要的人这就是重要的事。我也知道他们会老去,知道或许有一天会有遗憾,但我不能放弃能为他们做什么的权利和守护他们的能力。我可以忍住不去想念,可以控制自己不去看望他们,可以一个人异国他乡到处流浪,但我却不能容忍他们吃苦受累。我已经看过太多他们用命去换取生存的模样。生存不是为了续命吗?他们为什么做着颠倒的事,为什么他们需要用更大的代价换取更微薄的回报?就仅仅因为他们是贫苦的普通人吗?所以,我小时候就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做普通人。
我经常和朋友说,我要继续走更远的路。或许他们会不解,但对于我而言,我走了多远,我珍视的人就能走多远。这个与我们有关又不关的世界很大,我希望这个世界一点点与他们有关。人的一生真的可能只有一次,我想珍惜这一次的机会让他们看到更大的世界,而不只是为生存蜷缩的小村子。我想要更多的美好能和他们有关。
很多朋友感叹我一个人闯荡的勇气。“勇气”一个让我无奈的词,没有人天生勇敢。勇气,其实只是有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我可以比任何人都坚强、勇敢,我可以一个人行走他乡,一个人挤身一座城市,一个人面对必须面对的一切,可以把一些人偷偷藏心里、默默守护。我还可以一个人不哭泣的微笑,一个人一点点变强大。我不需要做一个待在身边却无能为力的人,我宁愿做一个流浪他乡却能守护别人的人。所以我必须狠心离开,必须要找到守护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