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久很久以前。
地点,古老的九州华夏。
欲望是人人都有的,但每个人都有所不同,有的人追求金钱、有的人喜欢美女,有的人图谋天下,还有的人窥探天机以求长生。
然而世人同处一个时代,很多目标大都相同,但在寻求的道路却大相径庭,于是天下间不知何时有了修真炼道一说,得道之人往往掌握世间最强横的力量,神机百变,开天辟地、移山填海,无所不能!甚至个别天资奇高之人,传说探得天机已达长生!
从此此间传闻迅速流传开来,往后的几百年间,世间修道之人如过江之卿,趋之若鹜,数不胜数,各种奇人异士辈出,少数人竟能参悟出各种修炼法门,借助天灵地宝竟能发出神鬼不测之威!于是门系派别如雨后春笋般生起。
门派多了,世间的水也就没那么清了,为了争名逐利,大家渐渐的都忘了始终初心,于是便诞生了所谓的正与魔,善与恶!
岳州以北,沱州以西,十万大山山脉与九州浩土的边界上,有一巨大峡谷,峡谷阔百里、高万丈,深谷密林繁幽,迷烟瘴气,奇花异草,恶灵巨兽,毒虫厉蛇,沼泽深坑在所多有,常人不得进,传说此地便是当年魔人数百万大军侵入中原的天然通道,也是魔人最后被驱逐的地方之一,也发生过十分惨烈的战争。
只是时光悠悠,这里早不复往日的模样,但空气中似乎仍旧残留着一丝血腥的气息。
静逸凶险的密林深处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耀!快跑!”
“爹!娘!”
“别管我们,这畜生太过厉害,我和你娘先拖住,你快跑!”
树林里,大沼处,一两人高的巨型棕褐野猪被困在深沼里,它身壮如牛,毛发根根如刺,两颗獠牙曝露在嘴角的下端,寒光闪烁,锋利无比,此刻,它一双猩红大眼注视的身前三丈之地,鼻孔口中呼哧着雾气,显然极其的愤怒!
巨猪注视的地方,恰有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中年妇女手持长矛凝神应对,只是此二人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狼狈不堪!
随着一声嘶吼,野猪张开血腥大嘴,獠牙森森,目光炽烈,怒视二人。
那男人早已发觉不对,似乎这小小的沼泽似乎根本限制它不住!惊惧的后退一步,但从始至终一直将那名妇女拦在身后!
这时,野猪怒叫连连!仿佛入了癫狂,只见它后腿豁然发力,向后一蹬,哗的一声!冲天而起!竟是从泥潭中冲了出来。
“啊!!”沼泽外密林里的一声惊呼。
听到叫喊,女子悚然一惊,望着不远处撕心竭力的喊叫:“小耀,你还在那里干嘛,快跑,快跑啊!”
“呼哧呼哧……”整个密林忽然又安静了几分。巨型野猪出了牢笼,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男女二人走去,当它挺立在这对男女面前,并没有急于向着两个无知人类动手,仿佛早已掌握生死!粗重的喘息声散发一股嗜血的腥臭,透过全身毛孔直抵人心!
夫妇二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额头上、背脊上,全是汗水,他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浓浓的恐惧,但是他们没有退后、没有犹豫,哪怕分毫!
巨猪四蹄触地,身体前倾,几乎贴近夫妇二人的眼前,一双血红大眼越发的明亮。它目光凌厉,注视着矮了自己将近半截的渺小人类,一声咆哮震了九天!
“小耀,逃!”
妇人临死前绝望的喊出这三个字。
密林里,声声荡荡,渐渐沉寂。
许久之后一个男孩才从茂密的树丛里走出,褴褛的衣衫,疲惫的身躯,茫然的目光,扫视了周遭一圈,颓然倒地!
许久许久之后!他从黑暗中睁开眼,发现周围还是漆黑一片,而自己则躺在一张木床之上,身处一间幽黑的小屋,地上一堆篝火烤着一些肉块!
一位身披黑袍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捯饬着火苗。噼噼啪啪。
“我这是在哪里?”小男孩张大了眼睛有些惊讶道。
火焰烧着木柴噼啪作响,昏黄的火光随风浮动映着那黑袍男人的面庞阴晴不定。“你的父母呢?”
“父母?!”男孩身子一抖忽然想起了什么,凄然道:“我爹我娘他们都死了,被巨大的野猪杀死了……”
黑袍男子微微皱眉,但声音依旧沙哑和平淡:“你叫什么?”
“天耀!”男孩哭泣着回答。
黑袍男子又问,道:“你还有亲人吗?”
