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乖宝宝啊,我们睡觉觉啦,我们是乖宝宝啊,我们睡觉觉啦,乖宝宝,睡觉觉,睡觉觉,乖宝宝...”
柳儿睡着了,清秀的脸庞透着格外的安然,兴许是哭累了,或者是杨树哼的自创睡眠曲催眠的结果。杨树天生的公鸭嗓,却能给柳儿无以伦比的安心,在柳儿小时候,在父母刚离开的那短时间,每天夜里,都是这一段有点奇怪的睡眠曲陪伴着柳儿进入梦乡。
杨树渐渐地停止了哼唱,低头凝视着柳儿,眉眼间温柔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是一个钟头,静谧的时光里,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时间始终会滚滚向前。杨树轻轻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病房。
“杨树你又去哪儿!”
路过医护值班室的时候,杨树被叫住了,不得不赔着笑脸转身进了值班室。
“哟。是咱医院院花冉大美女啊,久仰久仰。”杨树堆满笑容些许恭维却随意瞎比划。
坐在对面的冉媚不为所动,显然是早已习惯杨树没正形的吹捧,瞥了眼杨树,有点盛气凌人。
“别扯远了,问你又干嘛去呢。”
“这不准备出去办点事嘛。”杨树有点尴尬的摸了下鼻子。
“办事?啥事儿啊,给我说道说道呗。我也听听咱杨总有啥大买卖要办。”
“大买卖?哪儿有什么大买卖啊,冉大美女太抬举我了,我就一破老百姓,挣扎温饱线啊。”
“呃,那你这是吃不饱穿不暖咯?要不要我人道救援呀?”
“不不不,感谢冉大美女关心,日子还将就,凑合着过就行。”
“真的么?真要——”
杨树那部有些年代的HTC铃声响了起来,噎回了冉媚的话,杨树有些歉意的收起嬉皮笑脸,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转变了神情,接通了电话。
“诶——李哥啊——我马上到马上到——正在路上——堵车呢——嗯嗯嗯——一定一定——得咧——全听李哥吩咐——嗯嗯”
冉媚分外鄙夷的看着杨树突然变脸,从一副没正行到谄媚近似孙子,挂了电话又变回来脸。
“冉大美女,我还有事儿,走了啊,回聊。”杨树全然不顾冉媚的鄙夷,真诚而又充满歉意。不等冉媚回话,杨树就转身离开。
“回来!”
以往待人不说和煦温润,但至少除开对杨树也不会给人脸色看,更不会突然的恼怒他人,而这次,冉媚分明是愠怒言于情了。
杨树回过身来,讶异的盯着冉媚,冉媚闪过一丝慌张,或许是冉媚为自己突然不合常态有失形象的诧异,也或许是杨树眼神突然的光亮,略微的慌张过后,冉媚还是快速的稳定了心神,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忙不完?就不能多陪陪柳儿?柳儿倔强,虽然从没有说过想你的话,但是每次我陪她聊天,不论任何话题,她都能说到你身上。你知不知道她有多依恋你这个哥哥,你还每天到处瞎跑。柳儿日子已经不多了,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这个做哥哥的,真的配当个哥哥吗?”
冉媚一口气倒豆子似的光顾着说得畅快,说完就后悔了,她知道她的话有些过分了,并且她也清楚,他绝对是一个好哥哥,她认识的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但一切都晚了,话已说出口,冉媚也明白,有些伤人的话,覆水难收,有可能会嵌在心里一辈子,像根长得倒刺的鱼钩,拔出来会更痛。
杨树眼神先是一利,长久来的压力,早已积蓄在心里,几近崩溃爆发的边缘,只是杨树咬着牙一而再的压住了,因为他也明白,如果他被击倒了,那他的所有努力也会随之崩塌,他的信念柳儿也就再无可能创造奇迹。杨树的确是活得很累很辛苦,夹着尾巴做人,花百倍的力气做事,几乎所有人所有事,不论好坏,他都不会报以恶意,不是不敢,更多的是为柳儿积德祈福。但唯独有一点,那就是关于柳儿的,则是谁也不能碰触的逆鳞,如果说有谁恶意挑战这块儿逆鳞,毫无疑问,杨树会变身成一只彻头彻尾的疯狗,要么咬死你,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死也要咬你一块肉。
接近爆发边缘的杨树,终归是冷静下来了,眼前的女子,也只是在为柳儿着想,加上父母离开的这几年来,是真没有谁有她对柳儿这么好了,不管出于什么缘故,她是真真切切的待柳儿像亲姐们一样。杨树在的时候,她会主动的不打扰他们兄妹的独处时光,杨树不在的时候,只要不是柳儿在睡觉,大多时候也是面前的女子在陪伴。人家对你不沾亲不带故的,能这么待你已经是天大的福报了。加之冉媚本就是个温润的女子,不是遇见好女孩儿就该多一分耐心吗?想到这儿,杨树眼神有些复杂了,开始的盛怒,到后来的感恩,最后温柔真诚。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很努力的挤出更多的时间陪伴柳儿的,我也会很努力的做个好哥哥。”杨树声音有点轻,却异常坚定。
杨树接连的变化,让冉媚有些愣神了,以致杨树离开,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她终于缓过神来,这一瞬间的跌宕起伏的制怒水准,几近她爹,远胜她引以为豪的哥哥。
从头到尾没有离开座位的冉媚走到了百叶窗前,透过条纹空隙的视线正好看见某人有些佝偻的背影,喃喃道。
我相信你!
你是第三个我义无反顾信任的男人。
冉媚突然嘴角调皮得微微翘起,握紧拳头。
加油喔,我陪着柳儿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