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东西走向,长两里路不止,横跨全村。在大约中间部分有个苹果园,这是五队的苹果园。
全村八个生产队,每队都有自己的苹果园。位置分布在村子各个角落,印象模糊也不太好表述,顾略知……
去的最多的是本队苹果园,虽年代久远,却仍有些许印象。大门是木桩捆扎而成,木桩之间有些许缝隙,幼时常常透过缝隙对园子进行观望。
进门右侧有几间大瓦房,似乎是个大通间,里面具体什么格局真的印象全无。总之是园子承包人居住,做饭和存放东西之处。顺着园子正路向南走,大约十几米,路两侧就是大片的果树了。
路东,最能引人注目的是一棵粗大的海棠果树,村人称之为“花杏”。这是一棵独独的花杏树,因为周边都是些梨树。花杏树龄已进暮年,树干不高但却粗大,在树身上有很多小树眼,有马蜂在此做窝。为防止马蜂蜇人,园主常用胶泥把树眼糊住。此树品种似乎叫"歪把酸",顾名思义果子即使成熟了,也是酸不入口。
花杏树下有个石磨,即使是在幼年时期,石磨也已不多见。只隐隐记得,奶奶在世时带我和表哥在石磨上磨“碾转”。
“碾转”是一种吃食,在物质不够丰富的年代,乡人都是绞尽脑汁让自己餐桌能略显丰富。做法不甚复杂,待麦子有七八成熟时,剪下麦穗,搓出麦子并在锅里煮熟。煮熟的麦粒色泽油绿泛光。把麦粒倒入磨空,转动石磨,一根根面条般的"碾转"就做成了。蒜汁搅拌,无上美味。
在南北路的西侧仍是一片梨树,且品种各异,似有香梨,鸭梨等香甜之物。但印象最深的是一种被称之为"木旮瘩梨",此梨个头大,果皮粗糙,咬上一口,咯牙且没有甜味……
和南北主路交错的那条东西路似是一条分界线。路北是两大片的梨树,而路南则是大片的苹果树。种类繁多,如,黄香蕉,红香蕉,国光等。其中又以黄香蕉最多。
黄香蕉苹果成熟后,黄里剔透出绿色,对着阳光有半透明之感。口感甜里微微泛出酸头。是当年世面上的主流水果。
在园子的最东侧种着杏树和李子树。杏,又成麦黄杏,麦收前后成熟。熟透的杏,黄里透出淡淡的红色,轻轻用手一捏,就把果肉一分为二,果肉里淌着甜汁,咬上一口,香甜透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杏树种的太少了,只有那么十几棵。
挨着杏树种着几排李子树,大概百八十棵的样子。李子树,乡人称之为柳树,称李子叫柳。李子不能多吃,吃多容易腹泻。有农谚“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李子成熟,果皮透黄且光滑,味道甜轻酸重,吃不了几个,牙齿就会酸软无力。
乡人收货李子后,会把李子喷洒些白酒然后袋子包裹严实,捂上几日。那时李子便会酸甜可口且带有几分酒香……
果园最西侧则是一片瓜田,品种无非是当时的“郑杂五号”“美国黑妹”之类。后或许效益廖廖便改种了桃树。年代太久,不知记忆是否有偏差。
在园子中间偏南的区域种着若干株核桃树。不知核桃会不会开花,总之没有见过。总是在不觉中,核桃已经低调的长满枝头。
吃核桃是个麻烦事,表皮不易去除且容易让色渍染满双手。色渍顽固久久不易洗掉。常常看到某人贪嘴后手上留下大片黄褐色印记,任你多好的香皂肥皂都无济于事,只能等着时间长了色渍自我消失……
核桃去皮,乡人自有独到的方法。那就是把核桃装袋埋入粪坑使表皮自然沤掉。时间一到,表皮自然脱落,里面核桃却丝毫无损。
园子最南边依然是苹果树,不同的是树下有多处村人先祖坟墓。坟头杂草茂密,打此路过,不敢造次,唯有敬畏……
时代迁变,新老更迭。秋色里果树也已萎靡不振,枝枯叶黄。终于在不觉的某日,园墙倒塌,老树尽伐。那片品种繁多的园子成了一片田地,再然后又成了一排排的房子,最后成为一片废墟……
而现在,那片果园成了我们那代人饱含苦辣酸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