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日,西班牙足球历史上的功勋教练——智叟阿拉贡内斯逝世于马德里,享年75岁。从2004年接掌西班牙国家队帅印开始,到2008年率队夺得欧洲杯冠军,从2006年德国世界杯止步于8强,到2008年欧洲杯惊艳世界地夺得德劳内杯,阿拉贡内斯终结了西班牙队“预选赛之王”的灰色历史,开启了一段西班牙三冠王朝的辉煌。球迷们将阿拉贡内斯尊称为“阿公”。
阿公出生于1938年,全名路易斯·阿拉贡内斯,年轻时是一名球员,职业生涯从西班牙赫塔菲俱乐部开始,26岁时来到马德里竞技,在马竞效力长达10年,帮助球队夺得3次联赛冠军和2次国王杯冠军。1974—1975赛季,阿公成为马竞主教练,由此开始,阿公先后4次执教马竞,带领马竞夺得1次联赛冠军,3次杯赛冠军。在国家队方面,阿公代表西班牙队参加了11场国际赛事,取得了7胜4平。
2004年欧洲杯,西班牙小组赛出局,65岁的阿拉贡内斯收到了西班牙足协的邀请。65岁,很多人已经选择了享受退休生活,但阿公是一个充满热情和斗志的梦想者,他接受了西足协的邀请,临危受命接掌西班牙队。当阿公来到西班牙国家队时,面对的是一支仍在依靠边锋中锋双后腰战术的传统打法球队,而阿公在分析足坛的走势后,认为一个新的足球时代即将来临。智叟开始了对球队的改革,他识人、辨人、用人,为西班牙国家队选入了一批青年才俊。
2005年2月的西班牙国家队赛事,阿公挑选了一名叫大卫·比利亚的前锋进入大名单。这个尚在西甲小球会效力的前锋,以他的高效进球引起了智叟的注意,比利亚成为了西班牙国家队的锋线替补。时光在2005年的时候,被认为可以依仗的前锋不是比利亚,未来的锋线之星也不是比利亚,但是这个叫比利亚的球员却在西班牙的锋线选择夹缝里生存了下来,阿拉贡内斯把他带到了德国世界杯,并在德国世界杯的四场赛事里,给予了比利亚三场首发机会。
2006年德国世界杯,西班牙踢了三场亮眼的小组赛,善于指挥防守反击战术的阿公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教练,他不闭门造车,他已在悄无声息中走到了足球新方向的前沿,小组赛第一场对阵乌克兰的比赛,西班牙具有了短传控球的影子。但是这是一支尚不成熟的传控西班牙,在8强争夺战中遭遇拥有齐达内的成熟法国队时,西班牙败北了,可是阿公对西班牙队的改革已经初见雏形。这一届世界杯,首登国际大赛舞台的比利亚,在自己的第一场比赛中梅开二度,4次出场取得了3粒进球,比利亚的高效与稳定回报了阿公给予他的最初信任。
2006年德国世界杯后,比利亚逐渐站稳了西班牙主力前锋的位置,在2006年10月8日,西班牙对阵瑞典的欧洲杯预选赛中,比利亚正式穿上了西班牙7号球衣。此役西班牙0:2负于瑞典,遭遇了欧洲杯预选赛两连败,媒体批评比利亚担不起这个号码,指责阿公应该离开国家队,应该“滚蛋”。长达2年的西班牙7号之争开始了。
阿公站到了比利亚的身前,和他一起面对西班牙媒体的口诛笔伐。阿公顶住西足协的施压,像父亲一样保护自己的球员。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用一场又一场比赛中对比利亚的重用,坚定地向全世界宣布,我重视这个年轻人,你们动摇不了我的选择。而在夜里,当夜深人静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到媒体对自己的指手画脚时,阿公落泪了,肩上的压力和心里的愤懑以眼泪宣泄。但第二天清晨,擦干眼泪走出家门的阿公,依然目光炯炯,清亮坚毅。
