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三角港(下)》 之后这样的夜晚我们经历了很多个,但是,我却没有发现这样的情感和激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都有微妙的变化,甚至是一句话都可能引起的争执。当初我们亲手给对方做了嫁衣,现在自己又将对方做的嫁衣撕烂。
我现在还不时回想,不算是回忆吧,就当是总结,人做一件事失败后一般有两种反应,一是抱怨哀伤,再者就是总结和继续。然而我没有选择这两者,做一个沉默和孤独的人,守着当初那些曾经的美好,这时想起我的偶像邓丽君的一首歌,里面有句歌词“我不愿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
我和白诺维持了两年半,中间我有动心过,毕竟这个世界更美好的事物总会出现。但是我还是在最后一刻控制了自己,这个时代,对待爱情最忠诚的态度也不过如此了吧。当一段恋情中,性爱所占的成分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的时候,这段关系也正在瓦解,因为没有其他的情感事件去维系下去,只能靠身体去掩饰,一个人的灵魂是独有的,但是诱人的躯体却是不断出现的。
我的大学青春除了学习生活,考虑现实,所有的寄托都交给了他。三年,在我的人生中不算漫长,但是它所承载的痛却是漫长的。我对爱情太敏感了,以至于分手前的冷暴力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了,但是我不想承认,我跑去健身房出汗,去和朋友吃饭唱歌,努力平静下来看书等等,但是我不是永动机,当我停下来的时候,第一秒想到的就是白诺。分手前一个周末,我发微信给白诺,想要去三角港,我说自己这几天太烦躁了,想去那边吹吹风,散散心。而他的回复则是责怪我太多负能量,跟在我身边很压抑,我还逗他,我说东西我都买好了,不准备周末享受一下吗。然而,一切都变了,他以有事为由拒绝了我。我说你不去那我自己去没什么意思了,我还是不去好了,他没有理我。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想收拾好自己的自卑,好好地伤心一场,这么长时间,我们的爱情没有流一滴血,却光荣地牺牲了。我还是自己去了三角港,还是同样的地方,我一个人,对着大海,想要用泪水填满大海,太傻了,泪水怎么能这样呢?就像是卑微的爱情怎么能阻挡这无底洞般的欺骗呢。晚上八点钟,白诺发微信给我,说身上钱不够了,我转了一千块给他,我说自己能挪开的只有这么多了,他收了钱就说先去忙了。我们的爱情在现实社会里不能用金钱经营,剩下的只有自生自灭了。我刚放下手机,我一个朋友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三角港,她说他们也在这儿。我问和谁,得知是她周围的一些朋友,有两个我认识。我问什么事,她回我说一个朋友喝醉了,让我过去看看。我问在哪里,居然和我住的是同一个酒店,是的,一直是那个酒店。
我放下手机,有点不解,我发了在三角港的照片在朋友圈,她刚刚还给我点赞,为什么这时候却问我在哪,而且她朋友喝醉了,身边那么多人,叫我过去干嘛。酒店就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十几分钟后我回到酒店,我朋友自己坐在酒店大厅的休息区,看我来了很快迎了上来。
“大美女,大小姐,这么不巧,在这儿碰到你了。”我开玩笑道。
“你赶紧笑吧,待会儿非得让你哭,说,是不是跟你家白诺来这儿甜蜜了?”
