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悲欢,读《 在某一天》

韩国作家的小说我很少看,今年三月有人推荐给我韩江的《植物妻子》,书由八部中篇和短篇小说构成,每个主人公都是底层人小人物,像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像孤儿一样。读完后想写书评,苦于无法用一篇文章写尽自的感想,一放就搁下了,最近得知韩江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于是重新打开这本书,开始读第一篇《在某一天》。

某一天,可以是今天,可以是明天,也可是一生中的任何一天。这个故事发在首尔。男主人公泰植从乡村来到首尔打工,先是某书籍仓库保管员,后在一家四人小公司做配送员,他每天骑着摩托车,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刮风下雨,穿梭在城市大街小巷,风尘仆仆,早出晚归地辛苦赚钱。因为经常太阳暴晒,他的脸干裂出了血褶子,引起了他经常配送地点的一位叫敏华的女孩子的怜惜,两个人相互有了好感,谈恋爱同居,文化和性格的差异,让两人矛盾不断升级,最后分手。

泰植搬离了敏华的家,租住在某个考试院狭窄的房间里。他依然会在送书籍的时候看到敏华坐在办公室里,但他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某一天,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回到房间,他看到马路边上的电线杆,他看到电线杆上的雨珠,他也看到玻璃把影子反射到墙面上,在某一个瞬间,他哭了,小说至此结束。

一、苦难让人绝望

乡下的泰植来到城市,除了年轻没有一技之长,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只能去做时间长、环境差、收入底的工作。徐室长叫泰植拳击手,他就像那些只身到首尔的拳击手,饿了就卖血买面包吃,拿点比赛报酬去挨打……

泰植原先是仓库保管员,负责整理好满满一仓库的书,核对退回的书籍,包装好新出版的书籍送到批发商那里。当时有一个边上夜大边打工的青年给他帮忙,有天堆满仓库的几千册书倒塌了,那个上夜大的打工青年被当场压死了,报纸仅登出短短五行字的报道,公司像没事一样迅速恢复了正常,就像一粒小石子投入大河,一点涟漪还没荡到岸就消失得痕迹都没有。

泰植到了小公司当送货员,每天五点起床,奔波一天,晚上十点多才能回去休息。他初到首尔时,还想着辛苦一年攒点钱,然后学点东西考个证书,可是社长把他的时间压榨到极致,让他疲惫到爬楼回家抬不动腿的地步,令他放弃了这样那样的计划,从迷茫到麻木,成为一具无法思维的工具人。

香港曾有富家精英青年做过一次实验,把自己设定为没有技能的穷人,找到一份环卫工作,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在自己划定的区域打扫马路,白天还必须不断巡视,随时随地保持干净整洁,晚上八点才能回租住屋。穷人的租屋狭小到只有一张床位,冲凉、如厕在公共厕所,那里老鼠出没,地面充满积液,不断有人进出。这样的生活一周不到大部分精英选择退出,坚持下来的人也感叹贫穷就是罪恶,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他们想活下去已经拼尽全力,根本没有时间精力金钱去学习,去提升阶层。泰植如此努力,可是他的宿舍没有一本书,他像一个掉入深井的人,开始还想努力爬上来,不断被社长打压,脑子里只剩下工作和睡觉。

二、爱情是易碎品

孤独又麻木的泰植遇到了敏感的敏华,注定会擦出爱的火花。敏华第一次看到泰植时非常诧异,不是他脸上皲裂的地方裂开流出了血,而且是有着英俊的侧脸。她的一句“侧脸很帅”,立即让远离家乡,生活枯燥麻木困苦的泰植感觉温暖甜蜜,唤醒他身体里原始沉睡的欲望,他主动约会敏华,而敏华活波大方的回应,两人终于以恋人的关系同居在敏华简陋的家里。

爱情总是从相互吸引开始,以相互了解而告终。敏华是个苍白柔弱的姑娘,乐观向上,善于发现生活中的各种优点和美好,比如她发现泰植的侧脸很英俊,简陋的小餐馆里的实木凳子手感好,喜欢石油炉子的味道等等,她聪明爱读书,词汇量大,喜欢文字工作。谈恋爱让泰植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自己的未来。可是他和敏华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看电视也说不到一起去,谈到关于爱情,敏化的观点是,“如果爱情真的存在,应该是瞬间的真实。如果你认可这种瞬间的真实,那我是爱你的。可是,你相信永恒吗?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永恒,你想坚持到最后吗?你要坚持吗?”敏华对爱情不在乎的态度,这些令他很恼火,也让他变得疲惫不堪。

泰植对待事情很单纯又过于盲目真诚,对于眼前的生活琐事处理得很干脆利落。而敏华却是个慢性子,好像还有一千年的时间可以活。敏华爱读书,想复习考大学,他不仅自己不读书,还反对她看书。他爱她死心塌地,她却不怎么依赖他。爱情的维持需要一颗执着的心,而她的不执着与放得开,导致了对他的爱很快冷却。于是矛盾出现了,他和她脾气都很犟,再加上两人身体都处于疲惫状态,因此更容易争吵。他不擅长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情,吵架时他习惯性地摔门而出或乱踢墙,摔碗和花盆。他明知那样会让敏华越来越疏远他,但他却控制不住那一刻爆发。

泰植因为经常辛苦加班,眼睛有了眼疾,敏华不仅不关心,还有了新的办公室恋情,泰植碰到过两人一两次,于是他的忍耐达到了上限,买了水果刀,冲进敏华的卧室,对着全裸的敏华阴部及其大腿,残忍地刺了十七刀,之后良心发现,把敏华送往医院,保住了敏华的命。终于不爱了,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却再也回不到原回。

三、成长是与自己言和

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才能改变认知。泰植在狭小的一坪五面积的租屋内,呆坐沉思,像剥洋葱一样回顾自己走过的青春,付出的情感。他不认可敏华想要考取大学的愿望,也从来没有解开过敏华在梦中害怕抽搐的梦境,他和她从来没有实质的心灵交流,她对他一直是逆来顺受的,她只是受不了他暴躁的性格。他需要爱,渴望爱,也对爱专一和霸道,但不会经营爱情。他发现曾经的自己,歇斯底里地摔了碟子和书,头脑发热地疯狂嘶叫着挥刀扎向敏华,这个人太过陌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偏执和阴暗,醒悟地流出了眼泪,只是与自己言和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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