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老板就是夏书记了。身边人背着他有时候也称他夏老板，亲切、自然，还心照不宣，有圈中人的意味儿。但公开场合，则避免这样叫，怕透着俗气，不合适的。
那天午饭过后，夏书记就要进省城开会了。他的司机小王送他去。到底是一个什么会、组织工作会，还是思想工作会？夏书记的司机小王在跟女友视频时，模模糊糊地说到了这一点，但语气不很肯定。“估计得两三天吧。”小王的话题跳转了一下，挂断手机前，他这样说。按理，作为领导的专职司机，私下聊天，本不该牵扯领导要做什么来着这些事，但该与不该，一不小心就趟过了界。
豪竹农庄在市区的西郊，周边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地。松树、竹林，小河流淌。周末的远足游玩，市民们都喜欢往这个方向跑。
农庄往城区方向，不远处，高楼一栋栋的盖了起来，有些簇拥在一起，有些还附着脚手架，像缠在手上的绷带，孤零零地立在一旁，成了烂尾楼。到了晚上，华灯齐放，从远处望过去，城区一派的溢光流彩，仿佛又是一个小型的“北上广”。虎头山脚的新开发区，几道彩色笔直的光线在空中晃动辉映，直插穹苍。——那是气派宏大的市府大楼所在地。
近处，背着背篓赶夜路的老农，勾着头，用乡音大声叽咕着说话。牵扯的话题，多半是拆迁补贴，儿孙辈收入一类的事，大都联着金钱的影儿。不远处的高楼大夏，衬着他们的身影，中间是一片疏疏离离的灌木丛。
午饭时间就到了，豪竹农庄后院，会议室、绕过回廊就是小餐厅。朱红色的窗棂，凸显富丽雅致。左旁一个环在竹林中的小型停车场。几辆轿车、一辆面包车并排着停靠下来。这是夏书记他们的车队。市里几个部门的主要领导开了一上午的会，传达指示，部署工作，箭在弦上，社会治安综合整治已经迫切地摆在了议事日程上，重点是打击黄赌毒。会后，肖秘书长领着大家来到豪竹农庄用餐，实在也是为夏书记饯行。
开饭前一小会儿，夏书记碰碰汪市长的手腕，示意他一起来到后院，临去开会前，他还有些话要跟汪市长他们交代一下。
后院是个清幽别致的小天地，四方向高处伸展开来的树枝，几乎为庭院搭起了一个天然树蓬，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撒成一些无规则的光斑。站在中间那个小鱼池的旁边，夏书记习惯性的先清清嗓子，好像是讲话前的一个过门，有强调的意味儿。夏书记在树叶间漏下的光缝里眯了一下眼睛，他的话，于汪市长而言，有点意外，也有点震惊，感觉是一个打破常规的新手腕新做法啊。
2018-1-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