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初遇夜雨

来到学校之后的夏叶幸并没有直接去上课,而是在医务室里睡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才在走出医务室。因为几乎没有朋友的关系也没人来接她。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她强给自己打了气,让自己显得有点精神。抓起自己的单肩背包,抱起小提琴,转过身去,看着樱花浪漫的外景,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毕竟,这样的日子她也习惯了,从小就抱着个药罐子,长大了也依旧改不了。

“叶之秋来看你了,一直到刚才都在。”校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最终还是跟她说了。

“呃?谢谢……”她的心脏微微一颤,然后点了点头,头也没回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澄澈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一点小小的幸福在心头跳动。她并不明白这种奇特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心里暖暖的,仿佛春光降临冰封的大地一般。

在夏叶幸醒来之前——

叶之秋:

这一个上午我都没有心思在课上睡觉,只要一想到夏叶幸那个笨笨的家伙心里就不由得焦虑了起来。本来就不想上课的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正在上课的代课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是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女生,似乎还是城里来的,哪里见过像我这样的不良少年啊!登时一脸懵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同学……现在是上课的时间。”

“我知道。”我从她的讲台前缓缓走过,斜了一眼她,“你怕是新来的吧?老子上课下课都一样,还从来没有谁管过我!”

“呃……”看得出来,那个女老师被吓得不轻。倒是我的同班同学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该听课的听课,该做小动作的做小动作,甚至连议论的声音都没有。

“啊……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记不起来了……”我离开了教室,一步一步地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现在是上午的第二节课,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教室去。还是先去医务室看看。

我走在教学楼的楼梯上,耳边传来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又经过一间教室,耳边又响起了老师那大得像铜锣一般的讲课声。在三楼的尽头还有几个学生在走廊里罚站,估计是回家没做作业或者是上课的时候开小差被抓到了。

四楼:

医务室在四楼中间的那个位置,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一个校医在那里镇守着。因为医术并不是很高明,我习惯叫他兽医。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子,来到祈愿高中也有那么几年的时间了。

“兽医!兽医!”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却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推开门。

“都说了,下回进来要敲门。”他坐在电脑桌前打着《LOL》。

“夏叶幸没事了吧?”

“没事都得被你吓出事。”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屏幕,“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累了,睡一觉就好。”说罢,他又指了指身后的那张白色的病床。

我更加小心了,生怕吵醒了她。一步一挪地走了进去。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夏叶幸没有被我吵醒,顿时轻松了不少。最主要的还是脸色不差,红润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呐!兽医……谢谢你啦……”

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键盘和鼠标,回头看着我,嘴巴大张地像只正在搏斗的河马:“这像是你会说的话吗?”本身人就胖,大大的圆脸,这嘴巴一张倒显得那张脸更大了,看起来很滑稽,让人觉得很想笑。

“只有这一次而已——诶!你凉了……”我正在努力憋笑中……

“什么!?”他慌里慌张地转过头去想要救场,可惜屏幕已经是暗色调了。

“都是你啊!”他怒怒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就继续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了。

“呵呵……”我就这么轻轻又懒懒地一笑,然后往医务室的外面走去。

在门外,可以看见操场,听见篮球落地的声音,还有女生们犯花痴的尖叫。诸如“啊!那个谁好帅啊!”之类的。

我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医务室的门外,等待着……

没一会儿,下课的铃声就响起来了。学生和老师们都要去参加今天的集会。随着那几首万年不变的音乐在按在学校四处的喇叭里响起,操场上开始有老师的身影。没一会儿,几十个班级就拖着长长的队伍按次序入场了。

咚!

“你不用去集会吗?”

