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住在这里许多年了，他们没有走出大山，准备老死在大山，但他们的儿子走出大山，却还没有回来。
老太婆病了，在床上休养，老头子时常去山腰上眺望，等待着儿子归来。
儿子没有考上大学，只能去富裕的城市里打工，晚上准备走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水，出去一趟不容易，坐车得早点走。
小张就是老人的孩子，十八岁，出了家门，泪水已干，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兴奋异常，终于出来了，要去南方城市打工了，要去赚大钱，村子里几个出去的兄弟介绍的工作肯定不错，他们说哪里伙食好，一日三餐都是大米饭和肉，每天能挣一百元，比村子里种地好多了，粮食换钱，辛苦一年还不到一千块，在外面打工一天一百，一年就是三万六，想着想着小张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目的地。
下车拿起父母辛苦十几年积蓄买的手机，打起了电话。
喂，是小炳吗？对，我就是小张，我到了，你来接我吧。
小炳在车站看到小张，心酸地苦笑了一下，然后热情地接过行李，领着他，走进了传销的大门。
小张一去二十年了，老两口不明白为什么小张不回来，多方打听，了无音讯，连当初村子里联系的人也不见了，是消失了吗?
老张不明白，老张相信儿子会回来的，老张也想出去找小张，但老婆子病了，需要人照顾，于是老张就在山半腰等待着，这个地方正对山路，当初儿子走的时候送儿子的地方，老两口就在这里望着。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时常在这里望望，他有时间就出来在半山腰看看，希望儿子会回来。
老婆子经常在床上念叨着，我的儿，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老婆子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我的儿。
老张在山腰上坐着，他久久不能忘老婆子死前的潮状呼吸，一起一伏，越来越快，最后嘶啦一下，人就没了。
老张想要去找儿子了，他觉得活着没意思，只有找到儿子，自己才能笑着死去，他要把儿子找回来。
村子里鸡叫的时候，老张起了床，坐上了火车，在车上，他心里幻想着找到了儿子，跟儿子一起回了家，他们一起给老婆子上坟，说儿子找到了，回来了。老张一觉醒来，到了儿子曾经站立的车站。
老张走出了车站，背影像一匹老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