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三点多钟,麟城县的文化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一辆出租车从街上小巷子里窜出来,速度很快,向南边商业街跑去;“网络情缘”网吧的门被打开,一前一后二个小青年走出来,门外旁边的垃圾桶处一只流浪狗警觉地抬头看看他们俩,灰不溜秋地跑向黑影处,他们都揉一揉疲惫的眼睛,一个人掏出来手机打了钱老板的电话:“哎,我二帅,来网吧这里接俺俩吧,嗯,我和三龙在这等你!”二帅把手机揣进衣服兜里,接过了三龙递过的烟,也凑近三龙,三龙点着自己叼在嘴里的烟,又给二帅点着,巴塔巴塔地抽起来。
二帅和三龙在一个村子里,他们是同学也是邻居,一个二十四岁,一个二十三岁,早几年二个人在青岛打工,因为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好吃懒做,所以二个人一年年没剩下钱,落得个吊蛋精光,灰头土脸最后还是听家人的话回到了麟城;二帅的爹妈离了婚,他的妈精神有毛病,勉强能给二帅看家做饭,所以二帅破罐子破摔,回家来也没找到如意的工作,也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没有媒人给他介绍对象,他自己也自暴自弃,天天在麟城的网吧里打游戏,他和三龙基本上差不多,有时候二三天在网吧里吃喝玩乐,睡在网吧不回家。而三龙个头不高,黑糙的小脸蛋,头发长长的还四六分头,听他村里坐车去卖血的张大嘴说过,三龙被公安局拘留过,那小子不听爹妈的话,给他交钱让他去麟城驾校去学车考驾驶证他也不去,他基本上也不常回家,跟着二帅泡网吧玩游戏,三龙的爹没少和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斗气,气得不吃饭,可三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连几天不回家,他爹妈打电话他也不接,他爹一次在村头给人发牢骚:“哎呦俺的娘啊!像当初还不如不要这个熊孩子哩,他小时候掐死尿罐子里好啦!”旁边听的人哈哈笑,有人接话头:“说是说吧,你那时候可舍不得啊!”三龙的爹用力蹬摩托车,车子发动起来了,他穿着一身保安制服向县城方向而去,车屁股后面突突突冒着一溜烟跟着他。
大约等了三十分钟,二帅和三龙有点着急,二帅有拿出手机看时间,三龙看着街的尽头对二帅说:“咋还不过来接咱俩?是忘了咱们了吧?给他打电话啊”,于是二帅又手指头一阵子划拉,摁了钱老板的手机号,刚响了二三声,三龙指着远处过来的一辆车,兴奋地说:“来啦,来啦,别打啦!”二帅眨巴眨巴眼,使劲地看过来的那辆打着远光灯的车,没等他说啥,钱老板的面包车就停下来,副驾驶座上的孙有才扣开车门下来,招呼二个青年人从后门上车,并且急匆匆跑到车后面扣开了面包车后门,二帅和三龙上车并喊了句:“老孙,你上车吧,俺们俩能关上!”他们俩半弯腰一人伸出一只手,把后车门关上了才坐下来,那一趟去血站,二帅借着路灯光查看了人数,不算开车老板,还有十三个人,满满当当,胖子也在车上,他一个人占用了二个人的空间。
车到血站还没四点半,有的人下车去方便,有的人呼呼大睡,胖子还打起了呼噜,有妇女推搡胖子,希望他醒着睡不打呼噜就行,可她推搡几次也白搭,孙有才要点烟抽,被张大嘴训斥了一句,他就闷不吭声了;在后头的二帅和三龙也想抽烟,又担心别人说他们,于是他们俩喊钱老板开后门,他们下车随手把车后门推上了,又都从衣服兜里摸出身份证给钱老板,方便血站大厅开了玻璃门钱老板拿着大家的身份证去挂号;三龙递给钱老板身份证时,小声说:“借给我十块钱不?俺俩去吃菜包子,”钱老板恨铁不成钢似的边掏钱包边看着三龙:“你他妈咋花的钱?大前天不是刚干了活,领了二百七啊!”他就甩给三龙十块钱,三龙叹气说:“那不是给你车费了吗,这几天吃饭上网又买了装备,就没钱啦!”二帅拉了拉三龙,钱老板就指着他们说:“三龙你小子就跟着二帅混吧,天天跟不上钱影子!”这时候,东边的天有点蒙蒙亮,路上有环卫工人在扫路面了。
三龙的妈在一家医院打扫卫生,他有二个姐姐,大姐在大连打工,二姐去了沈阳,他爸脾气不好,经常训斥三龙,于是,他们爷们俩就不能碰面,三龙的爹妈都发愁,儿子没长开个头,面相又不好,家里条件又一般,所以三龙连个对象没谈过,更别提有媒人上门介绍对象了。
二帅和三龙每个月坐钱老板的车去血站六次,平均五天一次,车上的他们大都回家后一二天大吃大喝,补充能量,提高体质,但钱老板就警告过孙有才和豁牙子别不舍得吃,蛋白太少,钱老板告诉他们,花生多吃点,鸡蛋多吃点,豆腐皮多吃点,鸡肉多吃点……可钱老板也警告他们,来血站前一天别吃好东西别喝酒,别和女人干那事,别熬夜别卖血后去嫖……
二帅和三龙都没有媳妇,他们俩有的事也许不用担心,可他们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能安心吗?能有幸福的美好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