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傍晚,吃过晚饭,一家人都在客厅里。8岁的小悠和5岁的小豆,姐弟俩一起在玩粘土,他们说要做两条五彩毛毛虫;他们的爸爸,躺在沙发上看足球,偶尔也会搭一下孩子们的话,眼睛却舍不得离开电视屏;白色的毛茸茸的比熊犬,刚吃过食物,懒懒地躺在它的小窝里;而我,在看一本书。我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平凡的景象,突然有点恍惚,我曾经那么渴望的生活,现在不就摆在我的面前吗?
思绪一下飘到了十年前。
2006年,我,一名大龄女青年,未婚,博士在读。无房无车无存款,不白不富也不美,有的只是一颗骄傲、不甘又敏感的心。
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没有方向。看不清自己的心,努力的力气不知道该往哪儿使。不知道是不是该安心地工作、结婚、生孩子,还是出国做研究,做一个剩女。不知所措,也不愿意去思考以后的路。但是时间并没有减慢它的脚步。
我也不能确定,能不能顺利拿到学位。攻读博士学位,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是我唯一可以自己掌握的、可以通过努力达成的、增加自身竞争力的事。因为家人一开始就不支持我,他们只希望我早点工作稳定下来,我本来不坚定的心,因为家人的反对,反而变得坚定,我一定要攻读博士。现在,我没有后路。
有时候,打开电脑,我想先玩一会儿连连看,因为我只会玩这个。我就这么不停地点击鼠标,直到夕阳的余晖照到我疲惫的脸上。有时候,我打理头发。那时,我头发枯黄,即使是短发,发梢全是分叉。我坐在桌前,对着镜子,用一把小剪刀,一根一根地,剪掉那些分叉。为什么不去理发店呢,因为我怕他们剪得太快,分分钟就完成了。要是没有分叉的头发可剪,我该怎么打发那些难熬的时间呢,我不得不去面对那不美好的现实,去面对那个我不喜欢的自己。
校园爱情遭受考验。我认识了更多男人,他也认识了更多女人。我们都在动摇,却都不愿承认自己已经动摇。一点小事,一点就着,战争一触即发。第二天,又觉得还是对方最好,相拥而泣。就这样反反复复互相折磨互相证明。我要与这个人继续吗,将来是要与他结婚吗,如果是他,我现在干什么,浪费时间,如果不是他,我们这样纠缠,不更是浪费时间吗?所以,我也不想谈恋爱,嫌麻烦。
觉得没人能够真正地理解我、帮助我。于是我迷上跑步。我爱上了一个人奔跑的感觉,就那么一圈又一圈,直到筋疲力尽,再慢慢地走回宿舍。有时候,我想哭,我就畅快地哭,不需要忍,因为迎面而来的风会把眼泪吹干。
后来,我选择了一条皆大欢喜的路。我努力写文章,顺利毕业,找到一份稳妥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孩子。一切都好。现在回头看看那些经历,真正心疼那时的自己。
如果时光倒带,回到十年前,我会梳理她的头发,抚摸她的面庞,轻声地对她说:亲爱的,别担心,你目前没有的、你现在想要的,在十年后,全部都会拥有,而且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知道,听了我的话,她的迷茫的眼睛一定会变得明亮,年轻的脸上会散发出光彩,因为她相信一切美好的东西,她是一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