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他的灵魂里是否深埋着某种创作本能,那种本能虽然受他的生活环境所抑制,却像肿瘤在活体器官中膨胀那样顽强地生长着,最终控制了他整个人,迫使他不由自主地采取行动。就好像布谷鸟把蛋产到其他鸟类的巢里,新生的小鸟破壳而出之后,就把它的养兄弟挤出去,最后还会破坏那个收容它的鸟巢。
做人要循规蹈矩,要让自己的行为符合普通法则,这就像法国谚语说的,情感有着理性无法领会的理由。
这些人物有时候懒散地于教堂门口的台阶上伫立,有时候快乐地在蓝天下的柏树林中嬉闹,有时候在文艺复兴风格的水井边做爱,有时候赶着牛车从美丽的原野走过。这些画的线条和色彩都是非常考究。
你怎么会认为美,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就像沙滩上的石头,随便哪个满不在乎的过路人都能捡起来呢?美是一种玄妙而奇异的东西,只有灵魂饱受折磨的艺术家才能从混乱的世界中将其提炼出来。当艺术家把美提炼出来之后,这种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认识的。要认识它,你必须重复艺术家的痛苦历程。美是艺术家唱给你听的音乐,要在你的心里再次听到它,你需要知识、敏感和想象力。
每个人都喜欢权力。我想行使权力最美妙的方式莫过于让人们的灵魂感到哀伤或者恐惧。
假如我在与世隔绝的荒岛上写作,清楚地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看到我的作品,那我很可能是写不下去的。
爱需要有自甘示弱的姿态,有保护对方的愿望,有乐于奉献的精神,有取悦别人的心理——总而言之,爱需要无私忘我,或者至少需要把自私隐藏得不露痕迹,而且爱也需要矜持。爱是全心全意,只有全情投入才能成为合格的爱人;恋爱中的人头脑再清楚也不会承认——尽管他心里也明白——他的爱终有一天会结束;爱需要山盟海誓,尽管知道一切无非是镜花水月,但他迷恋这种海市蜃楼,而对现实视若无睹。但我想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特殊情况去理解爱情,所以爱情的观念是因人而异的。
世道艰难人心险恶。我们不知道自己何以会来到人世,也不知道死后将会去往何方。我们必须保持非常卑微的心态。我们必须懂得安详的美好。我们必须过着安分守己的日子,以免引起命运女神的注意。让我们去寻求那些朴实无知的人的爱情吧。他们的愚昧比我们的学识更为可贵。让我们学会沉默,偏安于仅可容身的小角落,像他们那样驯服而温和吧。这才是生活的智慧。
艺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
人到动情处自然会用华丽的辞藻来表达心理的想法,我想这大家都知道的吧?
但有个事实他向我讲得清楚,人们满不在乎地谈论美,由于他们说话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所以美这个词被用得太过泛滥,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力量;许许多多微不足道的东西都冠以它的名义,于是它所代表的东西变得不再崇高。人们用美来形容裙子、小狗和布道
,当遇到真正的美时,他们却又认不出来。人们试图用这种本末倒置来装饰他们毫无价值的思想,结果反而钝化了他们对美的感受力。就像那种假装一直拥有他只能偶尔感受到的通灵力量的江湖骗子,人们丧失了这种遭到他们滥用的审美能力。
美之于他,正如上帝之于信徒,当看到美时,他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他这句话包含着一个让我烦恼的真相,那就是我的性格还有一个缺陷:别人哪怕品行再低劣,但只要能够针锋相对地和辩论,我就会喜欢和他交往。
我不需要爱情。我没有时间谈情说爱。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我是个男人,有时候我会想要女人。等到我的激情得到满足,我就要做别的事了。我无法征服我的欲望,但我憎恨它 ,它囚禁了我的灵性;我希望将来能摆脱所有的欲望能够不受阻碍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创作之中。因为女人只会谈恋爱,她们把爱情看得很重,那是很搞笑的。她们想要说服我们相信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其实在生活中,爱情是无关紧要的一部分。我认可性欲。性欲是正常和健康的。而爱情是疾病。女人只是取悦我的工具,我可没有耐心去跟她们同甘共苦、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人有可能彻底地不管别人的看法吗?我说,但这些话其实更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你在生活中的一切都跟别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试图只为你自己、只靠你自己而生活是很荒唐的事情”。你迟早会生病、疲倦和变老,到时你会爬着回去求别人帮忙,你内心将会渴望得到安慰和同情,到时你不会感到惭愧吗?你内心深处的人性迟早会渴望正常的人际关系的。
有时候人们戴的面具太过完美,日久天长之后,他们也就真的变成他们假扮的那个人。
每个人在世上都是孤独的。他们囚禁在铁塔里,只能通过各种种符号和同类交流,可是这些符号没有公认的标准,所以它们的意义是模糊而不确定的。我们可怜地向他者传送宝贵的内心感受,但他们没有能力去接受,于是我们变得很孤独,齐肩并进却又形同陌路,无法认识我们的同类,也无法被他们认识。我们就像身在异国的游子,他们对该国的语言所知甚少,尽管心中有许多美丽而美妙的意思要表达,却只能借助会话手z册上那些陈腔滥调。他们的大脑充满了想法,却只能告诉你园丁的姨妈的雨伞在屋子里。
< 认真看完书的一部分,把其中自己觉得不错的段落摘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