身后传来“兽医”的声音。

“你不也是?”我头也没回地回答。

“玩累了,出去走会儿。”说着他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的这份工作还真的是清闲。”

“哼!闲到发慌了……”他一边说一边拖着自己那肥胖的身子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校长讲话的声音在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讲一些老掉牙的东西。安全、学习以及接下来的海神祭。说到海神祭……也不知道那些老顽固今年会想出什么垃圾节目……记得去年是比基尼舞台秀,前年是舞台剧,大前年是……一方面很符合他们的“绅士”口味,另一方面也很符合他们老顽固的形象,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转过身去,看见那个“兽医”正和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老师谈笑风生地走来。

那个女老师是谁?好像没见过吧……新来的?不对!脸上的妆好浓……老得有些妖艳了?也不对!老的话又怎么会妖艳呢?风韵犹存?也不对!总之就是看着怪怪的。化妆太浓还不如不化呢!

“你还在这儿。”

“呃。”我点了点头。

“那个是谁?”那女人小声地问“兽医”。

“叶之秋。”

“哦。”她不屑。

“你认识?”

“那个小混混谁不认识啊?全校出名的。我还听说……”

我既没有发作也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夏叶幸的醒来,然后问候一句就可以了。毕竟,她说的也是事实,我无法辩驳。学校的樱花很漂亮,只是少了点色彩。没有幸的樱花,就缺失了所有的美丽。

于是我在旁边的医务室里拿了一条小板凳出来坐着,然后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第四节课快要下课了。

我透过窗户往医务室里面望去,只见夏叶幸还在躺在病床上睡着。她动了,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着。

“不进来吗?”校医把自己的脑袋从门缝里挤出来。

“怕打扰到她。”我如是回答。

“你说不定会被这个女孩改变。”他不紧不慢地说,然后转移了话题,“那个女老师那么说你,你不会生气吗?”

我顿了一下:“当然生气,可那也是事实。更何况她在这里……”我浅浅地一笑。

“好吧……不过看情况应该是快要醒了。”

“那我先走了。”我说。

“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这个女孩子……”

我快步离开,也没有听清楚“兽医”最后对我说的话。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么一句话“你可能会被这个女孩子改变……”

“兽医”的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播放着。可能现在的我就已经被这个女孩所改变了吧!我想生活的色彩也莫过如此了。

“肚子饿了,吃饭去……”我喃喃着。

夏叶幸:

她独自一人缓步走在教学楼四楼的走廊上,脸上却有一丝暖暖的笑容。不单单是因为叶之秋来看她的缘故,还有下午可以练习小提琴的关系。

叶之秋:

当我走到食堂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于是我又转到学校里面的小卖部。那里的情况要比食堂好一点,人不是很多,但几乎都是情侣。

因为学校食堂是男女分开用餐的关系,所以并不是很受恋爱中的学生的青睐。倒是学校的小卖部,这里可没有规定要男女分开买东西。

有时候,两碗泡面、两根香肠再加两瓶可乐就是两个人之间约会的调料了。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明明热得要死,却还要挤在这小小的小卖部旁边甜得发腻。荷尔蒙的气味吗?明明只有泡面和汗水的气味……

我在里面买了个面包和一瓶AD钙奶就走出来了。并没有在意四周的气氛。毕竟,一个单身汪再怎么在意气氛也只有被嘲笑的份。

我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吃……

“叶之秋……”一道长长的剪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微微一抬头,看见的是一幅冷峻面庞,脸上还沉着一条黑线,看起来是累坏了。

“夜雨……”我在嘴巴里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

夜雨浅浅地一笑:“还好吗?”

“一般,还是面包就着奶。”我口胡着说,“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吗?”她很平静地说,“厨师做的饭吃腻了,就想下来买碗泡面。”

“女孩子最好不要吃泡面,会长痘痘的。”

“……”

“对了,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准备六月份的全国钢琴大赛?”

“嗯。”

“加油,要是拿了金奖可别忘了请我吃饭。”

“呃?”她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往小卖部走去了。

夜雨: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然后笑着点了点头:“那家伙变了。可能是恋爱了也不一定。”

她微微甩了下长长的发丝,一个人缓步往小卖部走去。她走得很从容,一步一步,鞋底发出难以察觉的微响。小卖部里的学生看见夜雨来了,也主动让出一条道让她走。可能这就是有钱人加优等生的待遇吧!

