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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这条长河，她没有想到命运会将她推向风口浪尖，陆慧兰给自己来了一个破釜寻舟的机会，她走了一次钢丝。

01、

陆慧兰长得不算漂亮，但有一张端庄娴静的脸，清澈透明的眼眸透出一股冷静与理智。

她的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蕙质兰心，不管工作还是在家懂得进退，懂得分寸。但在自己的原则底线上她又会坚守。

她的人缘不错，对同事很是和蔼，工作谨慎负责，很是赢得上司对她的信任。

怀孕五个多月的她努力地工作，同事问她什么时候请产假，她总是和蔼地平静地无所谓地说：干到分娩时候。

慧兰是一农村出身的姑娘，在家里什么累活都不在话下，左邻右舍都说陆父陆母生了个能干的好姑娘。她见过不少的农村媳妇都是干活到孩子出生的那个月才在家里呆着，邻居的嫂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的身体很健康，现在怀着孕也跟怀孕前一般无二，虽然上班比平时累了一点点，但她能扛得住。

她是干销售的，只是怀孕后领导为了照顾她已经把她调到了办公室。

从销售一下子调到了办公室，她觉得悠游自在多了，她心中感激领导对她的体恤。

办公室的工作比出外跑业务好多了，大热的暑天她可以在凉凉的空调下认真细致地完成工作，女领导常常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午饭的时候又可以和同事们嘻嘻哈哈地边吃边闲聊，那样的随心所欲。

这比出去跑业务幸福多了。

她甚至觉得公司要比家温暖，自从婆婆来后，老公的情绪，家的气氛仿佛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就像温暖的鸟窝突然给什么捅坏了一点点，冷气会从那个坏了的孔钻进来一般，有时候心口会发紧，本来愉快的心情仿佛转眼间有一块黑云向胸口压来。

家的气氛变得有点郁闷了，第六感告诉她摩擦会不定时而来。她时常脑子里有点困惑，但又要小心翼翼地应付婆婆。

婆婆强大的压迫感让本来自然的家气氛变得有点压抑。

这天下班，经过一家面包店的时候，惠兰进了这家面包店，她要买一点吃的回去。

自从过了孕吐反应后，她的食量大了起来，肚子里的小家伙要补充能量，每晚十一点过后，她就想吃，否则肚子会叽里咕噜地响，小家伙会在她的肚子里面抗议，馋虫来了，她要满足她的小宝贝，她要生一个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宝宝。

自己饿不打紧，可千万别饿着她肚子里的那一团可爱的肉。如果生出来不白白胖胖的，她心里会有多疼。

每晚宵夜不是米粉鸡蛋就是面鸡蛋，她吃得也有点腻了，她想换口味了，今晚就来一次蛋糕，她好久没有吃过蛋糕了，她平时没有怀孩子的时候，也是喜欢吃蛋糕的。

想到蛋糕，惠兰唾液在喉咙里咕咚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吞咽着唾沫，还略微用舌头舔了一下唇边。

整理了一下情绪，她抬手推开了蛋糕店的玻璃门。

02、

随着一声“欢迎光临”，她进了蛋糕店，挑选了一个蛋糕以及一些面包。热情的导购在为她介绍新出的酥饼，陆慧兰挑了一盒。

走出蛋糕店，拎着食品，她心情异样的高兴，婆婆蛮喜欢吃饼的，这盒饼就给婆婆。

她这样想着，希望婆婆笑纳，不要爱吃又板起脸孔叨叨个没完没了。

她忽然感觉这讨好人的活，也不是很好做，还会担心对方不喜欢，她心里有点怪味，但还是开心的，手不由自主摸了摸肚子，肚子的一边动了，一股浓郁的甜甜的喜悦油然而生。

那是满怀期待又幸福的女人的味道。她陆慧兰要做母亲了，眼里闪烁着光芒，一颗心欢喜雀跃。血液在她的血管里欢呼起来，刚才的黯然伤神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在街上，夕阳斜照，晚风习习，街道上人们川流不息，汽车鸣叫，一片喧嚣钻入耳朵，这是街市最热闹非凡的下班时刻，夕阳的笼罩下，整条街道仿佛粉装上了一层金红的色调，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焦急地回家，人们的脸上写着“愉快”，轻松的感觉由内而外飘逸出来。

西边的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落在那高低起伏的红霞背后。人们踩着晚霞，开着车在瑰丽的红霞伴随下朝家的方向走，奔入最好依靠的歇息港湾。

那是让自己舒适松弛的港湾，工作疲乏倦怠后的港湾，手捧着碗享受晚餐美食的港湾。

陆慧兰回到家里，打开门，以往这个时间客厅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可今晚却是黑漆漆一片，一点生气都没有，昨天婆婆炒菜的锅铲声不见了，丈夫也没有回来，昨晚那一声“老婆回来了”，今晚听不到了。

婆婆呢？婆婆哪里去了？老公陈立呢？怎么两个都不见了，怎么回事？不是出了什么紧要的事情吧！

“可别吓唬我。”陆慧兰想到这里，隐隐约约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会有事吧，可千万别有事。哎！我的天，怎么两个都不在家。”

陆慧兰心里嘀嘀咕咕的，狐疑不断，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别紧张，一切以孩子为主，可别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她想。

脱下穿了一天的运动鞋，她揉了揉有点酸软的双脚，今天有点累，工作多了一点。穿上宽阔软绵绵的拖鞋，顿时舒服了许多。

她摁亮了灯火，环顾四周，发觉茶几上餐台上，厅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唯有厨房里没有香味钻入她的鼻子，客厅里没有烟火气息。