我说没有,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她不相信,反问我害羞干嘛,是就是咯,我说真没有,她接着就说她看见白诺了,就刚刚在酒店大厅,证据确凿,还调侃我假正经。我一头雾水,我说不可能,他说今天有事不会来的啊,白诺亲口跟我说的。我不相信,去问了前台刚才有没有一个叫白诺的客人入住,得到的答案是有。
这时候,林静安慰我说:“其实我朋友根本没有喝醉,他们一直在楼上玩扑克呢,我下楼去买东西,在走廊看到白诺正在敲一个房间的门,所以我想跟你确认下,我没有在大厅看到他,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或者造成误会才跟你这么说的。”
我当时脑袋已经有点麻木了,跟着林静上了楼,找到那间房,我呆呆看着房门,林静叫我先不要出声,她敲门,里面问是谁,她撒谎说是服务员,房间里的热水壶坏了,要换一个新的。没几秒,一个人裹着浴巾出来了,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我们学校一个部门部草级的人物,所以我稍微有点印象,他先是伸手接水壶,然后抬头看见我就愣了一下,立马准备关门,可是这时林静早已把他推开,拉着我走了进去。白诺正在床上拆开一盒安全套,被子覆盖了多半个赤裸的身体。一切都像梦一样,我说过,尊重现实,我再多情再伤心也不会让他对着别人的坚硬的下体回心转意,也不会让我失去的一切像是魔法一样,神奇到让人不敢相信。林静骂了一句恶心就转身去门口等我了。空气都快死掉了,我不想说像梦一样,但是它的确发生了。我忍住了一切,只说了一句:“祝你们玩得愉快!”转身走开了。我回到房间收拾好,下楼把房子退了,是的,我入住还不到六个小时,就要离开这个地方,林静陪着我去了隔壁的酒店,恨他,连他和我曾经度过虚伪爱情的地方都不要再原谅。那一夜,我心痛到不能自已,哭到自己的嗓子发痛,是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正在为了失恋痛苦和痛哭。第二天,我和林静一起吃了早饭,结账的时候,看着钱包,又抬头看了看外面,心里恍然大悟:“我真傻,这么折磨自己干嘛,换了酒店难道不要再重新花钱吗?外面的风景难道就不美了吗?我借给他的钱难道就打水漂了吗?不,尊重现实,没有他我也要顺利毕业,学习生活。”我和林静去三角港拍了照片,和他的朋友一起坐上大巴返回学校,车上白诺和他的新男友也在,林静调侃我要不要打的士回去啊。我满脸傲娇说:钱多没处花就送给我,别说这有的没的。然后我们一路有说有笑。但是应该只有我是刻意的笑,虚伪的笑了。我又傻了,这是给谁看呢!不,你身边的朋友在呢,好好跟他们享受这一刻。
那种绝望我从来没有过,一个人深陷爱情然后又被强行连根拔除,我本以为以前的一切像是花岗岩一般,坚不可摧,没想到一切都是豆腐渣。我不能接受,片刻的理性无法剔除我漫长的伤痛,我还是失败了,没能挨过去,主动发了微信给他,即便是分手也总要善始善终吧,我们都是成年人,该是成熟处理问题的时候了,有些事该说清楚就说清楚了。人往往在这个时候不会考虑现在,而是回想以前多么美好,以后的日子多么艰难,我也是这样,甚至联想到那个所谓的部草或者白诺一段时间后上演和我同样的剧情。
我们约在咖啡厅,说了一大堆没有用的话,反正就是这样了,最后结账的时候白诺争着要买单,我说不必了,那一千块记得还我。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都是同学,不必不好意思。
我开始痛恨这个圈子,也痛恨爱情,打电话和家里面争吵,家里只是知道我失恋了,还是老一套安慰的话。我又犯傻了,简直是愚蠢的行为,家里又没有错,但是这个时候,我能找谁呢?我开始失控,最后还是说出了事实,家里人让我赶紧休学,要带我去医院检查,说我丢尽了家里人的脸,以后断子绝孙,生老病死谁管?还不如去死了呢。
我反驳,我没有做错事,所有的爱都是一样的,难道人活着就是要结婚生子的吗?我每天活得很痛苦,还要对你们掩饰一切,难道只是因为我喜欢了一个男生?我没有杀人放火没有嫖赌拐骗,更没有道德败坏,我有理想,每天也在努力着,难道你们愿意我每天都愁眉苦脸,死了才善罢甘休……挂电话的前一秒,一句想听到的话都没听到。
是的,我再次做了蠢事,但是这件蠢事不是错事。直到现在,我没有回家,毕业后直接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中间偶尔和白诺联系过,不过是一些尴尬勉强的日常对话罢了。我没有再次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因为直到现在,我曾经那份旧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失,也许永远都不会。
不久前,家里再次来了电话,哀求我今年回家过年,这次我听到了想听的话,他们说已经原谅了我,只要我开心健康,一切都不是事。而我,本着对家庭和自己的爱情负责人的态度,只说了两句话:“我没有犯错,我的爱更没有错,所以不需要原谅。再者,我三年没有回家了,有点想你们,我过几天就买机票。”
这一切,恍如一场梦,也许白诺现在已经拥有了第十份爱情,但是每天能够看到他的动态,也很开心。我又拍了两张,挑选了最好看的一张发给了他,并默默念了句生日快乐。
接着手机屏幕显示:“你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多少年的坚持,有时候,连一个简单的好友状态都维持不了,昨天我还在他动态点赞。人生如戏,大概就是这样吧。
当天傍晚,我再次一个人坐在三角港的大石头上,听着海鸟和海浪的声音,看着夕阳火红,美得让人窒息,金灿灿的。这一刻,陪伴我的只有金色的三角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