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年生俩孩婆婆不帮带,70岁她无处可去又想住进我家,恕难从命

01

下午五点多,我正纳闷黄伟送货为啥还没到家时,外边响起了熟悉的引擎声。

但是,看见那个顶着个乱草堆似的老太太,打开副驾驶的门走出来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黄伟怯怯地将视线投向我,眼中有忐忑也有求饶。

我知道,他忐忑是因为没跟我商量就把老太太接来了;求饶,是知道我会不高兴,希望我不要当着老太太的面发作。

我忽然想起前几天听来的一句话:做人,嘴要甜,钱要抠。

于是我迅速收起情绪,迎上去轻声叫道:“妈。”

黄伟很满意我的表现,挺起胸膛一趟又一趟地把老太太的行李往店里搬,动作格外利索。

尔后,他便往店里吧台处一坐,拿出手机气定神闲地刷了起来。

半晌后,大概见我也跟着一起坐在店里看手机吧,便开口说道:“陈琳,妈中午没吃什么东西,你早点去弄饭吧。”

我:“妈轻易不来,咱们今晚出去吃吧。我不知道妈要来,也没买什么菜。”

黄伟的视线越过眼镜上沿直射我而来:“现在还不到六点,去买也还来得及呀。还有,妈这次住下就不走了。我姐那儿要拆迁,老家房子也破败不堪不能住人,她没地方去了。”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说过了,去饭馆吃。”

黄伟又猛盯了我好一会儿后,才彻底把视线收回去。

从他那抿成了一条线的唇形看,我知道他已经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弦外之音。

本来就是嘛,许你做初一,就不许我做十五?


02

黄伟没理解错,我就是故意的。我明知道他最要紧的是钱,故意提出去饭店吃饭的,我就是要让他不爽。

因为,是他先让我不爽的。

我跟黄伟十几年前结婚时,没彩礼没婚房,就请两家亲戚吃了顿饭,给我爸妈各打了个三千块的红包。

婚后第二年,我生下女儿恬恬。我原本想,黄伟家条件一般,我们又没固定收入,生了女儿后就不再生了。

谁知,女儿八个多月时竟意外发现又怀上了。

因为当初生女儿时是剖的腹,所以这暗胎肯定不能要。然而,医生却说,婴儿已经四个多月了,生或不生都有很大风险。

见我急得快哭了,又改口说,幸运的是,胎盘落的位置在我后背,这孩子还有一线希望留下。

只不过,后边的两个月得特别注意,一旦感觉不舒服就得马上来医院。

我跟黄伟正好也都不忍心将孩子拿掉,欣然应允。

半年后,我再次剖腹生下儿子坤坤。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儿子的出生,却似一面照妖镜,不但照出了我跟婆婆之间的不合,还照出了我跟黄伟间隐藏的矛盾。

生女儿恬恬时,因公公骑车时摔伤了腿,婆婆得到家里照顾他。所以是我妈陪着待的产,住院那几天和月子期间也是我妈陪的我。

生儿子时,我妈被别的事绊住,婆婆也有了时间,黄伟就安排她老人家过来陪我。


03

儿子生下后的第三天,我因一直没通气不能进食也不能动弹,儿子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婆婆却不见人影。

最后,旁边床上的陪床回病房,才把儿子抱给我。

半个多小时后,婆婆回了病房,可她丝毫不觉得自己一出去就是一个多小时有什么不妥,反而一个劲儿地、眉飞色舞地跟旁边床陪产的老太太说,她是如何用她那蹩脚的普通话,“教训”了食堂打饭阿姨的。

原因就是那阿姨跟同事说,等她以后老了绝不会跟儿子女儿们住在一起。

婆婆的意见是,养儿女就是为了防老的,如果老来不打算用当初就不需要养。

旁床老太太递给我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没搭腔。

晚上黄伟来医院时,我跟他说了这事。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去劝劝婆婆,多把精力放在该管的事情上,不要去管那些不该管的闲事。

岂料,他回我:“你也是不知足。我妈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能来这儿照顾你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实在不满意的话,还是把你妈叫来吧。”

我心下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孩子姓黄不姓陈,我妈是欠你们的,活该替你们家一次又一次地做苦力吗?”