她放下手里的食物，从小皮挎包里掏出手机，正想给个电话老公。

03、

她正在输入锁频密码的时候，门嘎吱一声响了，婆婆回来了。

陈母嘴巴叼着一支牙签，一边走一边剔牙。那饭后满足的样子，神色悠然自得。大概又去和她的麻将友们解决了晚餐。

满脸红光，高大的略有一点身材发福的陈母，一头烫过染过的金紫的发丝，一身穿着时髦的衣服，有点戾气的脸上，挂着个高鼻梁，一双轮廓好看的眼睛，那黑黑的瞳孔闪出干练精明的光。

她有一股不露自威的气息，精炼的眼光更加衬托出她的威严，浑身上下似乎带刺又暗藏一股沾沾自喜自我陶醉的十分带劲的威风。

这一份慑人的魄力陈立也要让她几分，陆慧兰每每和婆婆的目光相遇，她的心会莫名咕咚一下。

陈母是一位国家干部，早年丈夫离世，自己独自一人带着儿子，养育儿子，做事杀伐果断。儿子陈立也是忌惮三分。

看见婆婆这份姿态，陆慧兰明白了，因为不止一次这样。

“慧兰，我已经吃饱了，冰箱有面，自己解决。”陈母说完马上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看电视。

眼睛触及到茶几上她的瞳孔立时亮了，有她爱吃的酥饼，但她还是看了陆慧兰一眼，絮叨了一句，“老爱买东西吃，这蛋糕应该不少钱吧？以后孩子生下来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会省着点。”

陈母边说边抓起一个酥饼。

“妈，我会看着办的。这盒饼给你。”慧兰知道婆婆不是省油的灯，抓起面包和蛋糕就去厨房。

她不忘问了婆婆一句，“妈，陈立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今天给了我一个电话，临时出差了。”陈母咬着饼，语音含糊不清。

不过慧兰也听清楚了，原来这样，因此不做饭。慧兰心中不是滋味，酸酸的感觉，但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了，婆婆这个国家干部真是会算会掐。

慧兰把蛋糕、面包放回冰箱，煮起了面，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响，小家伙在里面不耐烦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不去想婆婆这做法了，不去跟她一般见识了，那会耗掉自己的心思和脑细胞。省点力气留在身体里。

和她掰扯，吃亏的是自己，明智是最好的选择。

04、

陆慧兰知道每次丈夫出差，家里的伙食就是最简单了，从最好吃的到最简单的。

每每这个时候，婆婆不是出去吃就是在家随便煮个面又或是煮个粉果腹。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简单粗暴。只有陈立在家慧兰才能够傍老公的福，沾老公的光。

这也亏陈母这样的招数也能想到，她只担心儿子吃得好不好，怎么不去想她的孙子。她吃不好，她的孙子也吃不好，她怎么没有想到这和赔了夫人又折兵有差别吗？

还一国家干部，高看了。

陈母心里一直有身份层次的芥蒂。在儿子结婚的时候打心里就瞧不起陆慧兰这个乡下出来的丫头，所以儿子娶回来的乡下丫头，她压根就不喜欢。只是拗不过儿子，随了儿子的意。

但她很明显，只是随儿子的意。儿媳妇她就不会随了。

陈母想：让她进她陈家的门，那是她烧高香了，几世修来的福分了。没点眼色给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在这个家可别爬在她的头上。

有些人生来就偏偏爱和家人较劲，爱在家人面前作威作福。把工作那道搬回家里，你得顺着她来。

不过，慧兰心如明镜，她得过好自己，她自己的财政收入她自己支配，这点是她的原则，谁也别想撼动她。

陈母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快乐和傲慢，还有些许对陆慧兰的不屑。

她眼睛里的“快乐”，那是她“傲慢与不屑”行为的产物。

这样的气势常常在陆慧兰的面前“灵气活现”，也通常在陈立不在的时候暴露无遗。

陈母觉得在儿媳妇面前这样很是得意，很是满足一家之主的快感。

儿媳妇就得在婆婆的眼底之下，她的威严不可僭越。

陆慧兰也不和她计较，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她对婆婆说话尽到礼数，一般情况下，她和婆婆说话是尽量不和婆婆对视，即使没办法，那也是秒对一下，她就会迅速移开视线。然后去做别的事情。

她实在不愿对着婆婆那副尊容，霸气带点嘲讽，对着这副尊容，她虽然有点胆怯，但心里也会涌起一股恶心感。

“这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你作为上司的单位。我也不会给你小看的。”她想。

05、

厨房里，锅里正咕噜咕噜地响。

慧兰正在聚精会神地煮面，她放了鸡蛋又放了香肠，沸腾的水，蒸汽一缕一缕地往上冒，她放入了姜葱，香气更浓了，厨房飘香，勾得慧兰肚子里的馋虫仿佛要爬上云霄了，孩子又在肚子里动了一下。

宝宝也想吃了，慧兰想。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味道。

香气随着空气的流动飘出厨房溢至客厅，就连追着剧的陈母也忍不住吮吸几口。

“这乡下小妮子，弄吃的还真是诱人。”陈母心想。

陆慧兰手脚麻利地弄好面。

天气已经进入深秋时分，寒气有点迫人，她这时饥肠辘辘，浓郁的香气就快让她垂涎三尺了，寒冷也在一旁推波助澜她的食欲，腹中孩儿更是悬着她那颗母爱的心。

餐台在大厅的一角，大厅的香气更浓了，似乎空气也想跑来这客厅的一角沾沾面里鸡蛋香肠飘出来的诱人的味道。

慧兰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品味着她的劳动成果，呼哧呼哧地吃起来，椅子的靠背成了她享受味美的食物，舒适身体的“好友”，大概腹中的胎儿也在赞叹妈妈吃饭的悠闲与舒服，因为慧兰这坐姿，腹中的胎儿也吮吸得安闲。