阿公的坚持是因为阿公有梦想,他的大脑里描绘着一道西班牙足球的崛起之路,他看到了世界足球的发展趋势,看懂了西班牙球员的身体技术特征,编织好了西班牙足球的蓝图,比利亚就是这张蓝图里锋线上的犀利杀手。阿公相信自己的眼光,而比利亚也从来没有让阿公失望,06世界杯到08欧洲杯期间,比利亚参加了19场西班牙国家队的比赛,为西班牙攻入9球,他犀利、果敢,技术和射术进入佳境,他已经是足球界熟知的瓦伦西亚俱乐部蝙蝠王,是西班牙本土最佳射手,比利亚已经成为西班牙锋线上不可或缺的利刃。
06到08两年间,阿公进一步改革西班牙国家队,在对阵瑞典队失利之后的比赛里,取得了8胜1平的战绩。2007年10月14日,西班牙队客场迎战丹麦队,比赛进行到40分钟,西班牙队经过28次传递,由后卫拉莫斯攻入一球,90分钟比赛结束后,西班牙3:1战胜丹麦。这场胜利意味着阿公想要打造的短传传控西班牙已趋近成熟,这种打法成为了西班牙战术的新标签,“TiTi—TaKa”。媒体撰文,08欧洲杯上的西班牙不可小觑,但是向来只在预选赛上华丽绽放的西班牙,在来到欧洲杯决赛阶段时,会一如既往的成为“预选赛之王”吗?
时间到了2008年5月26日,阿公公布了西班牙欧洲杯的球员名单和球员号码。和2006到2008年间每一次所遭遇的一样,媒体又掀起了一波讨论和攻击热潮,夹杂着部分球迷的咒骂声,有人等着看阿公成为闹剧,有人等着看比利亚的笑话。阿公和比利亚一起背负着千斤重担,他们心里都默默知道欧洲杯,不能失败。
来到奥地利,阿公坚定地对球员们说,西班牙是最好的球队之一,可以来争夺冠军。6月11日,西班牙迎战俄罗斯队,傍晚的大雨里,面对身体强壮的俄罗斯队,比利亚上演帽子戏法,帮助西班牙队4:1战胜俄罗斯队,比利亚的高效回应了阿公的信任。6月14日,西班牙队对阵预选赛中曾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瑞典队,比分1:1僵持到最后时刻,阿公在场边对着比利亚大声呼喊布置战术,果然阿公与比利亚的默契奏效了,最后一分钟,比利亚后排插上,过掉对方后卫打入制胜球,西班牙绝杀瑞典。西班牙的球迷沸腾了,西班牙的媒体不敢再随意指责阿公,不能再说比利亚不配球衣上的7号,因为大家都在等待着阿公和比利亚创造更多的奇迹,毕竟西班牙已经44年没有再站上过欧洲之巅。
四分之一比赛面对强敌意大利,此时,西班牙已经88年没有在正式比赛里战胜过意大利队,不能进入4强的厄运在近24年内伴随着西班牙队,所以这场比赛是一道门槛,输了,还是“预选赛之王”,赢了,凤凰涅磐,欲火即将重生。在长达120分钟的交战中,阿公赋予西班牙球队的“TiTi—TaKa”演出惊艳着球迷的双眼,但是意大利的防守以铁桶著称,比赛进入残酷的点球大战。阿公逐个安排点球球员,比利亚挑起重任作为第一个点球手来到意大利的门前,他亲吻了手里的足球,起脚攻入了意大利的大门,随后西班牙4个点球罚进3个,西班牙战胜了意大利,24年来第一次进入4强。球员们在球场上欢呼拥抱,阿公冷静地望着他的孩子们,思考着接下来的比赛,因为阿公的目标剑指冠军。
