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大学的时候,憧憬了很久大学生活的我一头扎进了学生会和社团的各种招聘里。
文艺部、新闻部、音乐社、文学社,三天一小会七天一大会。
由于是活跃分子,虽然技术一般,那些师哥师姐们也乐意把我推到台前,让我忙得乐此不疲,一度让我以为这就是我在这里的意义。
虽然我们学校不是什么名校,但基数大了,总有大神会出现。我第一次在琴房练卡农的时候,有几段音总是把不准,重复出错。隔壁的人好像听不下去了,中断他的练习,直接给我来了一遍。
那个时候的我,意气风发觉得自己都已经是风云人物了,怎么能被无名之辈击退呢。
于是拿起琴,换了尾光太郎的曲子。隔壁停了一会儿,用只比我快一拍形式重弹出来,我不得不宣告失败退场。后来问过一些前辈才知道,他是当地很有名的一个乐手,国外学成归来之后,却低调的不行。
后来我去一家很大的琴行工作,每天除了给学生培训,就是卖卖乐器什么的。一个周末晚上,百无聊赖,店里进来一个中年大叔。当然,不是戴着金链子的 “ 东北大哥 ”。
他微胖,戴着黑色的宽边眼镜,皮肤再好一点,倒是略像孔连顺老师。他转悠了好一会儿,我便去招呼他 “ 您要买什么?二胡还是笛子。” 不是看不起人,而是周边有太多大爷大叔为了晚上的娱乐活动,跑来购买这些民乐器。我以为他也是如此。
这位 “ 孔老师 ” 似乎被我问愣了,笑着摆手说,“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看看电吉他。”我听了心里不太相信,就像那会儿周边的大学生是个人就跑来说自己是民谣爱好者,为了一首《董小姐》可以流尽天下的眼泪一样。但出于销售考虑,还是给他介绍了一些常用款式,他点点头,却心不在焉。为了更好的推销,我只好上手演奏。
他听了一会儿,好像人都变的兴奋了许多,突然说 “ 这些琴玩玩还行,缺点太多。你看你…” 说着就接过了我手中的琴。手指翻飞,各种大师的solo段子从里面流出来。
我感觉我被颠覆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入门琴能弹出这么好听的音色,甚至平时有人买走它们我都会很不屑的笑笑。
这位大叔玩了一会似乎又有点不好意思,把琴还给我说 “ 好久没玩了,今天看你弹一时技痒。我以前也在这块儿弹琴,现在不行咯。”他走之后的很长时间里, 我都拿着他弹的那把琴研究,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弹出一样的声音。
只好作罢。
而这两次所谓的 “ 斗琴 ” 经历也让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站在台上大声说:“你们看,我多厉害啊” 才能证明自己。
外表的光鲜掩盖不了底子的孱弱。那么多次人前表演,欢呼的观众里,又有多少是笑而不语呢?可他们依旧为你鼓掌。后来我也就慢慢淡出了这些活动,除了业余时间的练习,再也不做逢人就展示的傻事。
毕业的时候,照例有毕业晚会。我不再弹琴,只是就着情怀唱首歌,为我伴奏的是后进的学弟。他们的主音吉他手走到我面前很大声的问我,“ 学长,听说你原来也挺能弹琴啊!来一首试试?”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这多像当时的自己啊。每时每刻都做好了燃烧发光的准备,好像自己就是全世界。
年轻,真好。
当我又一次挤在朝九晚五的大军中进退两难时候,我决定停下来想一想,我存在的意义。这并非娇柔造作、无病呻吟。只是当阅历不断的累积到新的阶段,脱离了生存的基本需求,你总要回头审视一下来路。
就像毕业之后投入工作,学生时代的风光一去不返。没有人关心你能弹几个琶音,只问你方案改好了吗?但同样伴随着经历的增长,我更加清楚的明白,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就在自己本身。
因为很多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我们不断地往身上套着各种光环,上演“黄袍加身”的戏码。贫瘠的履历,偏偏要用最隆重的词语来形容,仿佛一个个行走的 “ 高大上 ”。
可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会就是不会。
总带着这些光环,时间长了,我们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的底气到底出自哪里。那些附加的东西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自己真正沉淀下来掌握住的,才会是你前行的力量。
与其费尽心思的伪装捏造,不如每一个周末去学习充电,而不是赖在床上刷微博感叹他人生活的充实和美好。
我们在社交平台上刷生活所带来的满足感,终究只是一座空中楼阁。除了浪费你的时间,当然还有流量,一无所获。趁时间还早,趁阳光大好。放下那些虚荣的负担,还来得及。
走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