半碗面下肚，暖气已经在她的身体各个部位流转，寒气在不知不觉间从她的身体里驱逐出境。刚才心里的压抑已经烟消云散了。

陈母边看着电视边咀嚼酥饼，面的几种香味弥散空间，她不受控制地皱了一下鼻子。似乎电视剧也不精彩了，酥饼也不香了，尊严与体面让她不敢索要。

面已经吃完了，身体暖烘烘的，慧兰舒服地呼了一口气，背靠着椅子，两腿伸开，两手往上一举，似乎前所未有的舒服与满足。

清理好厨房，洗了个澡，平时丈夫在家，晚上吃饱饭后，她会拉着丈夫一起去散步的，但今天陈立不在家，她也很累，于是也就没有出去散步了，就给自己放一天的“假”吧！

电视也不看了，婆婆在看，挨在她的旁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样会很尴尬，即使再精彩的电视剧情也入不了心里，婆婆有时候看电视入迷了会发出怪笑，很是刺耳，她的小心脏受不了。

06、

回到房间，她摁亮灯，这是间很是温馨带点浪漫气息的房间，灰白色的墙，天花板上一盏明黄色的吊灯，床头的上面挂着他们的婚纱相。

他们当时虽然没有摆结婚酒，还是映了婚纱照。只要能和陈立在一起，这仪式她也不在乎了。温顺善解人意的慧兰觉得这已经很好了，她不敢再奢求了，她爱陈立，不想丈夫为难，不想婆婆与丈夫之间产生更深的缝隙。

床的一边是一扇落地玻璃窗，紫色的落地窗帘更显得房间的优雅。

丈夫出差，不在身边，她反而觉得在这个静静的夜晚这个温馨的房子自己一人也不错。她打开电脑，打开某宝，开始她每天笔耕不辍的文字，这是她的爱好，她当成了自己每天的日记。

差不多十点了，日记已经完成。

她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又摁灭了大灯，浑黄的台灯映照下，似乎整个房间都带来了一片米黄，这是慧兰喜欢的色调，台灯与床头柜都是她选的，形状与颜色都是她的最爱。

整个房间在台灯亮光的衬托下，有一种迷离的似梦非梦的感觉，这个屋子，她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个房间了。这是她未婚时几度幻想的房间。

她感觉在这个房间她才是最自由的，思想才是放飞的。她在这里找到了女主人的感觉。

床头柜上摆着两个漂亮的洋娃娃，金发波浪卷，眼睛圆溜溜的毛娃娃是这样的神采奕奕。

慧兰希望肚子里的是一个漂亮的小美女。

这个时候，她要做另外一件事了，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本故事书。孩子五个月后，她实行了胎教，每晚她都给腹中孩儿讲一个故事。她希望她的孩子长大后也同样喜欢国文，这有着几千年历史灿烂的文字，魅力四射的文字。

突然打了个寒颤，手有点鸡皮疙瘩，才醒悟自己只穿了睡衣。

她脱了棉拖鞋，上了床，背上垫了两个枕头。她把被子盖至颈上，忽感双脚在被窝底下暖融融的，舒适得仿佛比烤暖炉还要舒服，这样坐着靠着枕头，肚子里的宝宝一定叫好。她想。

就着台灯她开始了给孩子讲故事的时间。

脾气温柔的慧兰，声音也是柔柔的，带点甜美且慢声细气，“宝宝，妈妈开始讲故事了。”

话语刚说完，肚子动了一下，慧兰笑了，她摸了摸肚子，脸上尽显母性温柔，眼睛里熠熠生辉，那是即将为人母的光辉。

06、

夜了，慧兰说着说着睡着了。

夜色的美丽张开它温柔的怀抱把白天勤劳的人们送进了梦乡。它在创造一个美妙的夜旋律让人们有个灵魂安放的地方好好地梦一回，好好地在这“环境”里养精蓄锐去迎接明天，创造更加辉煌，更加灿烂的“梦”。

第二天，慧兰照常上班了。她出门时婆婆还没有醒来。

昨夜陈母追剧追到了凌晨一点多，陈母现在退休了，现在是她最放松的时候，她爱怎样就怎样，儿子也不会拿她怎样。

一个寡妇，而且还是有点美色的寡妇。儿子上小学时她丈夫就走了，一次意外而撒手人寰。

男人们意识到陈母的自由身，还有不菲的“身价”，一国家单位的工作人员，又是身材凹凸有致，面容丰润俊美的女人。他们都亮开了他们那双“贼兮兮”的双眼，都想一亲芳泽。

为了好好培育儿子，年轻貌美的陈母把外面的“狂蜂浪蝶”一个又一个地迫回去。

母亲的介绍她也眼尾都不扫一下，在她的内心世界没有一个比得上他死去的丈夫。

她一头砸进了工作和培养儿子身上，慢慢地她当上了领导，儿子也顺利地本科毕业，顺利地考公上岸了。

而她的性格也越来越独立，越霸气，还有不少的唯我独尊。

温柔的她成了百炼成钢，儿子知道妈妈的不易，也就顺势而为。

她强悍了一辈子，陈立也就顺了他妈妈，家里的事情也就由着陈母。

她觉得一辈子都为了儿子，因此她在这个家就算儿媳妇娶回来了也是“王者”一般的存在。陆慧兰结婚那个时候提出了他们两人单过，但陈立害怕母亲退休后寂寞也就把母亲接了过来。他把母亲住的旧房子卖了。

