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假公济私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不觉已经到了冬天，管道班得准备给全厂供暖了。

全厂那么大，每栋楼，每个房间都要检查到，一个星期内要调节维护好，保证达到供暖效果，任务相当艰巨。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好班长将全班分成五个组，各组负责一个片区，由于人手不足，罗成刚也被当作正式人员，编入组中，他跟德师傅一组，负责靠近行政办公楼的片区。

德师傅是技师，技术在厂里那是顶呱呱的，整个管道班年轻的基本上都是他徒弟，如果不是因为超生受了处分，可能早就当上领导了。他是那种有水平，没架子的人，对年轻人很好，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罗成刚一看到分到行政片区，心中就暗暗高兴，原来总是找不到理由去房产处的，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了，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厂区都采用蒸汽采暖，蒸汽由锅炉房通过主管送到每栋楼，再由支管送到每层每间房子，由房子里的散热器供暖。那时条件较艰苦，大多都是采用自制的钢管式散热器，有点象乡下关猪牛的那个猪栏枋，他们平时就管那个东西叫猪栏枋。现在早就淘汰了，它既不节能，又不安全，那蒸汽100多度，那猪栏枋上根本不能用手去碰，一碰就烫伤。所以操作蒸汽设备，得带好防护用品，以防烫伤。

检查首先从起端开始，向下游排查，先把管内的水放出，把管道清空，然后再充蒸汽，进行试验。那蒸汽10多公斤的压力，温度达100多度，很危险，采暖前第一次充汽，比较吓人的，因为整个管网都是冷的，那蒸汽冲入管内，遇冷马上凝结成水，体积迅速减少，会造成很大的冲击，而后面的蒸汽又源源不断地冲入，马上变水，整个管网就啪啪地响个不停，那巨大的管子，在支架上抖个不停，好象马上要掉下来一样，着实吓人，不过师傅们都是见怪不怪了。

检查调试，就是把坏了的设备换成好的，漏汽的拧紧，最后是充汽到，每个散热器后的疏水器不再出水就可以了，那表示管网内全部充满蒸汽，没有水分了。

德师傅带着罗成刚从二车间往一车间方向检查过去，一个上午，才完成二车间的任务，看到这么缓慢，罗成刚真是度日如年，心早已经飞到行政办公楼那里去了，做事心不在焉。德师傅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说：“小罗，怎么了？看着点，小心烫了手，”他才清醒过来，红着脸说“不会呢，我看着呢。”

中午吃饭时，罗成刚想，这么搞下去不是办法，别把今天白瞎了，得想个办法，单独行动才好。

下午一开工，他就跟德师傅说：“师傅，这样子我们怕会拖后腿，得加快点进度，分开行动吧，您检查一车间，我到行政办公楼那边去。”德师傅马上说：“那不行，这个事得两个人一起行动，互相保护，没人看护，一个人不安全。”“师傅，没事呢，从上午检查的情况来看，今年的管网情况蛮好，没什么大问题。再说如果有问题，我再来喊您一起看，不会私自动手的。”德师傅看他那么说，不知是想看看他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还是看穿了他的鬼把戏，成全他，居然同意了他单独行动。

罗成刚争得了机会，心里那个高兴啊，好象捡到了宝，走路都蹦起来了，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德师傅看他那鬼样，不禁摇了摇头说：“这鬼家伙，没点正形。”

本来检查一般都是先看外管，再进室内检查的。罗成刚早就知道房产处的办公室，快步来到行政办公楼，他外管都不看了，径直往二楼走了，迫不及待地来到房产处办公室外，伸头往里看，却没看到吴丹青，却被坐外面的阿姨看见了，说你找谁？他只好站直身子说“我是九车间的，到你们这里来检查采暖设备的，马上要供暖气了。”说着把工具袋也拿进了办公室，一边往散热器方向走，一边用眼扫过办公室各个角落。真倒霉，吴丹青又不在，运气也太差了吧，难道天不助我？

没办法，既然来了，就只能装模作样的检查了，罗成刚带好帆布手套，拿出猴子扳手，先把散热器后的疏水器前的阀门打开，再把散热器前的阀门打开一点点，让蒸汽慢慢进入散热器，以排干里面的水分，随着疏水器，不时的滋滋叫声，水分不断排出，眼看快要排尽了，工作就得结束了，罗成刚心里正可惜又失去了个机会。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你是罗成刚吧。”他回头一看，原来吴丹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操作。“是啊，你是吴丹青？你在这个办公室啊，真巧。对不起啊，上次没撞痛你吧。”罗成刚装作不知道她在这里的样子说。“没事，我早就忘记了呢，你还道歉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罗成刚是农村里出来的，虽然在省城大学读了四年书，但还是很少碰到这种爽朗干练的女孩子，所以对她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好感，说出话来明显带着讨好的腔调。“我来你们这里检查采暖设备的，以后有什么设备出了问题，都可尽管找我咯。”

那散热器内水分也已经排干，他边说边动手关了进汽阀门，收拾工具，装作准备走的样子说：“这么久了，怎么没看见你在食堂吃过饭呢？”“我家就在厂区外面不远，每天回家吃饭。”“难怪一次都没碰到过你呢，你真幸福。我要走了，我办公室电话是6683，要是设备有什么故障，记得打电话找我咯。”为了拖延时间，他先说出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看到在办公室，不好多讲别的。“好的，有事我一定找你，我办公室电话是6969。”

吴丹青一边说一边作势要送，他只好提起工具袋，往门口走，到了门口，他本不想走，就没话找话地问吴丹青“你学什么专业的？怎么分到房产处了。”“我警察学校毕业的，因为身体原因，就进了厂房产处了。”“啊，警察啊，我最敬佩当兵的了，那时鬼使神差学了工科，不然要考军校的。”

那时的人都有一个军人梦，军人对青少年有无限的吸引力。难怪她雷厉风行，飒爽英姿，原来警察学校毕业的，她成了罗成刚心里的偶像了。他要不是学了工科，怎么会分到这个厂呢，而吴丹青要不是毕业时，身体不好，又怎么会分到这个厂呢，那样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呢？这是天大的缘分啊，一想到这，心里就象喝了蜜一样甜。

就在这时，德师傅看罗成刚去了好久，都没回来，怕他有事，就找过来了。“小罗，怎么还没搞好？”“师傅，搞好了，准备回去了。”罗成刚恋恋不舍地跟着德师傅走了。边走边后悔，这么好的机会，没有好好利用，还好要了个电话号码。

一个星期不到，全厂的采暖检查调试就顺利完成，罗成刚想出去的机会又减少了。

以后只要班里有行政办公楼的任务，他都自告奋勇地去做，争取一切机会去看吴丹青，去的次数多了，连坐外面的阿姨都开他玩笑了，一见到他就说：“小罗，又来看丹青了。”可是吴丹青好象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热情，他一想到这就很苦闷，但是一时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