“没有了,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人了……”说到这里男孩更加凄然,眼泪顺着稚嫩的面颊滑落,火光中留下道泛着红光的泪痕。
黑袍男子缓缓转过头看向他,道:“天耀,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男孩沉默了,他看到的是一张及其沧桑的面庞,沟壑纵横,仿佛时间的刀锋在他身上下了更重的力,更重的手!天耀有些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黑袍男子却直勾勾的盯着他,目光锐利如箭,缓缓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我也不知道!”男孩怯生生的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黑袍男子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撇过头继续拨弄着架在篝火上的烤肉,来回翻转。
滋滋!从肉里流淌出来的油水滴滴滑落在火堆之上,阵阵肉飘荡在整个小屋……
咕咕咕……男孩闻见肉香,只觉得腹中难受,口舌生津,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好了,吃吧!”黑袍男子忽然开口,递出一块用树枝穿起来的烤肉到男孩的面前。
男孩嘴角一动,目光闪烁,伸出了一只手,却迟迟没有接。
“怎么了?不饿?”黑袍男子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男孩摇头道:“不是,我想起了我爹、我娘,以前都是他们烤好递给我吃的。”
“吃吧,他们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挨饿!”黑袍男子再次递出那块芳香四溢的烤肉。
这次男孩没有拒绝,接过,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吃完一整块烤肉之后,男孩打了一个饱嗝。黑袍男子这时问道:“想好了吗?”
男孩一愣:“什么?”
“以后,跟我走!”黑袍男子复述了一遍。
男孩沉默片刻,而后擦拭掉面颊上的泪痕道:“你救了我,我愿意跟着你!我娘说要知恩图报!”
黑袍眼中一缕柔光,一闪而逝,像是平静的湖水没有丝毫波澜,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走?现在?”男孩惊讶道。
黑袍男子点点头,起身、转身,吱呀一声,屋门被打开,有冷风吹来,火焰一阵摇摆,接着他走出门外。
“跟上!”
“哦!”
男子在风中行走,黑袍猎猎作响,男孩回过头看,小屋愈来愈远,只剩一点微光,渐渐没入了永恒的黑暗。
夜深了,密林漆黑一片,或许这般凉意才符合此时的心境,天耀望着天空,明明是无尽的苍穹,却似一堵墙,堵着他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闭上眼,那日的画面如此清晰,好似在眼前,那声吼叫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回荡,每回荡一次,内心便痛一次!他轻轻呼喊:“爹!娘!”却再也无人答应!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一滴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滑下……
夜漫长而短暂,谁人没有一点悲伤的过往,黑袍男子嘴角一撇,心中曾经的那份悲伤早已埋进心里、永恒、深远。
天过早的亮了,男孩用力的甩了甩头,经过一夜的行走,他也觉得累了,而眼前黑袍男子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难道他不感觉累吗?带着困惑,天耀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黑袍男子正要回答……
吼!!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咆哮!只见不远处一只巨型野猪拦在了去路!
“它……它……是它!”天耀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喉咙莫名的沙哑!
黑袍男子微微怔住,他没想到小男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于是开口问道:“它杀了你的父母?”
男孩颤抖的身躯似乎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黑袍男子看着前面的巨兽道:“你呆这里不要动,不要走开,我去去就来!”
见黑袍男子走开,男孩惊讶道:“你……你要做什么,它……它会吃了你的!”
黑袍男子没有理他,不徐不疾的朝着巨型野猪走去!
野猪俯瞰着这名不知死活的男子,眼神通红,凶光毕露,似乎黑袍男子每朝着自己前进一步都在碰触自己的底线,终于,野猪癫狂的扬着两颗巨大的獠牙,猛烈的冲了过去,誓要撕碎这胆大如天的蝼蚁!
这一幕,何其熟悉,天耀长大了嘴巴!
……
轰!一声巨响!大地微微一颤。
野猪轰然倒地!
发生了什么?
天耀揉了揉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野猪庞大的身躯犹如撞上了一堵铜墙,飞上了半空!紧接黑袍男子的身影鬼魅一般的出现在野猪的后背,他举起一柄清亮无比的长剑,刺啦一声!巨猪的身躯在半空分为两半,巨大的猪头如巨石滚落!血流如注!
天耀看的呆了,无法理解这是什么神通。
而此时黑袍男子已经回到他的身旁,云淡风轻说道:“走吧!”
他们缓缓而行,走了不久,男孩便看到那副庞大的躯体,以及圆滚滚分割两地的猪头,心神激荡道:“大叔,我可以跟你学这神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