夜雨也习惯了这样的学园生活,只是有点单调而已。所以她也比较喜欢那些与众不同的怪人。比如叶之秋、向良之类的极端。

站在售货架前,挑了一桶老谭酸菜,然后又拿了两根香肠和一瓶可乐。和普通的学生没什么两样。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就有点不一样了。因为,那可是夜雨啊!大家族老总的女儿!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还吃着和我们一样的东西?

“果然……还是带回去吃吧。”夜雨喃喃道。

叶之秋:

这棵是第一次和夏叶幸吃饭的合欢树,不是很大,但是足够遮挡阳光的灼烈了。也有一些学生开始穿夏天的校服了。雪白的短袖,宽松的黑色七分裤,这便是校服的夏装。相比较于冬装的臃肿和秋装的正式,夏装是属于休闲一类的服装。

“说起来我穿的还是秋装呢!”我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以前在翻看妈妈的遗留下来的日记的时候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具体的意思我也没有弄明白,大概是描述爱情之类的吧!

因为夏天是海边最美的时节。人们在这里旅游度假,看着蓝色边缘的日出日落,听蓝色这边的潮涨潮落,一切就像是梦幻的舞曲,是爱恋的光辉。男性和女性美丽的玉体,恰到好处的遮掩,这正是人类最原本的美。一种介于文明和野性之间的极具魅力的美。

她写得很模糊,我也没怎么看懂,不过现在的我大概能够明白一点了。

“啊啾……”声音很轻……

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夏叶幸的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就已经闯入了我的视野之中。一时间,我被吓到了。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呃……那啥?那个你睡醒啦?”

“你怎么不叫醒我?害我今天又旷课了……”她像是有点生气地嘟起了小嘴。

“那个……我也想叫醒你,只不过看你睡得那么香我也就没忍心啦……我怕你盘我……”我挠着后脑勺,一脸的无奈。

“诶!?”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看起来不是很相信。”

“当然不信啦!”她差点没吼起来。

我一点一点地将面包掰成小块往嘴里送:“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问那个兽医嘛!我说你啊!身体不行还这么任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不怕叔叔阿姨担心么?”

“我知道!”

“呃!?”

她的声音大了,脸上也沉下一条黑线:“还不是因为你起得太晚了……”

“抱歉……”

“没事,是我太任性了。”她低着头,似乎是在强忍住什么一般。可是毕竟是女孩子,有时候任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静静地看着她,得想办法哄她开心才是。

啊!一筹莫展……打小就没有老妈的我哪里知道女生的心思啊!完全不知道……

就在此时,我的救星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夜大会长!”

“嗯?这是什么态度……”她拎着一袋东西在我的面前停住了脚步,脸上挂满了疑惑,然后那双像是能够把一切都能够看透的眼睛就在我的夏叶幸之间来回扫描着,一瞬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角度。

“呃……我不打扰了。”

说完就想走。

我跑过去拦住她:“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没有。”

“不说这个,就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

“你不是在准备六月的全国钢琴大赛吗?”

她点点头。

“那么你是不是还需要一个伴奏?”

她点点头。

“那么我有一个人选。”

说着我指了指坐在树下的夏叶幸。夏叶幸见我指了指她,脸登时红得不行,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夜雨倒是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表情给人一种“这家伙怕不是在开玩笑”的感觉问道:“这家伙行不行啊?”

“大概……吧。”

其实我的心里也没底。虽然我知道夏叶幸的小提琴确实是拉得不错,但能不能入她的法眼我就不知道了。

“哎……行吧!那么就请她在海神祭上来拉上一曲就好了。当然是和我一起。不过光有技术还不行,伴奏和主旋律之间必须要有很好的协调感。而这种协调感的好坏就取决于两人之间的配合是不是够好了。需要长久的练习。”

“诶!?这么麻烦的吗?”

我听得一脸懵。

“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啊!”说着夜雨就往夏叶幸的身边走去。看着她那可靠的背影我就完全放心了,这个大小姐偶尔还是有点用的嘛!

