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计划是在入学前悄悄去一趟清迈,然而身处旺季又假期迫在眉睫的我临时决定去的北海道。买不到全日空的机票,订不到心满意足的酒店,没有任何攻略和计划的我,和狐朋狗友跨完年匆匆拖着行李奔赴了遥远的成田国际机场。
关于前方要走的路,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不知所措和百分之一的间接性踌躇满志。电车上还和老铁研究抢红包拜年。到了机场,问题少女加智障原形毕露。天气好的时候,我是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遇到不顺心的事,满脑子都是要如何放弃。 我不了解成田机场的航站楼,不了解日本航空的规定,身上的背包和登机箱总重量在七公斤以下。我出门带书的习惯致使行李超重让我被航空公司罚了钱。地勤问我有没有什么东西处理一下可以免被罚款,我用我大学英语飘过的水平diss了这位美女,您的意思是让我吃掉那一点五公斤么。
可幸的是没太想哭,就只有一点点而已。感觉自己好刻薄,也可幸从没想过放弃什么,因为我还对新的一年自己能从这些泥潭中挣脱出来抱着一丝期望。如果我再不抓紧时间玩,结了婚再整个孩子我就没自由了。人生本就不平凡,何不就此漂泊。头也不回的上了飞机。
离开都内之前,同学说无论如何到了北海道都要每天联系一下确保安全,担心我会步危老师后尘。这么伟大的仪式感,我还不会考虑的这么早。
东京冬天总是很漫长,三分之一的冬天过去,我就以为过了最难捱的时候。掰着指头数回暖的日子,懊恼的叹气在寒凉的空气里哈出一团白雾。总觉得如果庆应前的天女木兰快点开,心里就能住着一团火,冬天也能变得温暖而不再漫长。
在开往札幌的特急上,我还惊叹着:なにそれ、白いね!手机上“东京都水道局第二课”的微信消息显示:你吃饭了么,今天没有打工吗。我回过去几个字:妈妈我在北海道。然后脑袋在排列组合我妈看到北海道这几个字的抓狂样子:倒霉孩子,跑到那么冷的地方你是真不怕感冒啊。
我对札幌的印象,并不深。这里有北海道大学,有札幌塔,有狸小路,有北海道神宫。一个福冈撒了一层雪的城市,不吵也不嚷,如果少些某国游客,我觉得它也算是个宜居的城市。
我住的酒店在北海道大学边上,这里的气息让我感觉这里是我的本科母校,农大气息扑面而来。坐着JR北海道,去旭川动物园,这里算是最北边的动物园了。同行团的一位游客急性病发作,我们匆匆忙忙坐着直升飞机回了市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年我姐为了看雪景,最后坐着拖车回的函馆。
我不钟情甜食,走马观花的逛完了白色恋人工厂。我一个单身狗,还买了特别可爱的手信,有点匪夷所思。对于第二天,去小樽,还是没有一点计划。就和我的人生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因为对于我,跨太大,容易崴脚。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身临其境岩井俊二的小樽。半积雪半海浪的小樽,一见如故,眉目成书。迷失在小樽运河,我逛了每一家店,坐在众多八音盒面前,看着那一直转的摩天轮。
其实,马也好,荒原也好,雨季的少年、梦里的落花、母亲的背影、万水千山的长路,都是好的,没有一样不合自然,没有一样不能接受,虚实之间,庄周蝴蝶。
不是所有漂流于世间的人都是茫然失措的, 而是享受着新体验的不安全感所带来的刺激。我就算迷路了,心底却总有个归宿。
我愿做一个不被改变的人,一生都可凭一己之力为心爱之事奉上全部努力,能坚守一亩三分心田,保持对生活的热忱与敬畏,仪式感常在,善良也常在。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一杯敬明天 一杯敬过往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我在旭川吃了炸鸡块,所以我记忆里,旭川就是炸鸡块的味道。在小樽我看了大正哨子制作,所以我脑袋里都是琉璃的琳琅满目。记忆虽然会模糊,但是我仍然记得书中岩井俊二的插画:像他那样的人,经常眺望远方。那双眼睛总是清澈的,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才这样觉得吧。
回都内的时候,被自己的智商再次秀了下限。搞错了站台坐上晚上十点的各停电车,轨道摩擦清脆的响声,人们就像沙丁鱼一样挤进电车里。靠在椅子上小鼾的出差社员,轻声打电话对家人说快到家的年轻女子,或聊天或听英语的高中生,不同的人都在这座城市夜空的边缘不约而同地坐上了回家的车,就好像是人们靠得很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