太阳已经晒屁股了，陈母才懒洋洋地起身。

儿子出差，儿媳妇中午不在家吃饭，她更加随意了。

啊！不，应该说儿子不在家，对于吃的她都随着自己的喜好来，怎样轻松怎样来，儿媳妇不敢对她怎样，她说一儿媳妇不会说二。

这一整天吃的她也在外面解决。只要陈立不在家，她经常这样过着。儿媳妇不是她心中选的儿媳妇，因此对于陆慧兰她也就这样不冷不热，她觉得这农村丫头能够给她住上这漂亮楼房已经是她上辈子积德了，她对她的恩赐了。

07、

慧兰来到公司开始了她一天的忙碌，她想现在大着肚子不用跑销售，见客户，那是上司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

她只能用勤快来报答她的女上司，而且每月还八千多，慧兰想想心里就涌上来一通感激的情绪。

她默默地工作着，话也不多说，埋头苦干。

本来婆婆对自己的冷漠心里仿佛有根刺在那儿，但沉浸式的工作使她什么都忘记了。

婆婆在丈夫心中的地位，她明白，婆婆一人孤身养大丈夫，其辛苦与寂寞她也理解，所以几回丈夫不在家的情景她也不向丈夫打小报告，那是自己的婆婆，丈夫的妈妈，就让着她吧！谁叫自己喜欢丈夫。

吃点亏，家庭和睦丈夫温柔，她愿意吃这点亏。

心理有点不平衡她忍着。但今天早上发现一件事情她还是恼怒了，即使她全情投入工作，这事情还是萦绕着她。

婆婆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吭地把自己买回来的蛋糕吃完了，昨晚可能吃得晚，又可能昨天太困了所以没有吃那个蛋糕，但至少婆婆也要留一点给自己呀！想到这里陆慧兰平静的心又有点不平静了。

早上，慧兰打开冰箱的时候，她愕然了，困惑地凝视着冰箱，发现纸盒在垃圾桶里，一股酸涩味从心底涌来，她心中五味杂陈。

婆婆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怎么可以这样无视自己，平时冷冷淡淡，不冷不热就算了，现在自己还怀着孩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好想给个电话陈立，但又害怕丈夫说自己为了一个蛋糕这样小气，小题大作。

心情沮丧的慧兰还是小心翼翼认认真真地工作，她知道不能把家里的情绪带到工作中去。

好容易熬过了一个早上，午饭的时间到了，有点闷闷不乐的她还是点了自己最爱吃的外卖，又点了一个鸡汤，她知道吃能麻木自己不愉快的心情，也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

懊恼的心情就让吃去消磨殆尽吧！再说腹中还有孩子。

婆婆爱这样，自己计较，那就是自己找自己的茬，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何苦，不是有说民以食为天吗？她把紧锁的眉头打开了，呼出了一口气。

08、

叶子红看见陆慧兰这个样子，一忽儿蹙眉，一忽儿舒展。还点了最好吃的外卖，她明白了，兰姐肯定有心事，她们两人的关系很要好，叶子红知道慧兰有一个习惯，心情不舒畅就买好吃的。

两人的要好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微妙地步，对方一个脸色一个举动就能顺着这个惯例猜出双方的情绪不稳定。

比如叶子红心情不舒服之时，她便会手托着腮，眼神空洞，思绪不知飘向何方，有点魂不附体，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那一次叶子红的失恋就是这个状态，虽然不是很痛苦，慧兰也是陪了一次她去外地旅游。

两人的情谊都到了老铁的份上，无话不谈，有事情相互慰藉。

叶子红捧着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把饭菜放下后又去把陆慧兰的饭菜端起来，“来，去那边。”

慧兰也不阻止子红，任由她安排，她明白好友知道自己有心事了。

那就跟她说说，解解闷气也好，这样心事重重的 ，胸口仿佛有铅块压着一样。

同事们看着她们两人又在一起了，知道她们又要窃窃私语，也不以为然。

两人的性格本来大庭相径，一个活泼好动，有问题不会隐藏；一个沉着冷静，善于隐藏自己的不快。

大家都好奇她们两个为什么能凑到一块。

谁又想到陆慧兰就是喜欢并羡慕叶子红噼里啪啦，好动爽朗的性格能够给她带来心情的欢愉，驱走心里的阴云。

而叶子红也是十分欣赏陆慧兰做事的沉着稳重，很多问题自己不会的陆慧兰都会毫不吝啬地点醒她，倾囊相授。

陆慧兰比叶子红大了两岁，叶子红觉得这位姐姐在工作上很有能力，而且为人和蔼，不吝赐教。久而久之两人便好上了，通常在一起谈论得一发不可收拾，笑声不绝于耳。

两人的性格一动一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叶子红的脸上永远写着殷勤热诚，这是吸引陆慧兰的魅力。

而且叶子红的性格不爱兜弯，直溜溜的直来直去。她觉得这样的真性情不可多得，值得交往。

09、

两人刚坐下，叶子红就喋喋不休了。

“别骗我，你没有问题，一个早上我都留意到了，皱眉舒展，皱眉舒展，你脸上的状态就这两个词来形容，还有你不开心时都会买好吃的。还好，还会买好吃的吃，这就对了，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听说孕妇不开心孩子也会不开心的，记住呀！我之前说过的哈，你肚子里的可是我的干儿干闺女的，你可别拉着脸虐待他，要不我跟你没完，就在你的面前叨叨个不停，啥事都他妈的叨叨出来，别憋坏你肚子的那个我的干儿干闺女，为了我干儿干女，我牺牲一回当你的垃圾桶，快说，我都给你闷坏了。是姐夫吗？”

