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部手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雅芳慢慢地醒来了。
雅芳转了转头,发现头能动。雅芳动了动身体,仅上身略能动弹。而且她身上趴着一个人。周围一片黑暗。雅芳头晕得厉害!雅芳推这个趴在身上的人,这个人一动也不动,但他高大的身躯罩着她,他的的两臂努力成v形撑在那里,使雅芳得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能转动头部。她努力仰头向上看,看不见,她的左手在男子身下略能动弹,她努力地想抽出手来,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费了洪荒之力,终于抽出来了。
她用左手摸,摸到了领带。这是个男子。男子的头偏向一边,有股血腥味,用手一摸,粘糊糊的,是鲜血。雅芳努力地回忆。只觉头嗡嗡响,一片空白。但有一点她明白:
这是地震!
地震!
雅芳既恐惧又绝望!
救命!
救命!雅芳本能地呼救!
没有人回应。
这个男子是谁?雅芳努力地回忆着。
是彭宇!
想起来了!是彭宇!
雅芳不能一直喊下去。她喊一阵,停一阵。她要集蓄力量,她要和这个救她的男子——彭宇,一同死里逃生。但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一直在流……
在停下呼救的间隙,雅芳用仅能动的左手摸索,她希望找到一样东西,拿在手里敲击,希望敲击的声音能传达给救援人员。她摸到了一样东西
——手机!
是自己的手机?还是彭宇的手机?
雅芳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一阵恶心,欲吐,雅芳又晕了过去。
雅芳再次醒来。
她急急打开了手机,所幸这个手机並没有锁屏。
手机的亮光是划破夜空的闪电!
手机上的信息就是冬日的惊雷,猛地撞击她的心灵。
竹子:你到哪儿了?
还有一条未写完,也就未发出的信息一一手机中山风发给自己最后一条微信:
“哈,我也在白云镇。”
是山风!
是山风!
山风就是彭宇!
彭宇就是山风!
雅芳亲吻山风,泪流满面。她不敢晃动山风,只是轻轻而又急促的呼喊:
“彭宇,你醒醒。你醒醒,我是竹子。”
“我是竹子。”
彭宇没有反应。
雅芳也再次昏迷。
……凌晨雅芳醒来。见彭宇仍无动静,担心彭宇就此睡过去,又不停地在彭宇耳边喃喃道:
我是竹子,你不是一直要见竹子吗?现在竹子就在你身下,你快睁开眼看看你要见的竹子吧。我是竹子,山风,我的山风,你的竹子在呼唤你,你听见了吗?
身上的男子头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竹子,竹子……”
声音虽然微弱,但雅芳还是听见了。
她立即接上:“山风,我是竹子,我是竹子,我就是你要见的竹子,醒来吧,求求你。”
可是彭宇再没有反应。雅芳轻吻山风,用握着手机的手轻抚山风,不断呢喃道:
“我们一定会获救的。请相信,这一生一世我都和你在一起。”
雅芳隐约听到外面远处有声音,便立刻大喊:“救命,救命!快来人,救命!救命!”
连日来的奔波,地震中的惊吓,山风给她的震撼,为受伤的山风心疼焦虑,和自己的脑震荡……使雅芳再度昏迷……
这次7:0级地震震中在人烟稀少的山区,和以前西部大地震比起来,伤亡要小得多。尽管如此,伤亡的都是鲜活的生命,灾情揪动着人们的心。但因白云镇处于偏远的山区,多处道路毁坏。除了自救外,大规模救援到临近中午才开展起来。
因道路损坏,完全修复尚需时日,受伤较重的人员会立即被直升飞机送往县医院,特重伤员送到城市里更好的医院里。
彭宇毫无知觉地被抬上了担架。
昏迷中的雅芳也被抬上了担架,手机仍紧握在她的手中。
在白云县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了三天的雅芳苏醒后,抓住护士的手,哭泣着哀求:
“求求你们,救救彭宇吧!”
公司的同事来到医院看望雅芳,他们的手上个个缠着白纱布。雅芳知道这是他们在救援队来到之前,为救她和废墟搏斗而致。
“谢谢,谢谢大家。”雅芳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雅芳的伤主要是脑震荡,右手轻伤,左小腿伤势较重。
不顾护士的阻挡,雅芳离开病房,跛着脚逐间病房查找彭宇,但是没有彭宇。
“请问,彭宇在哪个病房?”
护士站的护士翻看一番,搖摇头说:我们这个病区没有。
她甚至一跛一跛到重症监护病房外尽力查看里面的病人,询问医生和护士,也没有山风。
电視里播放地震中感人事迹:一对情侣来到白云镇,地震来临,男子扑在女子身上……
因为雅芳和彭宇不是以情侣身份来到白云镇,所以她没有将此报道和自己联系起来。
电视里在播放遇难者名单,雅芳紧张地盯看,名单上没有彭宇!千万不要出现彭宇的名字啊,雅芳在心中祈祷。
中午,趁别人不注意,她偷偷跛着脚蹓进太平间,揭开一张一张白罩单,没有彭宇!真是谢天谢地!
彭宇!山风!
山风!彭宇!
你到哪里去了?
电视里又在播放遇难人员名单。“彭宇”二字赫然在列。
雅芳彻底失望,彻底崩溃了。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绝望地想……
地震时,他是活着的,活着的……
无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最后一面……
然而,她是乘直升机来到县城,怎么可能回到白云镇?
因公司还有很多工作,雅芳跛着脚出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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