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自首
姓名:段行思 症状:情感低落,伴有焦虑、激越症状。记忆力下降,注意力障碍,夜间时有失眠……
……
诊断结果为:重度抑郁症
周朝南有些站不稳。
他将这张报告单的时间又确认了一次,那么琵琶是从什么时候开会变的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发现琵琶的变化。
他坐到唐安康的床上,想到琵琶见到警察时,以及最初录完口供时,她好像很快能从一个环境中跳脱出来。又很容易沉浸在属于她的一个小世界里面。
在那一天的集江的白天,真正发生过什么,也许就只有琵琶和趸趸两个人知道。
两个人一直在遮遮掩掩的不肯回答,不愿说起那天,而不是像电视上看到的案件一样,第一时间去指认凶手,确实太反常了。
那么,贺警官的怀疑没有错误,琵琶确实做过什么。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或许是琵琶突然暴躁,突然伤害趸趸,失手导致趸趸跌入江水,他是为了包庇母亲,所以避而不谈吗?
浅蓝色的床单上面,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最上面压着小枕头,床边靠窗摆了一排的玩具,有的是周朝南买给唐安康的,也有的是他们一块抓娃娃,抓来的。有小熊,小兔子,猫咪……
周朝南在唐安康这么大的时候,都不会自己把被子叠的这么好。唐安康,乖巧懂事,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床边的小玩具,则展现出他孩子的一面。他还是个孩子。
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只是小学三年级,转年之后就是四年级了,但是他还是一个需要向父母撒撒娇,偶尔任性一下的孩子。
唐安康安静内向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刚刚在客厅里,父子两个人,相似的性子,一块拼拼图,交流也不多,但就是分外的和谐。那是血缘吧。
这半年来,工作上的业务上的问题,周朝南一直在围着销售业绩打转转,拿着很少的底薪,不多的工资。陪伴孩子的时间也就是周末,每个月都会见面,应该说除了有事回家的周末,都回到琵琶家,带着唐安康去动物园,或是附近市区的景点玩耍。
他问自己做的不够吗?似乎他做了许多了。
那孩子心里面会是怎么想的呢?
可周朝南分明好像看到了一个怪圈,是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
琵琶像极了唐皓的妈妈,一样的是美丽的女人,失去男人,失了神智。
唐安康像极了唐皓,一样是优秀的儿子,更不必说唐安康就是唐皓的儿子。现在呢?身为父亲的唐皓一年中,与母亲相依为命。
周朝南有些心痛的看着眼前的单子,眼眶发疼。在他不曾出现的那几年,琵琶自己拉扯孩子长大,过得很不好。
他把报告单折起来放进裤子兜里,使劲塞到最里面。
而假设,打一万个假设,时光倒回,假如高中时,他打扰他们的约会,琵琶……会去念大学,能正常的工作。
她也不会生病。那么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个叫唐安康的孩子了。
周朝南将病历单子藏在身上,走到客厅,父子二人仍旧沉迷于拼图。这拼图是唐皓买来的,盒子盖子上写着“一千块大拼图,拼完算你牛”。
真幼稚。
周朝南轻声咳了一下,“耗子,我公司有事,我得去一趟。”
“……很重要吗?本来还想今晚咱们一块出去吃个饭的。我刚刚和安安说了。”唐皓从地上站起来,手指间的一片拼图在指尖转了又转。
周朝南看向唐安康的方向,唐安康冲他使劲的点点头。
“对啊。我得走了。”周朝南看着唐皓,认真的说,“那趸趸就和爸爸妈妈一块去吃饭吧。耗子你要好好照顾趸趸啊,琵琶就不用说啦。”
他故作轻松的离开。下楼时加快了步伐。
*
周朝南开车经过一个小区的小超市,停下车买了一瓶水,摸出那张报告单,撕碎,狠狠的投掷进垃圾桶。
坐回驾驶位,手指滑到贺警官的通讯录那一栏,犹豫了一下,拨过去。
“商警官,我是周朝南。对于唐安康受害一案,我有话要说。其实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那边的商驰大吃一惊,他重新看一眼手机的号码,快速的冷静下来。
“你确定这是你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