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元代四大家之一的倪瓒,大家想到的一定是偏执、傲娇、大怪咖。但是文人墨客谁还没个癖好呢,倪瓒爱洁成癖,我一直以为他是处女座。
作为元代四大家之一的倪瓒,擅画山水、墨竹,师法董源,受赵孟頫影响。早年画风清润,晚年变法,平淡天真。倪瓒的山水画画风简约、疏淡,深受明清大师们追捧,如董其昌、石涛等巨匠均引其为鼻祖,石涛的书法题画,从精神到体式皆是以倪瓒为法的。明代江南人以有无收藏倪瓒的画而来区分雅俗,其绘画实践和理论观点,对明清画坛有很大影响,至今仍被评为“中国古代十大画家之一”
倪瓒从小得长兄抚养,家境富裕,生活优渥,他本人非常勤奋好学。倪瓒家中有一座三层的藏书楼“清閟阁”,内藏经、史、子、集、佛经、道籍千余卷。倪瓒每日在楼上读书作诗,除精心研读典籍外,对佛道书籍也多有涉猎。这个清閟阁,旁人不让进。有一次倪瓒的老娘病了,他请葛仙翁看病,到了倪家,葛仙翁要求上清閟阁看看,作为孝子的倪瓒只好同意。葛仙翁在清閟阁乱翻一气,到处吐痰。倪瓒当时啥也没说,这座他一直珍爱的清閟阁,从葛仙翁登上去那一刻起,就在画家心里永远地死去了,倪瓒从此再也没有踏进过半步。
倪瓒所使用的笔墨纸砚,每天都要有专人来管理,他还专门养了两个童子,随时负责擦洗干净;客人来访离去后,客人坐的地方必须重新刷洗,每天穿戴的衣服与帽子,都要拂拭数十次,书房里的物件,画家要求两个僮仆不停地打扫尘土,就差那些画笔,没让人一根根清洗笔毫了。书房门口的梧桐树也未能幸免,在每天早晚冲洗下,很快就干枯了,最后成了一株不长叶子的标本。
倪瓒交际广泛,友人多为和尚、道士或诗人、画家,他作的诗作多半也是和这类人酬唱之作。
有一次,有个朋友来看他,天晚了没回去,就住在他家。倪瓒怕人家把他的屋子弄脏,夜里起来好几次站在门外听,听见客人的咳嗽声,心里讨厌极了。次日早上,就叫仆人去寻找吐痰的痕迹,仆人找不到,怕他打骂,就找了一片烂树叶子来糊弄他。倪瓒捂着鼻子,闭着眼睛,命仆人把树叶扔到三里地以外去。
倪瓒和朋友一起谈论诗文,要泡好茶招待,就命仆人到七宝泉打水。水打回来之后,倪交代仆人:“提在前面那桶水,拿来泡茶;提在后面那桶水,拿去洗脚。”他朋友见状,心中感到好奇,追问原因。倪说:“前桶的水,一定干净,所以用来泡茶,后桶的水,怕已经被仆人的屁所污染了,所以只好拿去洗脚!”佣人不信,进门前将水桶前后换了个,煮了茶给倪瓒。倪喝了一口,转身就把那佣人打了一顿,然后轰出家门。
倪瓒几乎不近女色,但是有一次他带回了金陵一个才艺绝佳的貌美歌姬。倪瓒又怕她不洁净,于是叫她去洗澡,洗完又闻,闻了又洗,反复如此,直到天亮,只好作罢。
倪瓒修了一座空中楼阁,实际上就是厕所。用香木搭好格子,下面填土,中间铺着洁白的鹅毛,“凡便下,则鹅毛起覆之,不闻有秽气也。” 倪瓒如厕时,一坨坨翔从高空落下,砸到底下的鹅毛堆里,顿时片片洁白飞羽翩翩起舞,落下的羽毛覆盖了倪瓒的翔堆。拉个便便都这么优雅,不服不行。