“你刚才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她猛地回头瞪着我。

我则吓得使劲摇头,她才继续往前走着。

女人的直觉好可怕!

“你好。”夜雨打招呼道。然后就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好……”夏叶幸不太习惯和夜雨相处,说话的语气和刚遇到我的时候一样吞吞吐吐的,也不敢去看夜雨的眼睛。

“你叫什么?”

“……”

“名字!名字!她问你名字!”我在旁边提醒她。

“啊!那个……二年级三班夏叶幸……”

夜雨看了一眼我,眼神中似乎冒出了杀意,看起来她并不是很满意眼前的这个伴奏。这也难怪,以她的眼光那些普通的伴奏手又怎么看得上呢?实在不行的话就单独上好了。反正又没说一定要有伴奏的。

“我还缺少一个伴奏,我想请你来试试。”

“诶!?”夏叶幸一脸的不可思议,完全没想到自己能够被夜雨邀请。

“嗯!”她灿烂地一笑,感觉刚才的事情完全就没有发生过。

我押对宝了……

很开心!夜雨向我搭话了……我不知道我现在该说什么好,真的不知道。在我的眼里,她是那么的高不可攀,那么的遥远,仿佛外星人一般。(也就只有夏叶幸的脑袋会把夜雨比作外星人了。)可是直到她开口了我才发现……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有着大多数女孩所拥有的特性,也有大多数人都不具备的自信、无畏、博识、亲近……真的是一个完美的人啊!

——夏叶幸

二零一八年四月八日。

薰衣:

樱花的树林,山间的小房子,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的水声和静静飘舞的风音。

伏在桌案前的女孩子总是显得特别文静。九十度的坐姿,纤纤的米色长发,如柳树一般的腰,还有那一双迷人的眼眸。手中的笔像是被这一双好看的手给注入了神奇的魔力,笔尖和纸张之间摩擦出窸窣的声响。静静的,仿佛贝多芬为克莱门特所做的梦幻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这是一封寄出了也不可能收到回复的书信:

达令:

又是一年的海神祭了,你在那个世界过得还好吗?我想你是不是又和哪个小妹妹玩暧昧了?我知道的!你这家伙啊……你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从初中开始就有好多女孩子向你表白,然后又一一拒绝掉,我是不知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是有什么魅力的。

呐!你知道今年海神祭的主角会是谁吗?如果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一下,我也好出去八卦一下。

呐!你知道吗?我那个笨蛋老哥又开始搞事情了。我明明是不想继承家里的财产的,可是就在前几天把华胜集团划到我的名下了。后悔吗?我问你后不后悔?你要是现在把我娶了就是亿万富豪了,而且还是个甩手掌柜……

呐…达令……愿你在那里安好!

——薰衣

二零一八年四月八日。

“薰衣……”红蔷薇扯了扯薰衣紫色的百褶连衣裙。

“嗯。”薰衣弯下腰去将红蔷薇抱起在怀里,就像是抱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小心。

红蔷薇看了看薰衣写的东西:“又在写这种东西?”

“什么叫这种东西?”

“他……”

“我知道他看不见了……但总得做点什么吧!”薰衣莞尔一笑,心里酸酸的。

“我知道……呐!出去玩吧!”

“嗯。”

二零一三年三月一日,开学:

这个日子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都是最为噩梦的一天。因为史诗级灾难大片《开学》已经上演了。

但是这个日子对于白子仁而言却是一个比开学还要麻烦的日子。刚刚从医院出来的他把那一纸体检单给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背着棕色的单肩背包,然后就吹着口哨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比较开心吧!”他如此说着就把路边的一个石子给踢到了旁边的水沟里,不见了踪影。

高三的时候白子仁和薰衣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

四月二日,上午第一节课:

白子仁像往常一样准备睡觉,可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就没有睡。于是无聊地拿起了画笔,在课本上画着什么。