黄伟满脸怒气地瞪了我好一会儿后,绷着脸扭身出了病房。然后,就直到我出院那天才过来。

出院后约摸一个星期左右吧,我记得是月子坐了差不多一半了。

那天,不到一岁半的女儿突然发起了高烧,我拿体温计量了有38度多,打附近医生的电话都说没时间上门,公公又出去做事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打了黄伟的电话。


04

那时的黄伟正帮人开货车,接到电话问完事情缘由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真不知道你还能干点什么,让女儿烧成了这样。”

到家后,黄伟还在喋喋不休:“死人还能守副木呢,一天到晚陪着她,还让她烧成这样,你是看不见也动不得吗……”

我忽然想起,先天下午婆婆带女儿出去玩时没带伞,回到家时女儿的头发和脸都是湿的,晚上九点多就开始咳嗽了。

今天早上我让公公带她去村卫室看看,婆婆连忙说家里有备用药,喂点药就行了,便让公公走了。

我也不假思索地反驳黄伟说:“她奶奶昨下午带她出去玩时淋了雨,肯定是那时着了凉。今天早上我让爸带她去看医生,是妈说不用的。”

“你意思是,我妈帮你带人还带出不该来了?”

这时的我,压根没意识到黄伟有暴力倾向,如常地说:“我没这意思,我只是照实说出前因后果,省得你老说我的不是。”

谁料我的话音未落,黄伟的一个大耳刮子便先落了下来。

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正站在他老家堂屋大门旁的背风处跟他说话,他一个耳光就将我抡到了堂屋中央的地面上。

我左边的脸被他打得火辣辣的痛,右边的脸在地上摩擦得又麻又痛。


05

我爸妈和哥哥当天晚上就找了黄伟。

我哥说,如果黄伟不当着他爸妈的面,跟我道歉并保证以后再不动我半个指头的话,等孩子满月他就要把我们母子三个都接走,永远不再回黄家,还要把他月子里打老婆的事昭告天下,让他臭名远扬。

黄伟只得强忍情绪,丧眉耷眼地说了对不起,并当着他爸妈的面把一份保证书交到了我手上。

但是,矛盾的种子也因此种下。

儿子满一百天后,我受够了婆婆的白眼和黄伟的爱搭不理,提出要去市区租房,跟婆婆分开住。

黄伟没好气地说,要租房可以,但得把两个孩子都带走。

我把牙一咬:带就带。我有手有脚,还会任俩孩子饿死不成?

刚搬出去那段时间,婆婆还会让公公时不时趁来市区做事时带点蔬菜鸡蛋给我。

后来时间长了,连蔬菜都没有了。

不久后,黄伟原来的老板改行,新老板自己能开大货,黄伟便失了业。正巧我哥一朋友有个水暖器材店要转让,我和黄伟一合计,盘了下来。

盘店的钱,一部分是跟大姑姐借的,另一部分是跟我哥借的。

好在,黄伟这人脾气不好但肯琢磨,生意很快就上了手,不但把当初借的钱都还掉了,还在我哥的建议下新加了楼顶防水的项目。

店里生意慢慢好了起来,我每天大早起来拖着一双儿女去店里,拖地烧水弄早餐,谈生意。

俩孩子因年龄相差不大,老是时不时会弄出点动静来。


06

我便跟黄伟商量着,把婆婆接过来住到租的那房子里,白天帮我照顾着俩孩子,我就不用心挂两头了。

谁料,晚上黄伟打电话回去说起这事时,婆婆一口就回绝了:“有本事生又有本事带出去,就该有本事自己带。”

黄伟的手机声音很大我也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自那以后,我就彻底断了请婆婆帮忙带孩子的念头。有时孩子生日或黄伟生日,她过来了,更是连帮孩子洗个澡,帮我扫个地都不会。