叶子红一开口就是江河决堤，滔滔不绝。陆慧兰想插嘴都插不进去，她只有边吃边听，等着她说完。

“不是我老公，他出差了。”慧兰虽然喝着美味的鸡汤，神情还是有点耷拉，落寞。

“那就是你婆婆了，你婆婆那个架势，一贯是强悍的态势，这个你结婚的时候就了解的，一个寡妇抚养儿子成长，一生不嫁，再加上她的身份，我也想到你在家的日子会有点难，生活总会有点摩擦，老公好就让让她吧！毕竟家和万事兴。”子红看着好友开解着，一双闪烁的眼睛露出宽容又带点同情慧兰的眼眸。

“其实我也很佩服她，一个人养大儿子，她的强势我也理解。”慧兰低头喝了一口汤，香甜可口的鸡汤顺着她的喉咙流入了她的肚子，仿若大热天一瓶清凉的冰水灌入了她的体内，她这下舒服多了。

她继续道：“她看我不顺眼，嫌弃我是大乡里来的，打破了她当时想她儿子娶干部的女儿的梦想，站在做母亲的角度，她想在我面前摆位子，我能理解。可是她昨晚的行为我真的心里难受。”

于是慧兰把昨晚婆婆没做饭和蛋糕酥饼的过程讲了个大概。其中有几次丈夫出差婆婆也有过没有做饭的事情，慧兰在子红面前省略了，还是在好友面前给婆婆留点形象吧。

叶子红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她没有结婚，也想不到结了婚会是怎样，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是单位的，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想如果将来她是这样，不但自己受不了，父母也会受不了。说不定会走向离婚的结局。

可是，慧兰的家庭在农村，下面还有个弟弟上大学，这两家的条件那是天壤之别，还有陈立平时对慧兰好她能看出来。

再说嘛，能可拆十桩庙，不毁一桩婚这个基本的道理她这个大学生是懂的。

“兰姐，这个你家婆先不要去想，孩子生出来后，不如和姐夫想办法供个二居室还是可行的。到时候如果不够，我借给你一点，我自己私人存着一点。”

“你说的也有道理，借钱的事情我不可能连累你。你这样说我心里感动的浪潮就要涌出来了。”

“这可说明哈！我可不是借给你，这与你无关，我是借给我的干孩子的，我可不是给你面子，我是给你肚子面子。”

“哈哈！你真是我的开心宝贝，有你这样的朋友那是我的福气，以后谁娶了你肯定很幸福。”

“哈哈，姐，那承你贵言，借你吉言。”

“哈哈哈！”

两人同时发出一阵爽朗又开心的大笑，陆慧兰此时真的是开怀大笑了。

不远处，吃着饭的其他同事霎时停住了，笑声惊动了他们，所有的目光都不谋而合朝她们这边看来，汇成了一个硕大的问号，又仿佛在看两个傻瓜似的。

10、

和叶子红聊了一通后，陆慧兰心中的阴霾给笑声驱走了。快乐的心情如一缕春风蔓延全身。

是的，孩子要紧，不能有什么坏心情，孩子的健康得放在首位，子红说的办法也是一个好办法。

现在不是很多人都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吗？

又不只是自己这样，当有了钱以后，两夫妇供个二居室也不是问题，工资总会涨的，只要自己付出足够的努力。

那样，属于自己的房子安全感就足足的了。陆慧兰脑子开始畅想着二居室的房子。

到那时离开婆婆，就不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自由自在地天高任鸟飞。只要丈夫点头就行。也许那时他们搬出来婆婆心里也喜欢。

丈夫如果担心婆婆，那就买同一个小区的，这样大家都方便。生活有聚有合，才是生活，才是恰当的，或者分开了婆婆才会和自己好起来，毕竟距离产生美感。

满脑子新家的念头，陆慧兰工作更加认真细致了。

想着叶子红她心里甜甜地一笑，这样的闺蜜慧兰感觉那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缘，前世修来的福。

也许她们前世就是姐妹，子红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心里暖暖的，暖得她心里的喜悦就要跳出胸口。

两天后，慧兰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摆了一个蛋糕，一股暖流流过她的全身，透过她的血液神经，仿佛一个人置身于寒冷的天气中忽然看见一堆火苗，又或是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瞟了一眼正在埋头工作的叶子红。

她赶紧打开微信，打下了一行感激的文字：亲爱的，我的蛔虫，姐爱死你了，懂我者也子红也。

叶子红听到手机叮咚一声，那是微信的声音，她知道是慧兰回复的，白皙的瓜子脸上微微一笑。

手一个漂亮的弧度打开微信，点开置顶框，回复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包，她亮闪闪的眼眸里仿佛是一个小精灵，那样的可爱。她那一湖清澈透明的“水”盛满了温暖的星星。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工作的慧兰，露出明眸皓齿。

友情温暖着慧兰的心，心头的疙瘩，喉咙哽咽的硬块已经消失无踪了。

生活是这样的美好，她快做妈妈了，领导这么的体贴，好友这么的关心，还有这么爱自己的丈夫，至于那点婆媳矛盾又算什么。

她感激子红，在她心情低谷的时候，给了她一盏明灯，给了她力量。

11、

这天出差的丈夫回来了，陈立一脸疲倦，正好是晚上七点，他也没有吃饭。

这时慧兰也正好在吃着自己下的面，陈母躺在沙发上安闲自在地眯着双眼。

她没有想到儿子会突然回来，不是说两天后才回来吗？自己却没有做饭，这下麻烦了，自己也是在外面吃了一点面回来的。

心里有点慌乱，又有点愧疚，她的脑子里飞快地运转起来，该说什么搪塞过去？一个个主意从脑子里冒出来又从脑子溜出去，说自己打麻将夜了，所以来不及做饭？这肯定不成，儿子不知道自己打麻将的，说他姨有事去了她哪里？不成，会穿帮的，难道要和自己妹妹达成意思不成？可是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而且妹妹会怎样看她，她的形象不是崩了吗？不想做饭给儿媳妇吃？这么明显，能说吗？

