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盖得城堡,却被她亲手拆了城墙。当我千里迢迢带回象征胜利的金羽毛,她却用眼前发生的一切对我表示“欢迎”。我有一万个为什么想要问她,可看着眼前这张如头顶上的月亮一样冰冷清淡的脸,我只是张了张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氛瞬间低至了冰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秋风,吹动了她的大长发,还有她那一身的单薄,如果换做平时,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她搂在怀里,现在的我看到她在风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动,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却好像丢掉了送上温暖的权利和资格。
不远处传来马匹的低吼声打破了沉默,我这才注意到那边原来停着一辆马车,幽幽的月光下看不清脸,但能确定车里是个男人,带着礼帽,一副绅士打扮。他好像等得不耐烦了,朝着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马车要走了,让她快点回到马车上。
她从马车那里收回了目光,重新又放在了我身上。我终于意识到事态的复杂,可除了傻傻地呆在原地看着她,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加重力道紧紧握住手里的那根金羽毛。身后的马皮又陆续传来催促的嘶吼,我看到她终于收回目光,开始朝着马车走去,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究竟为什么,要亲手拆了我们一起盖得城堡,难道你忘了那株向日葵下你对我说的话了吗。
我想要找到一丝挣扎在你脸上,可是你美的冷的淡的像月亮,等着你的那辆马车,一声嘶吼,像催你草草断了我们的过往。
只留我一个人,守着我们的城堡,和坍圮的城墙,目送你踏上远去的马车。
不是说好每年回到初拥吻的地方。
你一直是我的公主,可我王子的身份看样子已经被你除名。那年我到这里写生,被湖畔翩翩起舞的你生生勾走了心神。那段时间,我想的念的画的都是你。无意间听你身边的人说起,你要用最美丽的舞姿表达对大自然的爱,而我,也要用最细腻的画笔,描绘你的样子。你在湖畔跳舞,湖水倒映着你的美,我在桥上看你,画板上晕染着我的着迷。后来,我想方设法地终于让你看到了我最满意的画,面对你的吃惊差异,我装作风轻云淡地说“因为在我眼里,你比大自然还美”。你真是个美丽善良的姑娘,略显羞涩的一笑之后就相信了我由衷的赞美。这也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你接触,心里深深地感慨,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美的这么童话,像小时候从书里读到的白雪公主一样。童真可爱的笑容,吹弹可破的皮肤,举手投足间,就让我深深跌进了你的温柔。那一刻,我对自己说“I think ,I am fall in love”。
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好,还是得到了上帝的眷顾。我终于得到了你的垂青。你因为美,爱上了这个地方,而我是因为你,把这块土地放在了心里。我们一起,在离湖畔不远的地方,盖起了城堡,你说怕夏天湖水上涨会淹到这里,于是我们又一起在城堡外面树了一面城墙,像是给彼此之间,给予最厚重的安全感。
我们牵手散步,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城墙脚下长出了一株向日葵,生机勃勃,在阳光的滋润下一副茁壮的样子。我起初觉得,向日葵固然美丽,但因为她长在城墙脚下,觉得太过突兀,于是想把她移走。是你阻止了我,你说“你没想到城墙脚下会长出向日葵,而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大山里遇到你,那不如就顺其自然,像向日葵依偎着城墙,我靠在你的肩”。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已经轻轻靠在了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把你抱紧,趁着黄昏醉人的阳光,吻了你。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那天之后,我们面临着漫长的分离,你想要成为丹麦皇家芭蕾舞团的首席,而我想去巴黎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才华。
