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衔起暮阳 炊烟熏红了晚云
LIFE & JOURNEY
又到了收豆的季节,八十年代从父辈开始,河岸的村庄,年轻人开始背上行囊,外出务工,只在农忙季节会三两结队的回来,对于他们,城市是生存的地方,乡村是灵魂的依赖,离乡千里万里,也总会循着庄稼的时令,被那方泥土小灶中烧熟的豆味儿牵招回来。
这是收豆的季节,杨平请了三天的农忙假期,急匆匆的开车回来,说到底一场豆收下来,还抵不了这来回两三千公里的油费,只不过这样的动作似乎已经成为习惯,从打工至今,父母已经默默看大了儿孙,他越走越远,从南到北,从汽车到火车再到汽车。路上最能引起注意的还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这北方的庄稼地,追赶着公路的方向,一个色彩,一种形状,当它在你身前身后延伸成无垠的广袤,这大概能够让你感觉到生存的力量。
村庄是有着令人奇怪的年龄轮回,你小的时候她是大的,你大的时候她是小的,等你再大一点她开始变老。道路的褶皱里埋藏了岁月的痕迹,毛白杨在下午四五点的暖风里,抖着宽大的衣裳。
杨平把一炉茶烧在了院子里那方泥土小灶上,黄土泥胚的小灶,碗口大的灶眼儿,横斜着青涩的豆秧,潮湿的豆燃烧着发出哔啵声,等灶上的水冒出热气,下面的豆也一定烧好了,陈旧的高沫儿绞着烧豆的香气,在院子里一点点漫散开。“这十多年前临时用黄土糊的个东西,没想到,如今就它用的最合适,烧个茶,煮个饭,一把柴火就顶用。”杨平爸一边给牲口撒收拾饲料,一边跟喝茶的杨平闲聊。
“爸,这灶长得可真丑,还不如我做的土坯娃娃。”杨平从灶底的灰烬当中拨出烧熟的豆儿,擦净了放在儿子面前的土瓷碗里,“丑是丑了点,可只有这才能少出好吃的豆,烹出美味的茶,只这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算了,小孩子,不懂的。”
杨平自顾自的品着手里的茶叶。端详着身边的泥土小灶,想着有一天他或许会出现在新潮的怀旧饭店中,成为人们就餐的一个摆件,或者再过几年的风吹日晒,重新回归成那一抔黄土,到那时候可能乡村,院子都已经不存在了,一切你觉得深刻的东西,都只能存在于刹那的只言片语,还有捉摸不透的怀想当中。就像撩人的豆儿,还有手上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