她突然脑海灵光一闪，“儿子，不好意思，我没有做饭，今天头有点晕。”

终于找到一个适合的理由了，陈母心中暗暗一喜，脸上霎时如一块阴云般暗了下来，仿佛天就要下雨的前奏。她眯上了她那双睿智的双眸，用手扶了扶额头，往日的气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可怜兮兮。

“妈，那吃饭没有？”疲惫的陈立一听母亲头晕，立即紧张起来，疲惫卸去了一半，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沙发。

“没有。”陈母像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一旁吃着面的慧兰一听额头皱了起来，怎么婆婆说话像变戏法似的，下班回来时她特别打了电话问了婆婆要不要吃面，她还说吃过了，不用做她的饭，她还听到麻将隆隆铛铛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成了没有吃的呢？

婆婆回来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满脸喜悦的，她一看婆婆这天肯定赢钱了，笑容都洋溢在脸上。

怎么现在就头晕了，一副病恹恹的状态，装吧！演吧！有多“精彩”就演多精彩。陈立还说他妈妈不会赌麻将，这人呀老着老着成了“戏精”了。

慧兰想着想着脸上嗤之以鼻的神色不禁油然而生，接着心里又“哼”了一声。

陈立安抚了妈妈，帮他揉了揉头。

陈母说：“儿子，刚才我吃了头晕药，现在好多了。”

听见母亲说没事了，这头放下了。看见妻子在自己吃饭，陈立喉咙堵着硬块，一股气在他的胸口窜来窜去，他的肺也不舒服了，他来到妻子面前。

慧兰看着他气愤的样子，也不跟他辩解，关心地说：“吃饭没有，我做给你吃。”

她马上起身，准备去厨房，碗里还有一半的面。

“你倒吃的安闲，自由自在的一人在享受，我妈都头晕了，感情没有把我妈放在心上，我和妈翻脸都要娶你，你就这样做儿媳妇的吗？不用你做饭了，你解释解释。”

“我问过她了，她说在外面吃过了。而且我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你不在家的时候，她有时会在外面吃。”

“我没吃，谁说我吃了。”这时陈母嗓门大了点儿。

“陈立，你妈刚才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喜色，你一回来她就不舒服了，病说来就来嘛？这么巧吗？还是在你回来的时候。现在又好了，这明显的就是装，你看不出来吗？”

“陆慧兰，你真是巧舌如簧，你这翻来覆去的就是想离间我们母子，我能装病吗？”

“妈，你这样演累不累，我们才三个人，给谁看？无非就是给你儿子看，让你儿子好对我起嫌隙，你刚才不是精神抖数得像只天上飞的鸟一样吗？脑门都写着你打麻将赢了几个大字。”慧兰不想摸着良心说假话了，她想丈夫看清自己的妈妈。

“你还冤枉我，你这是居心何在？”陈母叫了起来，这下她站起来了，她心念一转，这不是露出破绽吗？继而又坐在沙发上。

“你还污蔑我妈，陆慧兰，我看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仗着我对你好，你就目中无人，翅膀越来越硬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妈这辈子不容易吗？你没记忆了？”陈立越说越气，脸色铁青。

慧兰脸色泛白，她没想到自己情深的丈夫会变成这样，那样不分青红皂白，没有辩解能力。

往日那个爱分析问题的老公哪里去了？只见陈立的脸上仍旧一片黑云。

“儿子，不要理她了，我们出去吃饭。”

12、

客厅里空气顿时静默，仿佛冰块凝固一般，寒冬在慧兰的心里提前来临了。

她看着老公陈立，冷漠在寸寸加深，陆慧兰有点清癯的面容，此刻清澈透明冷静的眸子有点看不清老公曾经温柔俊朗又绅士风度的模样。

她仿佛觉得眼前沙尘雾气在中间隔着她和陈立，陈立的形象变得模糊起来。她冷冷地直视着老公，似乎又在努力搜寻她脑海里的记忆。

一个风度翩翩的影子蹿房越脊走进她的脑子，又从她的那双美眸出去了；接着一个变了形的俊美面貌，如一根刺在她的脑海扎根，甩也甩不出去。此刻，两个不同形象，不同风格的陈立影影绰绰交叠在她的脑子里如同马路上穿梭拥堵的车辆，一时难以排解，难于疏通。她感觉心里一阵痛，又一阵恶寒。

变了，变了，什么都变了。

她不由自主抓起手机，本能地打开录音，因为婆婆这操作已经成习惯了，丈夫又不相信自己，她不得不这样。如果婆婆不是这样的态势，她不会走这一步棋的，她现在不想为婆婆遮掩了，如果再不说，她在这个家的位置会怎样？

婆婆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的尊严以后也会如狗一般趴在地上。

自己还怀着孩子呢！假如没有怀孩子岂不更加糟糕？

说自己卑鄙也好，肮脏也好，她得揭穿婆婆的假面具，不能容忍了，已经几次了，再这样下去，会助长她作威作福的翅膀，久而久之会让她如洪水猛兽般来势汹汹。她虽然长在农村，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凭什么要去受这个气，吃这个亏？

