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还爱啊,我怎么不爱啊,我恨不得现在就嫁给你,可是没用,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夫人我们该走了,更深露重,小心感染上寒疾,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上完最后一炷香,我任由着丫鬟搀扶这我离开寺院,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在等那个人,可他始终不愿见我,我没有资格去见他,可我欠他的何止是一句抱歉,一通解释,我欠他的是我的一生。
下山后,天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1
我与他相遇那天也是如此,那天我随着家人上山祈福,我贪玩误入寺院的深处,找不到回去的路,却看到了一个少年,在那里挥舞着手里的剑,连脚下的树叶也被吹起了一片,我拍着手叫好,少年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我,并没有生出许多的惊讶,而是问我:姑娘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我点了点头,看了眼站在阳光下的少年,极为好看,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那样的干净纯粹。
我看的有些呆了,他走到我面前。带着有些清冷的声音与我说:“姑娘,我送你回寺院。”
路上我同他讲话,我问他叫什么,为何会在这里,多大了,他始终都闭口不言,只是在前面引路,我耍赖说我的脚崴了,少年看了我一眼默默的将我背起,仍旧是不开口说话。我趴在他的背上,有些得意的笑着,他将我一路背到寺院,将我放到了寺院门口的台阶之上,一句话都没留下。
我朝他的背影大喊:“喂,我叫苏锦棠,很高兴认识你。”
2
看着少年逐渐走远,我站起来蹦跶了几下,便去寻母亲了,找到母亲时,看到母亲正在上香,我喊了声“母亲”母亲转过头看见我,一下子将我抱住,问我去哪了,派家里的家丁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了我,我没有同母亲说实话。
天已经露出了微微的暗色,母亲向寺院的主持道谢离开,我走的稍慢了一些,偷偷的问主持可否知道寺院后山少年的来历。
主持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跟我说:施主说的那位少年名叫陆长安,是老衲收留的孤儿,那时年龄尚小,便将他养在了寺院,阿弥托福。
我还想问什么,母亲这时喊我让我跟上,跟主持道了谢,日后定会禀母亲向寺院多送些香火钱。
3
母亲时常向寺院进贡香火,保佑我爹在战场上平安归来,父亲已经许多年未曾带兵,只是这次,战事太过于紧要,父亲不得不亲自上战场,我便借着为父亲祈福的由头时常跟着母亲去寺院,可我不是去烧香,我是要去找他。
第二次见他,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后山找到了他,他自然发现站在那里的我,我将怀里的栗子糕拿出来跟他说:“这是我给你带的,算是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
没有退拒,少年接过我手里的栗子糕,坐在了我身旁的石头上,依旧是一言未发,我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叫什么了,你叫陆长安,我还知道你是寺院主持收养的孤儿。
你还知道什么,少年突然开口讲话,让我有些有些惊讶。
我说:“剩下的我不知道了,我其实想问问主持,为什么没有收你做徒弟。”
少年吃了口栗子糕说:“主持说我心事未了,即便做了僧人,也是六根不净。”
我“奥”了一声,继续问少年为什么这样刻苦的练剑。
吃完最后一口栗子糕:少年只说了两个字“报仇”,便又去练剑了。
我识趣的闭了嘴,朝着少年喊了一句,又喊了一次,我叫苏锦棠,很高兴认识你,便回寺院找母亲。
4
就这样,每次跟着母亲去寺院,我都会在怀里揣上各种各样的点心,偷偷溜到后院找那个正在练剑的少年,一来二去,我们便开始熟络起来,我说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练剑呢,休息休息也可以,少年摇摇头跟我讲他要报仇,少年说他原名不叫陆长安,他叫陈屹,是大庆国的人,父母原本是庆国的商人,做着倒卖药材的生意,不想遇到了陈国的官兵,父亲死在了他们的刀下,母亲被侮辱,也自尽了。
他被自己的父亲藏在了装满药材的麻袋里,逃过一劫,奄奄一息,被化缘的主持发现,救了下来,教他少林功法,可他不愿用棍,非要用刀,久而久之,主持也就随他去了。
我看着少年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说:茫茫人海,又隔着这么多年,你怎么知道那个是你的杀父仇人呢,少年站起来看了看天上的云:“知道,刀上刻着一个金灿灿“禁”字,我打听过了,只有皇上身边的人才会有这种字,掘地三尺,我也要将这人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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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了:“禁”字确实很多,虽然只有皇上近身侍卫才有权佩戴,可是金色的,只有父亲的刀才有,我笃定不会有这么巧合地事情。一定是他太害怕,看错了。
回到家,这件事始终让我的心神不宁,半月后,父亲来了消息,说是此战胜利,不日将回京,母亲寺院还香,我偷偷溜到后山去找少年,从掏出一块栗子糕,一向话唠的我变得变得话少了起来,少年问我发生何时了,没敢说父亲班师回朝,只说父亲回来了,以后就会来的少了,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到了我的手里。
看着我有些惊讶的眼神,少年说: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让他送于日后喜欢之人,我看了眼少年,接过玉佩,始终没敢承诺些什么,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6
父亲班师回朝,家里也开始张罗我的婚事,没有反抗,没有不愿意,我嫁了,许多事情由不得我的,大婚是的前几天,我穿了家里丫鬟的衣服,偷偷溜到了寒山寺院,可我没有见到少年,我找到主持问少年去哪了,主持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孽缘啊。
施主无需再找你口中的哪位少年。我问为何,主持停顿了许久才对我说:“满京城都在传这你们的婚事,长安也是知道了,还望施主回家劝劝自己的父亲,切莫再滥杀无辜”。我摸了摸手上带着的镯子,终究我负了他。他还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哭着回了家,今天的府里乱的很,挂着的那些喜字被人破坏的残缺,我看到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的陆长安,和手里拿着刀的父亲,我跪到父亲面前让他放过陆长安,父亲不依,我哭着威胁父亲:“要是不放。我就不嫁了,或者今天就死在这里。”
父亲抱我起来,抹去我脸上的泪,同他们说,“放他走吧”,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陆长安听的。
父亲的随从有些气愤的说:“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了,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刺杀苏将军,我今天告诉你,将军的刀上确实刻着一个金色的禁字,但那是你们大庆国的人冒充的,为的是什么你自己想想”。
不是父亲!竟然不是父亲!我看了眼少年,他始终没有抬头看我,径自走出了家门。
7
大婚如期举行,我手上的镯子,愈发冰凉。
婚后,我借着祈福的由头,去了好几趟寺院,可他始终未见我,主持说:“施主大婚那天,少年喝了一夜的酒,练了一晚上的剑,主持找到他时,他早已昏迷不清,嘴里喊着锦棠,苏锦棠,”那是我的名字。苏,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我的身份。
要是我再坚持一点,要是我鼓起勇气去问父亲事情的真相,要是我没有遇见他,该有多好。
半年后,孩子出生,我给他取名忆安,夫君问我为何,我说好听,忆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