第一节是语文课,复习的是杜甫的诗。

杜甫也是可怜啊!每次都被人当作涂鸦的第一对象。但是白子仁似乎并不是很清楚自己想画点什么,只是随便地画着。一笔、一笔、一笔……声音愈发地响了,甚至都被同桌的薰衣给听见了。

那时的薰衣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一头长长的黑色长发垂在腰间,纯天然的,一丝未染,漆黑的瞳孔中闪耀着青涩的光芒,如同孩子一般的目光注视着正在课本上画画的白子仁。

白子仁看见了正在歪着头看自己的薰衣,冲她咧嘴一笑,薰衣羞赧地将目光转移到了黑板上。

“嗯?”白子仁不是很理解,然后就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薰衣见白子仁不再注意自己了便有继续偷偷看着白子仁。好帅啊!真的好帅……每一个女生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在犯花痴,而且傻得像个病人。

“江千寻,你来把这句诗翻译一下。”老师点名了。(江千寻是薰衣的本名)

“诶!?哦……”她没有什么准备,脸上有点泛红,起身的动静太大,差点把放在桌子上的笔筒都震掉在地上。但还好答出来了。

在坐下来的时候,白子仁又看了一眼她,这让她觉得有些难以消受。毕竟自己的丑样子被他看见了,要是因为这个被他讨厌该怎么办呐!

TOTO……

一个纸团落到了薰衣的课桌上。白子仁扔给她的。

薰衣小心地将纸团打开,发现纸上画着的是一大片薰衣草,还有一句话,“我觉得你还是比较适合戴薰衣草的发饰。”

“?”薰衣疑惑地看了看白子仁,白子仁却没有看她,没多久,讲义上的那个杜甫就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个LOL中的赵子龙。只是有点老了。

课间:

白子仁依旧像往常一样和同学们有说有笑的,甚至还会去抓女生的辫子,然后被人追着打,嗷嗷乱叫着。整个课间要是少了白子仁似乎就会少去不少的生气。

薰衣坐在座位上看着活蹦乱跳的白子仁,浅浅地一笑,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明明是那么喜欢他的啊!就是迟迟没有行动。人啊!本身就很奇怪……

“等一下!”白子仁忽然停下了自己奔跑的脚步,“我去趟厕所!”然后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女生在原地气喘吁吁地咬牙齿:

“别让我们逮到你!不然把你下面的毛都一根一根拔下来信不信!?”

白子仁到了厕所,只感觉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席卷全身,把整个身体都变得麻木了。他在蹲坑的小隔间里蹲了下来,鼻孔里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还在教室里的薰衣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上课。不远处的樱花飘得很美,以秒速五厘米的速度落下,在水泥地面上撒上浅浅的一层,风一吹又会像溪水一样流动起来。风忽然大了,教室的窗帘被吹的起舞,也有几片樱花花瓣穿过窗户流了进来。还有一片落在了薰衣的笔筒里。

二零一八年四月八日,音乐教室:

这是我第一次进夜雨的音乐教室,既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很普通的音乐教室而已。一架钢琴,挂在墙上的小提琴、笛子、唢呐等等,还有几张桌子和凳子。

我还以为有什么音乐团之类的存在呢!看起来,对她的一贯印象需要改改了。

夏叶幸倒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的小孩子一样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似乎没有见过音乐教室一般。

我走到正在泡面的夜雨的身边:“学生会长带头在教室里吃东西不好吧?”

“我平时就是在这里吃午饭的,而且经常是一个人,并不会给别人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也就这样了。”她平静地说。

“呃……意外地普通……”

她平静地看了我一眼,“也就只有你认为我很普通了。”

“嗯……是真的。”夏叶幸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天真,“我相信真正有大小姐样子的人是不会在教室里吃泡面的,更不会去小卖部买泡面。”

“很有意思,你。”她随手就压了一本书在泡面的桶上。

“等一下,盖泡面不是这样盖的。”夏叶幸把那本书从泡面的桶上拿了下来。

“不是只要盖住就好了么?”

