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人群中再次一眼见到你,我心情复杂万分,亲爱的,我们错过了,不要再对我有所期待,我知道你也感到遗憾,就像我也会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去回应你所有的热情一样。
当我终于敢直视你的目光时,我的眼里已没有了光芒,我没法欺骗自己已经不再喜欢你这个事实,就像当初我躲闪着目光没法欺骗自己对你情有独钟一样。初识你时,你是阳光明媚的少年,俊朗帅气,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即使我拼命想表现得毫不在意,却还是在话语中露了馅。PK玩游戏,我赢了所有的人,在你请战时,我下意识地选择了退缩:“我不想跟你打,跟你打我有点紧张。”你霎时不自然的表情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你跟别人不一样,我连忙解释:“就是感觉你会很厉害,我打不过你,你们男生打游戏不都很厉害吗?”你脸上浮现了一抹挑逗的笑容,耐心地听着我解释。我却越说越乱,毫无逻辑可言,最后跟你PK了一局,不出所料我输了。
“你手速挺快的。”
“那不也输了吗?”
开始有羁绊是那天你踢足球砸中了我。那天正好轮到你练习射栏,我跟室友在操场上慢跑,只见一只足球向我飞射而来,我恍了个神,待我反应过来时,已趴在了地上。室友把我拉起来,我想要快速地逃离人群,你拦住我非要送我医务室,其实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坚持不去医务室,两人相持不下争得面红耳赤,最终我拉着室友跑了,将你留在了起哄的人群中。
事后你频繁询问我伤势如何,我不断地向你解释只是小擦伤,但似乎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看着你一脸关切的表情,我的心里愧不敢当,只得避着你。
后来一条坦白说让我们又相交在一起。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那条坦白说也确实是我闲极无聊时随意发的,只是没想到我们会聊得这么投机、这么久。第一次我拿着手机看着屏幕傻傻的发笑。我没想过要隐瞒你,话题从一开始的猜测,到最后峰转,我们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意犹未尽地互道晚安。我开始对第二天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可是随着第二天到来的除了激动、兴奋之外,还有惶恐、紧张。我们越聊越多,从生活到梦想,从过去到现在,无所不言的同时我开始害怕他最后知道我是谁之后会不会失望。他对我越来越好奇,他越是想知道我是谁,我越害怕告诉他,我费力地伪装着自己,但这并不是我所擅长的,无意中透露的话语,已经让他知道了我的很多信息。
我猜他已经知道了我是谁,因为当我再次遇见他时,彼此的目光都在闪躲,在我偷偷打量他时,我发现他也在偷偷地关注我。他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他拙劣的演技没有骗过我,就像我也没能骗过他一样。
那天他说:“你一定是我们班女生。”
我说:“是吗?”他发了一张抓耳挠腮的表情包过来。
后来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猜出了我是谁,请不要告诉我,因为我们在现实生活中还不太熟,这样我会很尴尬。”
“这有什么,不熟可以慢慢熟悉起来啊。”他回我。
“这样我很不习惯,我会觉得很尴尬,要不咱们就到这了,以后还是不聊了吧。”我卑微的自尊心开始作祟。
“好吧,我答应你。”
我们就这样成了熟悉的网友,手机上我们海阔天空,现实生活里我们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学,彼此都在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却都想要靠近对方,等待着谁最先迈出那一步。在手机上我开始越来越依赖他,伤心难过时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他的一句话就能逗得我破涕为笑,将情绪从地狱拉往天堂,他也开始事无巨细地向我报备他的生活,他甚至向我述说了他高考失意复读备考一年的那段灰暗时光。那时的我们相互取暖,暗夜里的两颗心通过手机线上的连接靠得无限近。或许对彼此有了太多的期待,反而让我们失去了再向前跨出一步的勇气,我们都在害怕不确定的未来,现在这样是最舒适的距离。
但我们忘了,我们不是素不相识网友,千变万化的生活面前我们无力招架。我开始疲惫,想要卸下所有的伪装,看见他与她人谈笑风生而面对我却一言不发时,我想要假装不在意,可是心在滴血,我讨厌因他而跌宕起伏的情绪,我讨厌每天过得都不像自己,满脑子是他的影子。我讨厌渐渐变得尖酸刻薄的自己,对每一个他所接触的女生都吹毛求疵。我开始下决心不再理他了。
在迟迟未得到我回复之后,他给我发了一条坦白说,我是如此确信是他,因为只有他知道我喜欢写作,而我从未告诉过他人。我说服自己,这一次换他守护我,我就不会那么累了,事实是我错了,感情中双方的付出从来都是对等的,没有谁多谁少,无论以哪种方式进行,是被动还是主动都不重要,兰因絮果早已注定。就在我选择退缩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越走越远。
我刻意地保持距离,想要做回那个独立的自己,想要让自己的生活恢复常态,在我痛苦挣扎着不与他保持联系时,他开始在现实生活中频繁地想要靠近我。我们越来越经常地见面,食堂、教室、宿舍楼下、操场,每次在我心悸地以为会不会遇见他时,都会在抬眼间看见他的身影。看见他与朋友交谈着迎面走来,我慌了,趁他眼神看向同伴时,我转身沿路返回,溜之大吉。我还没准备好迎接这段彼此都蓄谋已久的感情,就像他也在担忧一样,即使与闺蜜小兰畅聊视线时不时落在我身上,却在我加入话题时,神情略显慌张。
