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韬曾经谈过一个很懂事的女朋友。
那个叫范琦的姑娘在市政府上班,出身于书香世家,长相不算惊艳,很素净的一张脸,恬淡温婉,待人接物都礼貌周全,让人如沐春风。她手脚勤快,炒得一手好菜,空闲的时候还会练瑜伽健身,身材好得像男人视线的吸铁石,男人的目光一落上去,好半天才挪得开。
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得出去也带得回来的好姑娘,竟然砸王韬手里了,王韬真是高兴得做梦都要笑醒。
两人的相处也很愉快,王韬本就性格随和,范琦又善解人意,想吵架都吵不起来。王韬写文案的时候,范琦会泡好咖啡,加了牛奶端过来,还给他揉揉肩。王韬出去应酬,喝得大醉回来,她煮好醒酒汤,喂王韬喝了,给他擦拭手脸,照顾得细心周到。王韬生日的时候,她在KTV预定了包房,给他买好了礼物,联系了王韬的好友,一起给了王韬一个惊喜。
如果有“中国好女友”的奖项的话,范琦肯定当选,不当选都对不起她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温柔体贴。
王韬之前谈过几次恋爱,前女友们有的淘气有的作,没一个赶得上范琦这么懂事的。和这么懂事的女孩在一起,真是舒服省心,王韬寻思着要不就结婚吧,于是就知会了双方父母,约在酒店吃顿饭,好商量结婚的事。
王韬事业小有成就,为人稳重踏实,范琦父母一直很认可他。王韬的爸妈也很喜欢温顺懂事的范琦。那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结婚的事两方父母当场拍板定了下来。
结账的时候,服务生过来说,不用结账了,经理说了,他们这桌免单。无端受人恩惠,王韬觉得不妥,非要找经理来。经理过来,范琦见了他之后,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扔到他身上,丢下一句“谁要你免单?怕我付不起吗?”就跑了出去,把王韬和双方父母晾在了一旁。
父母们都很诧异,问道:“琦琦这是怎么了?”王韬安抚了一番,把他们送上出租车之后,黯然的回了家。
他第一次不再为范琦的懂事而感到高兴。他忘不了范琦看到那个经理时的表情,吃惊,嫉恨,愤怒,还有显露出脆弱内核的歇斯底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范琦,之前的几个月里,他所认识的范琦都是柔和的、温润的、淡淡的笑着,像一朵柔美的花。
原来,她对他的淡然不是因为包容,而是因为不在乎。他没能真正进入她心里,自然无法触及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就不能让她开怀大笑,让她痛哭失声,让她丢弃矜持和形象,展露最本真的自我。
她在他面前那么懂事,其实是因为她并不爱他啊!
2.
那天,范琦很晚才回来,眼睛红肿,很明显大哭过一场。王韬倒了杯白开水递给她,抱了抱她的肩膀,说:“来,喝口水,坐会儿吧,如果你愿意说,我会是个好听众。”范琦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往椅子上坐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对不起。”
王韬心一沉,她如果说的是“谢谢”,那是在感谢他的理解和不多问,可她开口就说“对不起”,那必然是她于心有愧。看来,她终究爱的不是我。希望的火苗倏忽而灭,王韬强挤出一丝笑容,坐在一旁。
范琦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把往事像潺潺溪流一样流向了王韬。那个经理叫陈知远,是范琦的前男友,范琦认识他的时候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那时的陈知远虽然学的是酒店管理,但还没有做到经理,就职的也只是一家小酒店。两个年轻人刚走出大学的象牙塔,还没摸清楚现实社会的规则,工作上跌跌撞撞,四处碰壁,但好在心中有爱,可以相拥取暖。
当时的范琦,是一个很不懂事的女朋友。工作上受了委屈,回去就苦着脸,非得陈知远哄半天,搬出美食诱惑,才破涕为笑。生病的时候,范琦更要享受一下病号的特权,粥要陈知远小火慢炖,细心熬好,一勺一勺喂给她吃;要去上厕所,她也会装作起不来,伸着手等陈知远抱她。陈知远没空陪她的时候,她明知道陈知远是在忙工作,还是会忍不住发脾气,嘟着嘴抱怨。
陈知远起初是很有耐心的,范琦撒娇的时候,他就含着笑宠溺的哄着,哄得范琦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后来,陈知远对她的热情和态度慢慢的冷淡了下来,范琦再撒娇的时候,陈知远就不耐烦的说:“一边儿自己玩去,没见我正忙着吗?”可他明明就是在玩手机,却不愿抽出时间来多陪陪她。
受了同事的排挤,范琦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才跟陈知远说到一半,陈知远就粗暴的打断她说,这是你的不对,你以后该如何如何。范琦其实是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的,范琦只是想向他倾诉一下,让他哄哄她,可是他没有。
过生日的时候,范琦满怀憧憬的等了一天,猜着陈知远会给她怎样的惊喜。陈知远下班回家后,范琦开心的迎上去,却看到陈知远手里没有蛋糕,没有鲜花,也没有礼物。范琦愣住了,陈知远看到冷清的家里并没有做好的饭菜,斜了她一眼:“回家这么早,怎么不做好饭呢?”她诧异的问道:“难道你今天不打算带我出去好好吃一顿吗?”