半决赛3:0再次战胜俄罗斯,媒体的攻击变成了赞誉,世界足坛都把眼光看向西班牙。6月29日,维也纳,西班牙迎战德国队,阿公告诉球员们,我们是来争夺冠军的,你们比对手表现好,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阿公赋予了西班牙队自信、勇敢、拼搏,把自己灵魂里的闪光注入了西班牙,西班牙队也带着阿公的信任和期盼在维也纳战胜了德意志战车,时隔44年再度问鼎欧洲杯冠军。维也纳沸腾了,西班牙国内沸腾了,恩斯特-哈佩尔球场上,庆祝的球员们把阿公高高抛向空中,比利亚等9名西班牙球员进入了欧足联评选的最佳23人,同时比利亚获得了欧洲杯金靴奖。
没有人再质疑阿公,没有人再怀疑比利亚,夺冠和金靴是是对藐视和谩骂最好的回应。西班牙的媒体一片赞誉,西班牙的球迷们陷入了欢庆的海洋,西班牙王室亲自接见阿公和全队球员。阿公无愧智叟的称呼,在世界足坛新时代将要来临的时候,阿公先知先觉察觉到了时代的走向,为西班牙明确了能充分发挥球员特征、又引领世界足球潮流的的“TiTi—TaKa”打法,在世界足坛留下了绚丽的色彩,“TiTi—TaKa”打法也在后来6年的时间内统领着世界足坛。阿公知人善用,打造了一支空前团结的西班牙战舰,战舰上的大部分球员成为西班牙三冠王朝的黄金一代重要成员。2008年,最美丽的西班牙,水银泻地的进攻,就地反抢的防守,速度与激情的西班牙。
2008年欧洲杯后,国家队许多球员希望阿公留任,带领他们问鼎2010年世界杯,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阿公离开了西班牙国家队,阿公是一个骄傲的同时又有自己原则的人。虽然离开了国家队,但是阿公依然心系西班牙足球,2010年世界杯,阿公关注着远在南非的比赛,2012年欧洲杯,阿公和比利亚一起在乌克兰的奥林匹克球场观看西班牙与意大利的决赛。这个热爱足球的智者,直到2013年12月,75岁高龄时才退休离开足球界。
阿公去世后,西班牙体育界全体悼念阿公,第22轮西甲联赛,所有球队都在赛前为阿公默哀一分钟。阿公生前奉献了极大心血的马竞俱乐部,在主场卡尔德隆球场,全队一起默哀,并在随后的比赛中4:0战胜皇家社会队,以此致意阿公。此时正在马竞效力的比利亚在比赛中攻入第一球,进球后比利亚眼含热泪双手指天,仰望天空致敬天上的阿公,将自己的这粒进球献给懂得自己的阿公。
2014年2月2日,比利亚随马竞全队参加阿公的葬礼,身着黑西服的比利亚神色黯淡。比利亚的推特也在阿公逝世的当天发文,这一天是悲伤的,谢谢你阿公。
阿公是比利亚的伯乐,他给予了没有豪门背景的比利亚入选西班牙国家队的机会,信任地将他作为了锋线首选。在2年的7号球衣之争的日子里,阿公站在比利亚身边,为弟子扛住外界的暴风骤雨,而比利亚也以前锋最珍贵的高效和犀利回报了阿公的信任,回应了为难阿公和自己的人。比利亚的俱乐部经历,让他受名帅熏陶的时间甚少,但是3年阿公教导,足以让比利亚受益无穷,阿公给予比利亚的除了技术和战术上的指导,还有自信与坚定的精神力量,所以我们看到了沉着冷静、成熟专注的锋线杀手比利亚。阿公慧眼识晶,让西班牙拥有了历史第一射手比利亚,助西班牙夺得了2008年欧洲杯、2010年世界杯和2012欧洲杯冠军。拥有过阿拉贡内斯和比利亚的西班牙,何其有幸,一位将西班牙带上世界足球巅峰的老帅,一位为西班牙参加国际大赛一剑封喉、从不辱使命的大场面前锋。
感谢你,西班牙足坛永远的智者阿拉贡内斯教练。
写于2014.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