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的今天,在翻电话簿给恩师道礼时,不经意间划过一个名字。
后缀也是老师,前缀姓氏瞿。
是我小学五六年的语文老师,很想打电话问问他最近如何。
他说过的几乎每句话,我都能记着,其中就包括“我过去的学生来找我时,第一句话的开头一般都是如果,我不希望你们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所以我选择了不拨这通电话。
可能对我来说,除了如果,便没有什么适合的词用来起句了。于是就这样成为了他众多学生中平庸的一个。
现在的我能在简书上用文字如龙舞狮,而我却在十年前对写作这件事嗤之以鼻,到了相当厌烦的程度。不屑看到陈旧经典的题目,在写新题时也没有到别出心裁的地步。
我理解不了瞿老师在这文学方面有多少造诣,也不懂他在教育能力上的出众。就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可以糊弄的老师去看待。
我根本不知道,在机械化教育的江苏,能遇到这样一个语文老师,是多么的不易。
别的老师在手把手逼学生练字,他却教我们如何品读书法,理解书法的书字,法字,以及法字中的不法。
其他班的学生每天做《一课一练》,我们则是此外必须多初一篇文评,读后理解,而非所谓的读后感。
假期时,我们不读大纲上的曹文轩系列或是朝花夕拾繁星春水,而是要通读《上下五千年》《骆驼祥子》白话《西游记》和《古希腊神话故事》。
我为什么还记得这些书,因为我在最近才怀着后悔的心情,将这些书真正地读完了,不是为了弥补我之前的偷懒,而是我的知识库,真的如瞿老师所说,开始需要它们了。
诸如此类的比较太多了,我见过太多学生写出来的东西有多么的机械乃至无聊,而他教出来的,也就是我昔日的战友之中,有无数都是掌握到文学的精髓,揽获各项写作讲。
哪怕以我现在的眼光去看,那些作品也依然是只能用“高级”两字去形容。
再一次很可惜,我又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所以在语文这块儿,实在是拿不出什么成绩,成绩不好也不够调皮,自然就没有几个老师能记住我。
直到现在,我不知怎地拾得一个突然的作家梦,谈到学习,第一个油然而生的情感,就是关于懈怠语文学习的愧疚。
第二个,便是谈到我的恩师。
初中时班主任,在那个年纪,我最起码地懂得了些东西,我理解老师对我的好都是刻苦铭心,但却固执地放不下那个自由到放肆的真实的自己。
大多数时佯装成听话的羊,却在要“被人宰割”时倔强到逼人疯狂。
我不断言老师她是否透视到了我的狂躁与不安,只是她偶尔的视而不见,不是冷漠无情,而是对一个在悬崖边的孩子,最大的谅解。
偶尔只是断断几分钟的谈话,我总是表面上能听到她话语中的严厉,频频点头,我从不轻易屈服师威,只是我也想尝试,去满足她的期待,成为一个能让重要的人骄傲的孩子。
最后我没能做到,不过我已经不再为此而记挂。因为那个推动我出国的人,不是我的父母,而是她。
我很自然地将它理解成她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一个帮助,一段责骂。
她也许发现我天生就不是适合,与大部分喜欢披着羊皮的狼一起,在名为社会的森林中周旋度日。
我真正的归宿,是脱下我曾经在学校穿着的伪装,成为一头真正自由的狼,或者一个心存草原的狂人,不断地撕奔在世界之地。
于是在出国之后,见识到了不少同样的好老师,也于现在,在一名滥竽充数的“伪先生”门下忍受着压迫,强制接受机械化和恶意教育的迫害,对于这样的人,我并不打算以老师相称,也会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从这里被迫学习到任何的糟粕。
我这样写自己的追悔莫及和心存感激,并不是想博取同情,或者劝人入世。一个厌倦教育的人有多么顽固,我曾以第一人称深切地感受到。
很多幼稚且傲慢的人,总是喜欢对着比自己高大的势力叫嚣,来满足自己的不安全感。有些人会因为你的叫嚣而愤怒地反击,有些人则会对你的傲慢不屑一顾。
而在所有人之中,包括你的父母,只有那些足以被称之为老师的人,才会以一种不怎么宽容的态度去原谅你的不羁,不厌其烦地指责你,希望以一种最为平和的方式改变你,直到你某一天不得不因为成长而离开了他们,或者在未来的某一天爬上了足以俯瞰世界的高峰。
他们也依然,会笑着祝贺你。
请始终相信那样的笑容,是由衷的,因为当某个人在登上巅峰的时候,能含着泪或者耀武扬威地炫耀他的老师时,你便是除了他们子女之外,最后的传承,而你,将成为他们的遗留之物,继续建造这名为人类文明的宏伟蓝图。
我现在的校长曾说过一句令我动容的话,他说“The world is always comlicated,even in such a world,everything and anything could be resolved by the education”
最后,感谢我人生中所有被我以老师相称的人,很多人可能都不再记得我,甚至不曾注意过那个不怎么听话又毫无作为的笨孩子。可是,只要你们的光芒曾经照耀过我,我便带着你们的光,继续活着,直到你们的光,普照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