“不是啊!要把这个包装这样盖过来,然后用叉子像这样插住就好了。”

“哦……原来如此。”这该不会是她第一次吃泡面吧?

此时的夏叶幸倒像是姐姐了。

我站在窗户旁边,看着食堂后面的那片种满了樱花树的山。静静地,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浸入我的心田。真的是才疏学浅啊!本来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被风吹起的花海,微波荡漾的美丽,盛开的樱花飞舞,大概就是这样吧!”向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还像个流浪诗人一般说出了肉麻的话。

我被吓了一跳:“你谁啊?鬼吗?”

“一个不出名的摄影师而已,哪怕是在战争地区都会做好自己工作的摄影师。”

“所以说,你叫什么?”

“都说了,是一个摄影师。”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高二四班向良。”

我算是明白了,来这里的都是些怪人。乍一看,我倒是觉得自己算是比较正常的了。影子、摄影师、富豪的女儿再加上我这个不良少年,完全就是一个学校怪物团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就变得热闹起来了。不像以前那样冷清,吵闹声、音乐声、嬉笑声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里面开始回响。而我的人生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不再无聊,不再毫无色彩,不再浑浑噩噩,感觉像是抓住了什么很宝贵的东西。

在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很模糊。有时候,仅仅是和某些人相遇,就有可能改变一个人。我是不是也发生了改变?

“向良,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夜雨抱着一那桶老坛,小口小口地吃着,看起来吃不习惯。

“哦,习惯啦!”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说你啊!这东西吃得习惯么?”

“能吃就行了。”她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要是经常吃,我怕我的身材会走样。”

“……”

全场寂静了。毕竟在这里的各位都没见过夜雨说出这样普通的话,不免得心里一惊。

“是不是觉得我一下子就变得普通了?”夜雨问。

众人点点头。

“只是你们把我想得复杂了。”夜雨浅浅地一笑,嘴里又叼了根香肠,嚼了两口吞下,“不说废话了——夏叶幸,你先拉一首《斯卡布罗集市》吧!”

“诶!?那个不是口哨音乐……吗?”夏叶幸面露难色,但是也不知道如何拒绝。

“幸,你不会吗?”

“我试试。”

夏叶幸在旁边的墙壁上取下一架小提琴,站在那架钢琴的旁边,左手握着琴颈,手指轻触琴弦变换,右手轻轻握着着琴弓,马尾与琴弦摩擦……《斯卡布罗集市》的那种闲适悠扬又略带悲伤的声音就从琴弦上流了出来。

像是五线谱上的音符活起来了,脱离了书本,在教室里流淌着,化作看得见的思念。如果说《淘气精灵曲》是欢快的男孩子的话,那么这一首《斯卡布罗集市》就是满怀对爱人思念之情的美丽少女。

我倒是没有听出什么太大的意味,只是觉得好听,比较适合自己的口味。旁边的向良倒是不慌不忙地抓拍着这一刻的动作,按快门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声音一声又一声。时不时还会变换自己的站位,调整不同的角度,但是却没有什么走动的声音。

“这家伙真的是鬼。”我在心里嘀咕着。

夜雨看起来是听出了些问题,眉头皱了皱,走到那架被擦得闪亮的钢琴前坐下,开始演奏起来。

因为《斯卡布罗集市》是一首比较适合弦乐的曲子,钢琴的演奏就成了副旋律。可是她的每一个音符都下落得恰到好处,每一个音的时长和力度都可以说是为夏叶幸的音乐量身定做的一般。使夏叶幸所演奏的《斯卡布罗集市》更上了一层楼。

这是夜雨和夏叶幸的第一次合作。而听众就只有我和向良两个人。我也没想到自己一次有意无意的举动竟然会成为后来幸成为一名小提琴演奏家的必要条件。当时的我可能只是觉得这么做可以哄好她而已,为的只是不让她生我的气。

“差不多了,明天开始你就和我一起练习吧!但是你还不能和我一起参加钢琴大赛。”夜雨停下了正在按动琴键的手指,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真哒!”夏叶幸很高兴。

