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临近时,离家在外的孩子。有些想念妈妈的做的酸菜饺子。越来越淡的年味里,那是我唯一贪恋的东西。
我的家乡在北方的一座小镇,每年的冬天那里桌上最不可少的就是酸菜。冬天的蔬菜很贵,而酸菜就成了家家户户桌上的必备菜。那酸甜的口感,让很多人都欲罢不能,有些相亲们,经常把这些酸菜打包送给城里的孩子们。过年回不去,就把家里的味道带一些过去。
妈妈是勤劳持家的妇女,每年的秋天时都会买一百斤的白菜。那些白菜像一个个大胖小子,妈妈爱抚着它们。把它们多余的叶,一一的掰去,一棵一棵的码成垛。烧一锅热水,把白菜一一的放下去。这项工作通常要两个人进行,所以每年大抵就成了妈妈爸爸的工作。我想他们是乐在其中的。那一棵棵的白菜被炸好后,把它们放进大缸里一棵一棵压紧实,之后就需要时间来成全了。这期间屋子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酸菜的脾气就像一个娇小姐,你的好好的侍弄她,不然她就坏掉了。全然不顾你的感受,这期间妈妈是最用心的,隔几天就要翻开看一下。
看过作家莫言写的一篇文章《卖白菜》讲的是在那苦难的岁月里,莫言的妈妈看着墙上挂着的三棵白菜,决定把它们卖掉。而莫言却舍不得,年幼的他贪恋那白菜陷的饺子他说“我们种了一百零四棵白菜,卖了一百零一棵,只剩下这三棵了……说好了留着过年的,说好了留着过年包饺子的……”他哽咽着说。
可是最终他拗不过母亲,也拗不过他贫穷的生活。他把那棵熟悉的像自己手指的白菜,最终被妈妈放进了背篓里。离家三里远的集市上,白菜终于迎来了它的买家。年迈的老妇人,像审视犯人一样审视这两棵白菜。最终不顾的年幼莫言的反对,她终于还是将那层干菜帮子全部撕光,露出了鲜嫩的、洁白的菜帮。这引起了年幼的莫言的反感,他算账时便多算了老妇人的一毛钱。
他放学回家后,母亲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过了许久,用一种让他终生难忘的声音说:“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多算人家一毛钱呢?”
娘,”我哭着说:“我……”
“你今天让娘丢了脸……”母亲说着,两行眼泪就挂在了腮上。
作家莫言写道“至今想起,心中依然沉痛”。
为什么会想起这个故事,我想大抵是白菜和他得母亲是那么相像,苦难的命运却有坚强的生命力,不堪的外表下一颗干净的内心。
就想我的母亲一样,我们生活的年月也许没有莫言的岁月那么艰难,但是我们的母亲都一样像白菜,像酸菜,朴实无华。不堪的外表下有着人性最质朴的品质,普通的外表下有着高贵的灵魂。
母亲每年糟好了酸菜,都会送给亲戚邻里。因为母亲的手艺好,附近也有好多亲戚来要。那时的母亲总是很开心的笑着,仿佛自己的女儿嫁了好人家。剩下的则是留给我,等我回家,做酸菜饺子。妈妈知道我是喜欢吃饺子的,尤其钟爱的酸菜饺子。
每年回家,妈妈总是提前捞出几棵酸菜。将它们一刀一刀的切好。年三十时,自己和母亲话着家常,看着春晚,一个个饱满的酸菜饺子在手中逐渐成型,像一只只小猪。这些小猪要等上一夜。大年初一,我在鞭炮声中醒来,妈妈把酸菜陷的饺子端上桌,那一个个饺子冒着热气,冒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散发的年味,鞭炮一放,就可以把它们放进肚子里了。
所有的乡愁都是因为馋,馋的母亲的温情,馋的是对家的贪恋,馋的是那酸菜饺子里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