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揉着眼睛慢慢坐起身,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整个房间都是发着耀眼光芒的灰尘。还早,才10点——作息时间早从毕业那一年开始就对我没有意义了,想睡时便是夜晚,睁开眼时即是新的一天,浑浑噩噩。
翻看了一眼讯息,上一条仍旧是催我交电话费的消息,也是,像我这样毕业快一年了还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人也不多了——以旁人的眼光看,我可能是一个失败者吧。
穿上衣服,洗脸,刷牙,洗头,再怎么样,今天也是崭新的一天——话是这么说,镜子里的我却正苦笑着看着我,“你打算在这里躺多久?”。
楼下小孩子正穿着跆拳道服玩滑板,对面的奶奶正带着孙子在健身器材上玩耍,街口的阿姨催着孩子回家吃饭,马路上刚休完周末的高中生成群结队地骑着车返校,我至今都会感慨,感慨时间的流逝,仿佛昨天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正骑着车去学校。
我很喜欢吃肯德基,不过最近我常去的那家肯德基被拆了,明明前几天还在那里,在二楼靠里倒数第三个位置,发了一下午呆。这件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日常的散步路线因为这家肯德基的消失也要做出变化了。
公园,这是我第二个发呆地点的选择,除去吵闹的孩子就更好了,我喜欢安静。
一个风筝掉进了水里,因为那个孩子没有拉住线,他哭了把手里的线轮丢在了地上,旁边的大人在帮他把风筝从水里扯回来——无趣,他完全可以自己把风筝拉回来。我没有再继续看那个孩子,扭头继续向前走着,漫无目的。
不过今天的风,确实很适合出来放风筝,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大大小小十几个风筝,嘴角不经意地泛起了笑意,突然天上两个风筝因为风向的变化缠在了一起——果然还是无趣。
江边的芦苇上立着一只鸟,它压在那一根芦苇上,再大的风也没有让它动摇。在鸟儿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他同时也在静静地看着这只鸟,他和其他来公园的人不一样,我能感受到。
我走到他身旁,用手示意能否在他旁边空出的椅子上坐下,他沉默着点了点头,眼睛仍盯着那只鸟。那只鸟昂首挺胸,立在芦苇上打探着四周,那么骄傲。我发现我身旁的人戴着耳机,却没有插耳机线,手机里的音乐正缓缓地从扬声器里飘荡出来,悠扬的爵士乐。他是不是故意的,我的心里这么想着,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打探着那个人。
管他呢,我为什么要思考这么多。
享受着身后落日的温暖,正面迎着从江面上吹来的,带着丝丝凉意的风,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是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对面芦苇上的鸟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远处广场上空的风筝也渐渐少去了。傍晚了。
我对身旁的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他已经坐在这里两个多小时了,他在想些什么?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我的脑海里的问题越来越多,他似乎也不介意我一直坐在他身边,那我干脆就看看他究竟能坐多久吧——有趣,我好久没碰到这么奇怪的人了。
等待总是无聊的,等我睁眼的时候月亮已经立在了芦苇上,身后公园的路灯正用微弱的灯光照亮着周围。我发现他正侧躺在躺椅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却似乎又清醒着。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躺在长椅的扶手上,一头雾水。
公园的人越来越少,饭后散步的人也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似乎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打算在这里躺多久?”。
他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向我,反问了我一句,“你打算在这里躺多久?”。我愣住了,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打算在这里躺多久?”,我闭上眼睛甩了甩头,把这个奇怪的话甩到一旁,刚睁开眼睛准备问他为何说这句话时,他却不见了,一只猫正从长椅上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园深处。
远处的居民楼踮起了脚,遮住了本就不存在的月亮。
城市忘了打开路灯的开关。
身旁的影子正凝视着我,“你打算在这里躺多久。”它如是说道。
躺椅旁的草伸长了脖子,盖住了满是皱纹的土地。
竹林深处漆黑得似乎没有止境。
风里回荡着的呢喃惹人心烦,“你打算在这里躺多久。”我如是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明明很明白待在家里不出去工作只靠自己的父母是很丢人的事情,可是却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做什么,我不知道我的才能在哪里,如果时间能重来,如果我能回去再考一遍大学,我可以去参加艺考,我可以去学习编导,可是我当时并没有去走那条路。我不知道如今的我究竟能为这个社会做什么,如果不是做到最好,如果只是得过且过地去工作,那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如果有来世,如果我是一只猫,那得多好,惬意的生活,不用思考如何去面对父母失落的眼神。
“你打算在这里躺多久?”镜子里的我正苦笑着看着我。
我也苦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打算在这里躺多久?”。
迷糊中揉着眼睛慢慢坐起身,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整个房间都是发着耀眼光芒的灰尘。还早,才10点——作息时间早从毕业那一年开始就对我没有意义了,想睡时便是夜晚,睁开眼时即是新的一天,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