元泰定五年(1328),长兄倪昭奎突然病故。继之,母邵氏和老师王仁辅相继去世,使倪瓒悲伤不己。他原来依靠其长兄享受的特权,随之沦丧殆尽,倪瓒变成了一般的儒户,家庭经济日渐窘困。倪瓒虽然爱洁成癖,才华却不可否认。
苏州古典园林狮子林的设计,前身就是倪瓒完成的。设计完成后,当时的当家和尚僧天如禅师为表答谢,宴请倪瓒,上了一道姑苏名菜“清蒸鳜鱼”,倪瓒吃了一筷就停了。僧天如就让厨师再做一道烧鹅,倪瓒尝了一口,说了一声好,陪同的客人听倪瓒赞好,也跟着细细品尝。消息传到苏州大菜馆,大家都来做,名气就传了开来。当然就以倪云林的名字做招牌,菜单上就有了“云林鹅”。倪瓒回到无锡后还试做过,并将菜谱写进了笔记《云林堂饮食制度集》。
倪瓒在绘画书法之外,他具有很深的文学造诣,他的诗句自然秀拔,清隽淡雅,不雕琢,散文也一样。他所著的《清閟阁集》中有“照夜风灯人独宿,打窗江雨鹤相依。”就是他生活的写照。倪瓒在《寄顾仲瑛》诗中说:“民生惴惴疮痍甚,旅泛依依道路长。”尤其是至正十五年(1355),他竟以欠交官租被关进牢狱,他在《素衣诗》中说:“彼苛者虎,胡恤尔氓。”表明了他对现世的批判态度。
至正初年(1341)社会尚算安定,倪瓒为了避免异族统治者召他至京做官的纠缠,突然散尽家产给亲友故人,当时大家对此都引以为怪。不久四方乱起,一些富有人家都遭到劫难,唯独倪瓒得以幸免。他驾着扁舟,戴着蓑笠往来于太湖,与渔樵僧道为伍。自称吴王的张士诚,几次请他出仕均被他拒绝。张弟张士信奉上金银礼品请倪瓒作画被斥责,怀恨在心,欲加报复。
一日,张士信与宾客游于太湖,突然闻从芦苇中散发出一股异香。师爷告诉他说,倪瓒吟诗作画时总要焚烧这种异香。张士信于是派人搜索,果然从渔舟中找到倪瓒,将他拖出用木杖毒打几至毙命。倪瓒当时却噤口不出一声。事后有人问他,他答道:“一出声便俗”。倪瓒被痛打了一顿,张士信还不解气,命人把倪瓒关在牢房里。狱卒给倪瓒送饭时,他让狱卒把饭桌举得高高地。狱卒问为什么要这样,他不回答。旁人说:“他怕你的唾沫溅到饭里。”狱卒很生气,把倪瓒拴在了尿桶旁。
元至正二十三年(1363)九月十八日(10月25日),其妻蒋氏病死,倪瓒受到很大的打击。长子早丧,次子不孝,生活越觉孤苦无依,内心烦恼苦闷,无所适从。明初,朱元障曾召倪瓒进京供职,他坚辞不赴。倪瓒作《题彦真屋》诗云:“只傍清水不染尘”,表示不愿做官,他在画上题诗书款只写甲子纪年,不用洪武组年。
明洪武七年(1374),倪瓒在江阴长泾借寓姻戚邹氏家,中秋之夜,他身染脾疲,便到契友名医夏颧家就医,夏筑停云轩以居之。倪瓒一病不起,于阴历十一月十一日(12月14日)死于夏府,享年74岁。他的遗体埋葬在江阴习里,后改葬在无锡英蓉山麓的祖坟,周南老撰墓志铭。
白眼视俗物,清言屈时英,富贵乌足道,所思垂令名。
倪瓒德行高洁,不为名利金钱所动,不阿附权贵。他48岁时,开始信仰道教(全真教),养成了孤僻猖介的性格,超脱尘世逃避现实的思想,这种思想也反映到他的画上,作品呈现出苍凉古朴、静穆萧疏的意向。倪瓒消极避世,他不隐也不仕,漂泊江湖,别人都不了解他,他也不想被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