我们对着向日葵约定,每年都要回到这里,回到我们初拥吻的地方。那株向日葵就是我们之间的记号,你说“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用最美的舞蹈,跳出我们相恋的记号”,我回应“那我也要用最美的画,记录我们之间的爱情”。
分开以后,我每几乎每天都望着太阳心心念念地向着你,终于等到日历翻到我们约好的日子,还拿回来象征巴黎最高水准的金羽毛,我以为你一定会替我高兴,因为我获奖的作品对象就是你,我多希望你能亲眼看到我画的那幅《向日葵旁的公主》,也迫不及待着想要目睹你的翩翩舞姿。
现实总是超出我的想象。我千里迢迢地风雨兼程,赶回来却看见你亲手拆掉了城墙,还坐上了别人的马车,不留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个表情。塌掉了的城墙,再也找不回重建的理由,就像被压在碎石下的向日葵,再也不是去年的模样。等明年我剩一个人,回到这里,坐在湖畔,该画一副什么景来纪念爱的傻。
我知道,你就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不可能只成为我一个人的黑天鹅。这一年来,我们积累了很厚一叠的书信。我也千方百计地打听着你的情况。你一踏入丹麦皇家芭蕾舞团,就成为了人们眼中瞩目的明日之星。像一朵花,开在了最应该绽放的地方。人们都惊叹于你的美丽,你的优雅,你的气质,但我更知道,这一切都依赖于你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所付出的努力和流下的汗水。随着演出的日益火爆,你更是吸引了丹麦王室的注意。我看过托友人从丹麦带来的报纸,上面刊登着你和丹麦王子的绯闻。
我不止一次地在信里问你,每次你都矢口否认。静静的书信上躺着我们多次激烈的争吵,你不止一次表达对我失望,质问我对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傻姑娘,有些事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但最后还是选择忍住不说,比如“男人都是寂寞的动物”,而且你太轻视自己的美丽,也太低估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了。我对你的怀疑,其实同时也在怀疑自己对你的感情。
这一年里,我也隐瞒了一些事情。在巴黎这个浪漫之都,太多的诱惑,太多的机会,一路走来,虽说没有像你一样那么通达,但一切对我来说都还算顺利,其间我也遇见大多的故事和太多有趣的人,也背着你做过一些坏事,在几个布满星空的寂寞晚上。
让你逃亡,又让你回航,让你依赖,我也让你倔强。只要你微笑,带一点感动的泪光,我就得到可以再给的力量。那一次,距离让我们疏远隔离,终于在书信上以无声的方式爆发战争,我又邮给你一封信,写着“我们分手吧”。一个礼拜之后,收到了你的回信,是一盒录影带。里面放的是你一个人在硕大的舞台上,一身黑色礼服,跳着天鹅湖。我记不清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把那盒录影带看了多少遍,在我画出《黑天鹅》并寄给你之前。一来一往之后,我们又和好了,后来你来信说喜欢我送给你的画,还附了一张你的黑白相片,相片里的你笑得那么灿烂,美得让我一直珍藏在皮夹里面。
现在再拿出来看,你美得依旧,我却差点落下泪来。在丹麦意气风发的你偶尔也会踌躇不前,也曾想过放弃,每次我都鼓励你勇敢追梦,去成为世界上最美的黑天鹅,也不断地鞭策着自己,要用世界上最好的才华把最美的你画下来,尽管我自负自己的才华,但还需要得到世人的认可,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最美的你。
你是这样的美丽,蒙蔽了我的双眼。太绝对的爱,变成了活该,我早该相信丹麦报纸上流传的关于你和丹麦王子的绯闻,却只因为你一句“不要多想”就选择对你彻底相信,朋友要我责怪,我却只想重来。毕竟我也没有做到对你百分百的忠诚,但我真的希望你和我一样,只是逢场作戏。
就算你今天踏上别人的马车,但是明天你想回来,我一定愿意跟你再重新来过。就像当初第一次在湖畔见到你时的样子,让心再砰然动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我跟你亲手建起城堡之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离开。你想跳舞,我一定每晚都在台下第一时间送上掌声和鲜花;你苦闷颓废,我要带你回来看城墙脚下的生机勃勃的向日葵;你在台下默默努力,我在你身边用画笔刷刷绘下你每一分钟的美丽。
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多少日子盖的罗马,你用一夜拆了城墙,踩碎我曾让你栖息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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