空气沉静得如死寂，似乎有点火药的味道在蔓延。

手机清晰的录音响彻整个客厅。

陈母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的脸上在自动调颜色，如画家在画一幅生动有趣的图画。

“图画”霎时间又变色了，“画”成了黑黢黢一片，“画”上阴云密布。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

整个客厅似乎变成了暴风雨，空气似乎变成了猛烈的雨水。

陈母顾不得自己曾经是干部的身份了，她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样出过丑，更不用说在儿子的面前了，她在儿子的心中一向都是伟岸的，高尚的形象。

这回她恼羞成怒了，没有了头晕眼花的迹象，优雅的气质，软弱的病态抛到九霄云外了，她怒气冲冲地走在儿媳妇面前。

她想也没有想一把夺过慧兰手机，猛力地把手机向地面摔。

咣当，手机与地面来了个响亮又“高端”的“吻”，手机连续弹跳了两下，它翻了两个跟斗，手机变成了两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机碎屏了。极厌恶地，恶狠狠地看着陈母。

“看不出，你这个农村的心如此歹毒，心思缜密，会来个这样的手段，如此算计我。”陈母叫嚣着，脸色如包公。

陆慧兰被婆婆的用力推搡，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危急中她扶紧了椅子的靠背，才免于自己跌倒在地上。她赶紧坐了下来。

陈立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如石化般。

“那是你自己找的，我也想不到你会这招，背后放一枪，我也真是大跌眼镜了。”陈立虽然觉得妈这行为不对，但毕竟是妈，他反而觉得陆慧兰心机深沉。

他怒视着陆慧兰，转身去扶着自己的妈妈，“妈，没事吧？”

13、

陆慧兰喘息一会，又站起身，眼睛如千年寒潭，直瞪瞪地看着陈母，“你太会演了，我才会走这一着，你赔我手机，这是高配版苹果手机。”

这手机是她弟弟读大学做兼职积攒下来的钱买给她的，弟弟已经实习了，他们姐弟情深，手机是她结婚时弟弟送的。父母虽然是农民，但搞养殖也赚了不少钱，父母赚的钱供他们两姐弟上大学绰绰有余。

陆父陆母与陈母两亲家见面时，陆母一看陈母那副高高在上，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就有几分看法，不赞成女儿嫁这样的人家，奈何女儿那时喜欢女婿，也只好随了女儿的心。

慧兰看着弟弟送的手机，心里一阵抽痛。她用力抓着陈母的手，久久不放，指甲渗入陈母皮肤。

“好痛，你放开我的手。”陈母咆哮。

慧兰死死不放，反而更加用力了。

“痛，痛。不赔又能把我怎样。”陈母继续叫了起来。

“现在知道痛了，我手机给你碎裂一地，我的心更加痛了，这是我弟弟打了几个暑假工，做了不少兼职才积攒下来的，钱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我弟弟给我的一片心意。”

温柔的慧兰此刻她不想温柔了，因为碰到了她的逆鳞，她现在是带刺的玫瑰。

慧兰满脸通红，她不依不饶起来。

空气再一次沉默，仿佛一张快断裂的弦。气氛就如那胀鼓鼓的气球，一点就破。

啪！慧兰忽觉得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就像六月的太阳忽然雷声炸裂。她撕心裂肺。

陈立往她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五条红印印在慧兰的脸上，这五条红印宛如五条火蛇在啃噬慧兰的脸部，剧烈疼痛，“火蛇”从脸上一直延伸到她的心里，蚀骨噬心。

她放开抓住婆婆的手，捂着右脸呆呆地看着陈立。

慧兰脑中嗡嗡作响，心中在叫：我眼前的是什么人？我怎么认不出了，怎么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这是自己大学的初恋吗？她疑惑而心痛地看着陈立。

她的心好痛，眼里却干涩，一滴泪也没有。她对着陈立凄然一笑，心里空荡荡的，又像是给冰锥戳中，冰凉又锥心蚀骨。慧兰已经痛彻心扉，又或者说哀莫大于心死。

她转身回房间，在回房间关门的一刻她平静地说：“我明天要看到手机。”

那失望凄凉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刻在陈立的脑袋里。

14、

陈立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妻子的漠然，眼里的疏离与冰冷，冷颤自心底弥漫全身。

整间屋子霎时处于冰窖之中，陈立眼前仿佛看到了一条大大的鸿沟横亘在他和慧兰之间，那样无法逾越，那样高不可攀。

这一夜陈立在侧房里辗转难眠。

同样的陆慧兰也是深夜才入睡，她做了个梦，梦中的她游离徘徊在荒漠之中，她的两房一厅呢？她找不到，她的三人一家呢？眼前茫茫一片，她茫然不知所措……最后叶子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忙奔了过去。

“子红，子红……”

“我在，我在……”她听见子红在那边挥舞着手，向她展开笑颜。

“孩子，我的孩子……”

早上醒来，已经九点了，幸好今天是星期六，她摸了摸肚子，孩子还在，此刻她后背冷汗涔涔。

陈立去买了一部手机回来，给了慧兰。

晚上，慧兰吃过饭后，她给了一个电话叶子红，约她在他们熟悉的咖啡厅见面。

这一天里，慧兰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她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屋子里笼罩着一种奇怪的带着阴森的气氛，陈母也是沉着脸，自顾自地得意地吃着饭。没有丝毫外因能够影响她的食欲。

无论陈立怎样故意撩起话题，怎样用温和的语气说话，慧兰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她将自己筑起一堵心墙，陈立的话对她来说就是空气，说难听一点就是放屁。她甚至十分厌恶，十分恶心。这伪君子她不想理了。