也许对于她而言,仅仅是这样就很好了。而对于我而言,仅仅是像这样和他们一起说说话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我不敢去妄想更进一步关系,也不敢有任何别的奢望。

这一天,我过得很充实。

——叶之秋

二零一八年四月八日。

夜雨:

此时已是下午,普通的学生都要去上课了,唯独夜雨还留了在音乐教室里。她呆呆地望着窗户外面的那一片流动的樱花海,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因为家族内部的事情已经让她有点焦躁了。听说,那边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曲肖邦的《第一叙事曲》跃然钢琴之上……

随着家族矛盾的日益严重,很多事情都需要变得小心翼翼了呢!包括结交朋友……

我并不清楚在这所学校中谁会是他们的眼线,但肯定是有的,肯定会有一双在暗中观察的眼睛。学生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那些老师需要注意一下……而我只需要简单地过好学园生活就好了。为了麻痹他们,我还需要去结交一些朋友,但如果只是普通的学生,肯定会给他们带来不便,而且容易引起怀疑。因为我本身就是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所以也可以被列为“怪人”这一类。能和怪人在一起的也只有怪人。如此便好。

这样一来,如同叶之秋这样的便是最佳人选。混迹于社会底层,毫无团体意识,家里只有一个如他一般的邋遢大人。而至于向良和夏叶幸,这两个家伙在普通学生眼中也不是什么善类。毕竟一个是天天喊着要成为世界一流的摄影大师的傻子,而另外一个则是如同空气一般的影子。总得来说也都不是特别合群的人。但是夏叶幸的话……比那两个家伙还是要好一点的。

——夜雨

二零一八年四月八日。

真是可笑……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叫人发觉的愁容,但又很快被那淡淡的冷漠掩盖过去,继续弹奏着自己的曲子。

剑兰:

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回到了大学刚刚毕业那会儿。除了工作以外的事很少不会去思考,除了工作以外事情很少会去做,每天只留给自己不到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加班加点,没有双休,饿了吃泡面,渴了喝矿泉水。这样的时间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大概有两年时间左右吧……那个时候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感觉也就是一咬牙一跺脚的事情。

她伏在桌案前,戴上了许久未戴的近视眼镜,两颗如坦桑蓝一般瞳孔在不断地改变着对光点,右手掌心的鼠标,左手手指的键盘,一个又一个快捷键,一次又一次的单击、双击……一幅平面设计草图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因为是一个很大的项目,所以她也格外用心,完全沉浸在了里面。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拿出了一个大概的草图。

两天没去刷牙洗脸,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油腻腻的。累了就睡会儿,醒了就画图纸,也没有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只有工作。

她只是在用工作上的事情逃避自己而已。说到底,还是没能正视自己的感情,还是没能摆脱那个男人的对她的影响……

“笨蛋……”她也会这么说自己。

人终究是带有情感的生物。要是让带有情感的生物去做没有情感的事情,谁都会受不了的吧!

人所需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一个温暖的家,一个能够嘘寒问暖的另一半,一个能和你吵架拌嘴的异性,一个当你老了也还能够给你买一根甜筒的人。这便是夫妻,也是最简单的家,但是却蕴含着不简单的爱。

瑾瑜:

忙完一天的活,太阳已经落山了。

今天遇到了一个不太好的顾客,要求多得有一麻袋。明明只是修个空调,嘴巴里还罗里巴嗦个没完,非得站在维修师傅的旁边指点江山。

瑾瑜是觉得有点吵了,但是见过的人多了也就忍下来了,因为没必要。

“你的心性蛮好的嘛!”陈师傅在下班的时候对他说。

“就那样……”

“我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就是因为受不了他那样的人才离职的。”

“哦——师傅,我先走了。”瑾瑜站在夕阳的余晖下冲陈师傅笑了笑。

“明天也要加油啊!”陈师傅咧嘴一笑,灰色的工作服在夕阳之下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瑾瑜一边走着一边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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