我们都在意着彼此,越是在意,越是会把每一个小细节无限放大,我享受着他默默的关注、照料,却忘了应该热切地回应他。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越来越久,为了不让他感到被识穿的尴尬,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食堂里,他特意过来拼桌吃饭,我满心欢喜却一言不发。课堂上他假装借笔记抄写,无话找话,我却只递了笔记本。我颤颤巍巍地拿着一瓶装满的未盖瓶盖的热水,他伸手接过我手里的热水,我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无数次我鼓起勇气想要向他坦白一切,想要去靠近他,却在犹豫中错失了无数次机会。
后来一个男生在学校表白墙上公开向我表白,大家传得沸沸扬扬,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我一脸茫然,为了不伤那个男孩的自尊,我私下里默默拒绝了他,我想要等的人不是他。
在那之后我鲜少遇见王元,偶尔课堂上遇到他,他开始避开我绕道走,手机上聊天也断开了联系。我不知道他怎么了,看见他眼里的冷淡,我心凉了半截,到嘴边的话语再次被咽了下去。
时间久了,这段感情从热烈趋于平淡,我开始渐渐习惯生活中没有他的影子。只是会时常忍不住翻看以前的聊天记录,开心、难过时都会想要跟他分享,而我等待的回复再也没有到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有时候我会恍惚地以为这些从未发生过,我说服自己不要再去幻想着未来,不要再对他充满热望。
再次接触是在给党班饯别的宴席上,我起身去洗手间回来时,他正好向党班敬酒,聊到感情问题,他说道:“我跟我对象处得挺好的,她是一个小学妹。”这句话灌进我的耳朵里,脑袋一阵嗡嗡作响,我以为我不在乎了,那一刻的心悸让我手脚冰凉,虽然痛感如此清晰,我表面却维持着镇定,这样的结局我不是没有预料过,只是我没有想到在真的被告知的刹那我的心会如此疼痛。在他不经意间向我投来一撇目光时,我泰然自若地往嘴里送着花生粒,这个动作我一直持续到宴席结束。
那天席间所有的事情都被我屏蔽在外,在外人眼里我似乎特别钟意这家餐馆炒的花生粒,吃得如此认真、专注。我终于学会了伪装,瞒过了所有人,却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该放下了,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手段终于可以结束了,可是为什么我会如此地想要大哭一场,却在平生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欲哭无泪的悲伤。
时间会抚平所有的伤疤,我曾以为无法忍受的所有煎熬的事情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大三一年我选择了考研,让学习充斥了我所有的生活,绝望过、痛苦过、挣扎过,这些分外深刻的感受让我知道自己清晰地活着,努力过就会有结果,不管好坏,忙着成长的自己终于走出了那段阴霾的时光。
当我来到大四这个分离的节点时,我以为眼前的自己已经足够勇敢去迎接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然而在毕业班级照定格的那一刹那我再次被生活击得溃不成军。摄影师调换站位时,我从中间被拎到了靠边的位置,王元站在我左侧。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身体笔直地站着略显僵硬,视线一直侧向另一边,手不安地扭动着。我平静地待在一边,耐心地等着摄影师调好位置进行拍摄。
“听说你也考研了,考得怎么样?”我随意地问道。
“还好,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
“哦,那你女朋友以后考研吗?”
“我们分了。”空气陷入了沉默,我开始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那你呢?”他问道
“什么?”我狐疑道。
他迟疑了一会儿道:“你跟你男朋友都考上研了吗?”
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有什么男朋友啊!”
“你说什么?”王元低头想要听清我要说什么,这时摄影师大喊道:“大家别说话了,看这里!”
我茫然地看向前方,所以他一直都以为我有男朋友吗?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拼命强抑着,在摄影师摆手示意结束时,我飞奔而去,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 那天我哭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大三一年的泪水全部流完以此来补偿过去逞强着再难过都不哭的自己。我用尽力气来完成这一场浩大的痛苦,哭完之后的我一身轻松,所有的一切都已落下帷幕。再见了,我的大学时光!
我最终没有告诉王元真相,因为经过时间洗礼的我们都已变了模样,我已经走得太远了,就让那个令我心动的少年一直留存在那段美好的记忆中吧,我不想再给予期待。 亲爱的,我们已经走散了,你会遇见更适合你的那个人,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心有灵犀地打出的那段话吗?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