八点半，她和叶子红在咖啡厅见面。慧兰叫了两人喜欢的咖啡，在半明半暗的咖啡厅角落里，慧兰憋着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委屈全在这泪水里发泄出来。这一刻精神萎靡的伤心的她才觉得自己真正遇到了亲人。

她把昨夜的经历毫无遗漏地告诉了叶子红。

叶子红听得从嗤之以鼻中到了义愤填膺。

啪！叶子红一拍桌子，竖眉瞪眼，爱笑的她笑容不见了，“家暴，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怎么不报警？”

“昨夜手机坏了。”

子红才想到兰姐手机碎屏的事情。

“算了，就来个好聚好散，我决定离婚了。”

“我支持你，你暂时和我住在一起。那个家你不要回去了。明天我开车给你搬东西，把我那个表弟也带上，一起拿东西。”子红停顿了一下，想到孩子，“那孩子呢？你怎么决定？”

“孩子，我还是留着，我舍不得。”

“可是，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只想顾好眼前，谁也想不到以后，就像当初我嫁给陈立一样，我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

“好！你决定了就行，我会在背后默默挺你。”

“谢谢，子红，今生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慧兰眼眶又红了。

“你说啥？我们可是好朋友。”

“子红，等租到房子我叫我妈来就行。我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租金我给你。”

子红一听，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咱俩是谁呀？给我说这个干啥？”

一股暖流缓慢地流进了慧兰的血脉里，渗透到她的整个身体，她甚至觉得指尖都是幸福的。

这种温暖之火穿透了她那颗昨天冰封的心，她的力量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星期天，叶子红带了表弟和慧兰回去了，她对陈立怒目圆睁，而又略带揶揄的口气说：“看走眼了，原来道貌岸然，你这一副皮囊老天白送给你了。”说完叶子红声音马上变成了严肃的口气，“兰姐说啥就是啥，你想暴力，我奉陪，表弟，我们随时活动活动经骨，我们练的跆拳道好久没有表演了。”

“好的，表姐，听你的。”表弟玩世不恭里带着睥睨，“一副堂皇冠冕的样子，是有点君子模型，切！”

表弟又歪斜了一眼陈立。

粗鲁嘲讽的话猛灌陈立耳朵，陈立听得满脸不自然。又给这个表弟盯得不是滋味 。

“这是我的家，请你们放尊重点，别太放肆了。”陈立不得不把主人的位置摆了出来。

“放心吧！不会对你胡来的，只要你尊重兰姐就行。”叶子红摆明了自己的观点。

“他们是我叫来帮拿我自己的东西的，我自己拿不了，不会对你动粗的。我们是文明人。”慧兰的话刀子一样刺入陈立的心脏。

陈立明白慧兰说的“文明人”，言下之意那就是自己不文明了，指向性很强，那就是自己昨晚没有控制住的一巴掌。

一股羞愧与燥热袭上了他的心头。

“我们离婚吧！陈立，我们不可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慧兰道。

“我不会离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你想过没有，他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好，立下协议，你每月给三千抚养费就行。”慧兰诚恳地看着陈立。

“你都走了，还要什么抚养费？”冷不防，陈母来了一句。

“我们不能离婚，那是我的孩子。”

“你真的想要这孩子？陈立？”

“是的，那是我的骨肉。”

“好，如果你想要孩子，答应我的条件。”慧兰的眼睛晦暗不明，她在酝酿一个主意。

“好！什么条件？”

“和我离婚，每月给三千抚养费，否则，我立即去打掉孩子。我要去打掉孩子你是拦不住我的。如果你答应，孩子生下来后，你可以按时见他，这个我不阻拦。”

慧兰想着既然陈立不想离婚，自己又想离婚，这婚说什么也不能继续下去的。那怎么办？只能来一个破釜寻舟，去赌这场决斗。反着去赌，婚要离，孩子也要，去赌眼前这个男人的良心，对孩子的良心，希望他的良心未泯。走一次钢丝，走一次险招。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陈立如鲠在喉，他心里还是爱孩子的，万般无奈地说：“好，那什么时候去办？”

“明天。”

就这样两人离了婚。这一赌，慧兰手心都捏出了汗，她赌赢了。走出民政局，她心里默默说：“谢天谢地！”

心口压着的沉重的石块卸掉了，一阵轻松的感觉爬过全身，她的脸上挂着飞扬的笑容。她再也不用去面对“婆婆”的虚假了，这应付不来的事情她做不了。

她摸摸肚子，眼底流露出温柔的母爱，怎么可能不要肚子里的孩子，那每一天晚上都跟自己互动的孩子，每一天都在她肚子里跳动的孩子，牵动着她心弦的孩子，她是那样的期待他来到这个美丽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她会用尽全力地爱他，保护他。

等在民政局外面的叶子红看到慧兰一脸欣喜的神色，几天来紧张的心弦也松弛了下来，她载着慧兰直奔公司，她此时感觉陪着好友打完了一场胜仗似的。

一个月后，陆慧兰和妈妈住在一起，在母亲的照顾下，她全力投入到工作上，她一农村出身的姑娘，家务劳动做惯了，身体倍儿棒，有了妈妈做后盾，她怀着孩子也跟普通人一样。

每天回来她就可以吃到妈妈做的可口的饭菜，这比在前夫家清闲多了。这些天来，她在网上不断地耕耘，想不到这个月会有三千多的收入。

她要为明天而奋斗，那个明天的明天，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梦”，那个不止属于她自己的两房一厅，还有那个小人儿，妈妈牵着她蹒跚学步的小人儿……

她站在阳台上，仰望着满天的星辰，星光是这样的灿烂，明天，那个红艳艳的明天会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明天，她信心满满地憧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