我都认了。

实在忙不过来时,我宁肯跟旁店的邻居老板娘说好话,把孩子托付给她。

后来,公公被查出得了癌症,从被发现到走总共都不到半年。

送走公公后,黄伟不放心婆婆一个人住在老家,主动提出想把她老人家接过来住。

可她老人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这时的我早就习惯了一天到晚像只坨螺一样不停脚,带娃管店两不误,婆婆来或不来我都不上心。

公公去世后约半年左右,大姑姐又怀上了。这下,婆婆彻底坐不住了,得到消息便带着衣服行李搬进了大姑姐家。

一住就是很多年。

中间有段时间我儿子和黄伟分别受了伤,需要人照顾,想请她过来帮几个月忙时,也被都她斩钉截铁地回绝了。

黄伟受伤的那次,再一次在他妈妈那儿碰了钉子后,他还跟我嘀咕:“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我腿都摔折了,半年干不了活,要他过来帮几天忙都不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老太太,儿子家不住要住女儿家。”

我没说话,也不能说。

因为,一旦我开口,黄伟就会说都是因为我跟他妈妈合不来。

在这个家生活多年,我别的没学会,绝不惹火烧身这点倒是无师自通了。


07

大概是我们搬进第二套房后不久,婆婆托大姑姐跟黄伟带信,说是想住进我们最开始买的那套房子里去。

黄伟来问我时,我怔住了。

我跟黄伟在女儿没满两岁时就出来开店了,白手起家。黄伟家家底子不好,我不怨也不指望。

但是,说实在话,作为孩子们的奶奶,明知道我们当时困难,却执意不愿伸出援手,我是很难理解的。

我当时说得非常清楚,只需要她帮我照看两个孩子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可她老人家自始至终都没应允。

都说不能替儿女们设身处地考虑问题的父母,是很难得到后辈发自内心地尊敬的。

当年婆婆的所作所为已经把我的心浇得冰凉,黄伟的事非曲直不分我也已领教过。

而今,我劳心劳力赚钱买的房,你说想住进来就能住进来?

更何况,那房子也已经租出去了。

我把我的想法和事实都说给了黄伟听。黄伟解释说,我的心情他能理解,但是他妈妈老住在女儿家,人家都以为她是没儿子的。

再有,老人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住在人家家也很不方便。

我依旧没为所动。我觉得,是人就会老,婆婆当年早该想到会有今天。

然后,就直到这次黄伟一声不吭地直接把人给接回来。


08

晚上,我跟黄伟的争吵还是没能避免。

“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她都快七十岁了,恬恬和坤坤都住学校,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我冷着脸,也不看他:“法律规定,公婆如果没有帮忙带孩子,儿媳妇可以不赡养的。她当初有没有帮我带孩子,你应该还记得。赡养她是你当儿子的责任,别指着扣到我头上来。”

其实我还想说,即便我是铁石心肠,也是被你们逼出来的,自打你当初在月子里打我那一耳光后,我就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有一双儿女在,我想不坚强都不行。

但,我还是忍住没说。

这年代,话少又精态度还坚决的人,似乎更不惹人欺负。我本不是这样的人,但此刻我必须装成是这样的人。

我跟黄伟说,我也不说老太太在大姑姐那当了十几年保姆,她该不该赡养的话。但是,关于老人的去向,他可以把家中老房子修好,或者干脆重建,让老人住进去,我保证不会说半句多话。

如果老太太以后生活不能自理了,可以请个保姆,费用他和他姐二人平摊。老家到市区也就十多分钟的车程,哪怕他自己每天都回去住,我也没意见。

但若想让我接纳她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宁愿离婚。


09

看到这儿,肯定有人会觉得我这人心胸不开阔,小肚鸡肠,都十多年前的事了,还放不下。

可是,未经他人苦就别劝他人善。

我跟朋友邻居说起连续剖腹生下俩孩子,还在月子里挨打的事时,没有人不表示震惊。

她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生完孩子的女人,谁家不是小心翼翼地照顾,唯恐落下什么病根的?

可,这却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千真万确的事。

不是我想当恶人,而是我没办法容忍别人不把自己当人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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