原来,陈知远竟然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陈知远捉住她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出去吃,我带你去吃点好的。”她负气的甩开了手。陈知远凑上来劝了一句,她把脸扭向一边,不想听他解释。陈知远又哄了几句,看她不为所动,话说急了,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你他妈能不能懂事一点?别闹了!”她抚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后来,她努力的做一个懂事的女朋友。生病了不撒娇,痛经了不嚷嚷,遇到困难自己解决,受了委屈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孤独的时候就一个人看看书,不会再撒娇要他陪了。
她多想像以前一样娇蛮的撒娇,近乎贪婪的索取他的宠爱啊!她不是长不大,她在职场早已变得成熟干练、八面玲珑,只是在他面前,她想卸去所有伪装和盔甲,幼稚的像个孩子,也不用担心得不到他的宠溺和关心。
可是,那不行的。他推开她,让她别去烦他;他甩她一耳光,让她懂事一点。她只好收起小脾气,咽下委屈,忍住眼泪,藏起孤独,温柔的、得体的对他笑,像他所期待的那样。
再后来,陈知远劈腿了公司的新同事,一个和当初的她一样娇蛮任性的小姑娘。他叫她懂事一点,她真的懂事了以后,他却去找了一点也不懂事的别人。
3.
王韬叹了口气,说:“那段时间,自己一个人,死死撑住一段爱,肯定特别辛苦,对吧?”
这句话,轻得像羽毛,却又暖得像块烧着的炭,落在范琦心里,烫得她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往事如尘,翻动记忆的时候扑簌而落,迷了眼睛,扯动柔肠。难得的是有一个知冷热会体贴的人,看穿你的成熟伪装,懂得你的故作坚强,心疼你的伤心委屈,会问你一声:“累不累?累了的话,在我这儿歇歇吧!”
范琦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的点头。王韬抽出手帕,为她擦了擦脸上肆意流淌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就像蝴蝶在花瓣上翩跹起舞,像是怕弄疼她,又像是怕打扰她哭泣。
王韬说:“婚期延后半年,我们出去散散心吧!咱去塞班岛,那儿的海水特别清,我们可以坐着船出海,就着满天霞光,好好吃一顿夕阳晚宴。海风吹过来,能把所有烦恼、一切伤心事都吹到身后,落进海里。”
范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我们还结婚?你不介意?”王韬靠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我介意什么?介意你是这么一个真实不做作的好姑娘吗?”
范琦没有回话,静静的靠在王韬坚实的胸膛上。过了一会儿,王韬无奈的说:“你要再哭,我这衬衫可就白洗了啊!”范琦从他怀里钻出来,俏脸微红,正要说点什么,王韬伸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唇,说:“你哭的样子虽然比平时难看了一点,但你还别说,真挺可爱的,以后在我这儿可不要再那么懂事了啊!你总得给我留一点宠你照顾你的机会和空间,不是?”
也许是上一次恋爱的心理阴影还未驱散,范琦有点忐忑的说:“可是,那样的我会不会很烦,很讨厌,很不值得爱?”
王韬弹了她光洁的额头一下,说:“你个小傻瓜!出了家门,你不得不成熟懂事,得体妥帖,就已经很累了,回到家你还撑着干啥?你就是我的小女孩呀,我就喜欢你活泼天真、单纯热烈的样子,你怎么撒娇,我都给你接着。”
凑上去吻了吻范琦的脸颊,王韬又在她耳边深情的呢喃了一句:“琦琦啊,真正爱你的男人,哪儿舍得你太懂事?”
本文选自顾一宸新书《如果觉得委屈就成为你想要的光》,该书正在当当天猫京东全网热销中。32个好故事,远不止32次的温情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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