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柜子里存放着三件褶皱的白大褂,但第一件尤为珍贵,珍贵之处在于曾经的第一节实验课几乎全班男生大敞着双手插在口袋,衣领立起来去上课气的老师把那节课改成了思想整顿课,那一天我们还不懂何为大体老师,更不知道医生的神圣所在。珍贵之处更在于逃课骗门卫说是门诊跟老师,实际是跑去黄河边嬉闹。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我时常有意的避开那段时光避开那条马路,就当从未发生来过,可是经常它在梦里辗转反侧,针推专业中自己也从学生被称呼为了老师,从拔罐到刮痧再到推拿操作,几乎都被这枯燥乏味出体力的工作环境拒之门外。不经意间的走过,再也不见昔日青春的欢笑,我深知一个时代已将陨落,米养百种人归路相同,而不同的是眼界和内心。师兄弟大部分选择了改换门庭,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少部分还是选择自行创业。每当夜幕来临静静从这楼下走过,唯一的男女生宿舍楼和一栋教学楼都变成了威严耸立的门诊部和住院部。愿我们永远年轻,永远热爱生命,医学之路荆棘坎坷,永远记得那2015年刚发白大褂抢着那全班唯一一个损坏的听诊器轮流拍照的样子。那一刻,就是对青春的初心。
我愿永远当一名医学生而不是医生。目前的环境每天都至少会跟二十个陌生面孔进行医患交流,从接诊到问诊再到治疗方案和术后医嘱沟通,一天下来实属精疲力尽。工作后我也想奢靡一般,“放首肖邦的钢琴,空调调制到一个适宜的温度,写作,和好友聊天……”我不饮酒,所以可能这一生也不会懂酒精麻痹后的放松喜悦。每当想到第二天的工作一切浪漫的计划都灰飞烟灭,医生就像是一名移动行走的天使,针推和口腔的专业给我自己也带来了很多烦恼,在任何场所办公室,餐厅,食堂,宿舍我都经历过现场接诊所,针推偏多,所以这也让医路同行之人内心极度不悦,相比之下口腔的工作在仅有的知识层面先去作精益求精,再到这个基础上去加砖添瓦,如果我的能力只能让我的患者减轻疼痛一分钟,那么这一分钟就是我的价值,医生的价值更在于患者的信任。治疗中短短的时间里,那一刻患者会比相信自己更相信医生。针灸中和口腔操作中我被当过无数次试教,推拿何为最佳体位,其次力度的大小和深度的控制,如何拔牙疼痛感降到最轻……先去做一名患者再去做一名医务操作者。
跟朋友聊天说起,近日下午的工作我像捅了幼儿园的窝,每天所有的音乐都来自孩子们的哭喊声和家长的训斥声。早晨的工作来自各位高龄患者的接诊,大多数身上带着很显眼的助听器,家属一步一步陪同搀扶上来,也有不自觉的年轻患者从楼梯快走几步跑到老人前面直接躺到治疗椅,我语气也变的急促起来,“您好,请你下来外面等候!”通常对这一类人即便到号我也不会吭声而装聋作哑,走廊的长条椅上先去反省也是身为医生对患者内心深处的“治疗”。就像生活中流传的一样“老汉娃娃,都得哄着来!”几日前一位患者叫刘德花,是一位局部可摘义齿的病例,因为私人门诊高昂的价格而对我们穿白色衣服带蓝口罩的人群就产生了极大的恐惧,第一天来的第一句话“大夫,你给我别超过四十块钱捏一个能吃饭就行了!”我很想去兰州的鸽子市场学一下徒手行走江湖的“捏牙”和“钢丝种植”!长期缺牙造成了老人口腔环境重度的变形,沟通好治疗方案后第四天假牙试戴的时候我们都说“这一口假牙和刘德华没啥区别了!”家属也很喜悦连声埋怨“早点来就好了,也不用天天喝面糊糊了!”老人对自己口内的价格也甚为惊讶,老人的恐怖和小孩的恐惧前者是对这个社会行业恐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般。后者是单纯的怕疼痛,当得到一种信任这是医生志高的充实和荣誉感。
离开学校已经多半年了,我怀念那里的一草一木,当2021年十二月中旬再回校办理暂住证,那是我们第一次站在校门口梦寐以求想进去的。
母校啊!总是在深夜里魂牵梦萦,故乡!一片属于一个时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