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后来的我们》上映后,我没敢去看,因为不用看内容,光听名字就足够让人心酸。年龄越大就越容易伤感,尤其不敢回看过往,因为相较眼前的苟且,曾经的诗和远方不过都是些华丽的伤口罢了。所以通常我是不会去看这种有关前任的电影,更不会带着妻子去看,深埋于心底的美好只适于在无边的深夜细细品味,又岂能禁得住朗朗乾坤的日晒风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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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天,她突然联系我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激起了阵阵涟漪。

她说:“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

我说:“打都打扰了,那就聊聊吧。”

她说:“好!”

我说:“这么多年不联系,是怎么找到我的微信的?”

她说:“想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只是想忘掉一个人很难!”

我说:“那……你在哪呢?”

她说:“现在在长春,正要坐车回北京。”

我说:“结婚了吗?”

她说:“没有。”

我说:“那……男朋友呢?”

她说:“也没有。”

我说:“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她说:“也不是,期间也处过几段,但都无法真正投入。”

我说:“为什么?”

她说:“可能还是忘不了过去吧……”

我沉默了,只有我知道她忘不掉的过去是什么。我一口气将她朋友圈里的内容从头看到尾,字里行间她的心路历程非常清晰。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我,她似乎也曾一度想与我们的过往做诀别,但却始终在期许与否定之间挣扎,无法真正走出过往的泥潭。我将头轻轻的靠在背椅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说:“这些年我又何尝不是活在过去,我觉得昨天仿佛就在眼前,可是它却偏偏离我那样遥远。无数个夜里,我总会不自觉的想到你,我常常想,你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和谁在一起,生活幸不幸福,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我多么想知道任何与你有关的消息,可是,我没有勇气联系你。”

隔着手机屏幕,我仿佛能看到她泣不成声的样子。

她说:“谢谢你,我以为你早已把我忘了,你这样说,我很感动,至少这些年我对你所有的思念都是值得的。”

她接着说:“我知道你已娶妻生子,人生不可重来,我们再无可能。这次与你联系,我就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如此,便心安了。”

其实,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能否与所爱之人携手到老已不重要,只要对方幸福就好。当然,如若对方过的不好,我们会无比痛苦,甚至比我们自己过得不好还要痛苦,只是无奈的是,我们再也没有资格为彼此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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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男人的心中都深藏着一个不可磨灭的前女友,我自是不能例外,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对青春的所有追忆!

我们曾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啃着鸡骨架喝着大雪花;我们曾在昏黄的路灯下相依相偎,我说只要你不离不弃,她说她愿一辈子奉陪到底;曾在雪夜里,我牵着她的手一路狂奔,但并不知道要奔向哪里,她累了,我抱起她大声喊丁晓佳我永远爱你,她也跟着大声喊我也永远爱你,雪花片片落下,融化在我们对视的瞳孔里,彼时,世界是如此的纯净;我们也曾在老旧封闭的出租屋里相拥而睡,她半夜醒来泣不成声,问我何时能在这个大城市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三口之家?我沉默许久,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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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我们大学毕业,“毕业季也是分手季”这句话就像不可破解的魔咒一样笼罩着我们。毕业后,她去了一线城市追逐梦想,而我如家人所愿,回到了家乡的十八线小县城吃上了“皇粮”。再见来不及握手,我们怀着对彼此的不解与恨意,选择了天各一方,但愿此生永不相见。

后来的我,按照家人的意思,在领导、朋友和亲人的撮合下,踏上相亲之路。尽管我对这种毫无前戏便单刀直入的恋爱方式很是反感,但步入职场,你再难寻得校园里那种行云流水润物无声般的浪漫。2015年,我与现在的妻子在相识十个月后便匆匆步入了爱情的坟墓,婚后我们争吵不断,尤其在孩子出生不久的那段时日里,新生命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我们原有的生活方式,加之在孩子养育方面存在着巨大的观念分歧,我们的婚姻近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最疯狂的一次,我踢翻了桌子,她摔碎了手机,然后在漆黑的午夜摔门回了娘家。

那一刻的我,对婚姻失望透顶,那一刻的我,突然想起心底的那个她,我想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如果这个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我们会不会特别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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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正要去四平出差,要不要在长春见上一面?”

她说:“你还是忙你的吧!”

我说:“还是见一面吧,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说:“好吧。”

本以为见面的那一瞬我们都会泪奔,但是我们却都笑了。

她说:“你越来越有领导范儿了。”

我说:“你越来越胖了。”

她说:“领导就是会说话,不过没办法,我通常是一吃解千愁,现在彻彻底底变成了吃货。”

我与她买了同辆列车的票,只是我到四平,她到北京。

我说:“我还能陪你走一程,虽然很短。”

她说:“已经很好了!”

她拿的东西很多,我嗔她一个人出门还拿这么多东西,她说习惯了。我提过她的旅行箱一起上火车,忽然想起了那年我买站台票送她去北京的情景,那是我最后一次送她,她刚到北京我们就分手了。

长春到四平只有30分钟的车程,曾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人,没想到如今相守30分钟都如此难得。

路上我们聊了很多,我们聊孩子,聊工作,聊父母,甚至聊到了我的妻子,我们聊的很开心,没有任何多年不见的尴尬与陌生。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前方到站是四平东站,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我的心突然一紧,多么希望剧情能在此刻暂停,我们都沉默了,世界也沉寂了,仿佛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火车终于到站了,透过眼镜,可以到她眼圈红润,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流,但她依旧朝我笑了笑:“你该走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去,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微信响了,只有两个字:“再见!”

我回复:“你要好好的!”

泪水再也熬不住了,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我就像一个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子,路人用愕然的目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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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的那几日,我心情十分低落,回到家中,看到妻子和儿子,我才仿若从梦境穿回了现实。

妻子说孩子病了,高烧不退,吐泄不止。我们带着孩子去医院,医生说是轮状病毒感染,需要输液。给孩子扎针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力气活,孩子哭的歇斯底里,我们三个人死死的将他固定住,但还是鼓包了三次。妻子心疼的流泪,那一刻我忽然好心疼她。

《后来的我们》有句台词:“后来的我们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我们”,很多人为此唏嘘不已,而我在想,这或许才是两个人最好的归宿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江湖相望至少彼此还留些念想,而面对生活的吃喝拉撒睡,柴米酱醋油,相濡以沫的我们,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浪漫,生活不过是满地的鸡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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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宜书舟,职场老司机,80后段子王,干货有洞见,鸡汤有思想,你要不要来尝一尝?微信公众号:兰亭书榭(ID:gh_3fc2f77c38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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