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中年》（连载）

第七章

章舞剑心藏秘密地来到了汽车振动台研究室，他假装想先看看汽车振动时候的样子，然后再找秦川说说自己的想法。他在脑海里搜寻着秦川这几年的事情。

秦川是比章舞剑晚两年来到研究院的。他也是学自动化控制专业的，只不过是偏向了汽车的方向。人长得高高大大的，满脸的络腮胡子，有着陕北后生汉子的猛劲头。业务能力也很强。就是脾气有些急躁。他想这样的人应该是很好接触的，只要是能忠诚就行。

章舞剑站在控制台的外边，看着台上面的汽车，像是冲风破浪那样左右摇摆着，就想笑，这汽车要是这么震动，那还不如坐船呢！他笑着看着这台据说是从德国进口的全中国第一台汽车震动设备，也生出了许多的好奇，就这么震动着，控制室里的数据就记录下来了。他觉得有点意思。

就在他看得痴迷的时候，肩膀被后面的人给拍了一下。

他转过身去，一看正是秦川笑眯眯地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然后说：“舞剑，又跑我们这儿来学习来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就是有学不完的东西，整天在学呀！”

章舞剑眉毛一挑，逗着笑回答说：“秦川，还真的就是来找你学习的，有点事情想请你给参谋一下子，你看行不行！”他说的很是谦虚。章舞剑就是这点好，在谁的面前都先是毕恭毕敬的谦虚，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拿出咄咄逼人的劲头，那样让人讨厌。

秦川高出章舞剑半个脑袋。他撇撇嘴笑着回答说：“师哥级别的里面，只有你是最谦虚的。说吧，只要我能够帮忙，万死不辞！”他陕北汉子的劲头一拿出来，那就是张口就能刮风一样的豪爽。

章舞剑眼珠子转动着，这秦川还是真不含糊，但是怎么才能把话说的更清楚些呢！有情面的时候很难说出关于钱的事情。他脑子转动着，想着，慢了半拍！

秦川等的有些等不急了，就急火火地说：“舞剑，都不是外人，能不能痛快点呀？”

章舞剑这时候明白了对秦川这样的人拐弯抹角地去说什么事情，可能会事与愿违。他索性痛快地说：“秦川，是这样的，我们研究了一个能爬坡的机器人，但是在真正坡度发生变化的时候，机器人的重心不好掌握，这就导致了机器人摔倒，我想请你帮我设计一个动力能机动分配的系统。一旦坡度发生变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机器人双腿的力量配比，保持着机器人重心的稳重，才能顺利达到能自如地爬楼！”他简单扼要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等待着秦川的判定。

秦川听得很认真，到是眉头却越来越锁住了。他听明白了，但是怎么能很明白地表述呢？他想了想慢慢地回答说：“舞剑，动力分配的设计不是很难，关键的是机器人的材质问题、速度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这跟汽车不一样，汽车的动力分配是靠轮胎的感应，迅速将动力分配比例传输给传动轴，由变速箱控制着动力分配的配比，这样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动力分配，保持着汽车的重心不变！”他楞眼看着章舞剑，不知道这样解释他能不能明白。

章舞剑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原理，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秦川，关键的问题是机器人的两条腿没有发动机的转速高，不能瞬时间就将动力传到腿上上去，就很难把握住重心的转移问题，这样就致使机器人一遇到更高坡度的时候，容易摔跤，倒像是个摔跤的玩具人一样！”他把见到的机器人的表现都说了出来，为的是给他提供更多的线索。

秦川这时候不明白了，章舞剑造这个机器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呀，给小孩子当玩具吗？那就根本不用考虑瞬时的问题，完全可以做成卡通的机器人。他有些疑惑地问：“舞剑，你造个机器人干吗非要那么精准的动力分配呢？”

章舞剑长叹了一声，现在只能是实话实说了。他先警惕地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确定没有人的时候，他压低了嗓音对秦川说出了为什么要造这个能爬楼的机器人，而且准备批量生产，造福行动不变的中老年人。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心里有着那么多的幸福一样。

秦川被他的表演感染了，他拍着他的肩膀爽快地说：“真想不到，哥哥你还这么有爱心！就冲你这点关爱老人的孝心，这个动力分配的事情，我帮你设计了！”

章舞剑喜出望外，但是马上又羞涩的说：“秦川，我没有钱给你加班费！”

秦川先是楞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章舞剑，心说这章舞剑真是全院传说的呀，嘴上抹着蜂蜜，手上拎着铁篦，钢镚都不能漏出去的主儿呀！他笑着回答说：“舞剑，设计费，我肯定不要，但是以后要是投产了，卖出产品了呢？怎么个说法？”他咄咄逼人地看着他，这样的问题不是那么难回答吧！谁家做买卖都是要讲分成的呀，或是入股，或是提成，两条路总有一条路能走通吧！

章舞剑如芒刺在身，这个问题确实是在考验他的心胸。他从心里面说，不愿意让任何人在未来的公司里面有股份，他要把股份给二柱子。因为二柱子有着山里人的个性和还没有完全退却的小农意识，他怕和他们合不来，将来引起更多的麻烦，那不就背叛了自己的初衷了吗！所以他对股份的事情，还是很谨慎的。他憋了半天憋的脸都有些红了，才慢慢地说：“能不能这样，我在农村山里面给你提供一套别墅的使用权，权限三十年！”他注视着秦川的表情变化！

秦川眯缝着眼睛看着章舞剑，山里面他还能不熟悉吗？他就是在秦岭边上长大的，那山风他是多么的熟悉呀！他慢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钢笔，然后又慢慢的从后屁股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一页后递给章舞剑说：“舞剑，把刚才的话写上，这动力分配的事情我奉献给你了！”

章舞剑立马傻了眼了，感情秦川比自己心眼儿还多。男子汉大丈丈夫，说出去的话怎么能不算数！他拿起笔，一字不差地把刚才的话都写在了本子上，然后对他说：“你去找李国庆和李平宽一起研究去吧！”

章舞剑走出了汽车震动控制研究室，在路上想，这回兴许能解决问题了。

秦川和李国庆在核算着能爬楼的机器人的尺寸。他在李国庆的身上比量着说：“国庆，我觉得这个机器人也就做到一米五左右最好了，这样高个的人能拿它当拐棍儿使，矮个的人能用它起到支撑的作用，而且对重心的控制相对的好办些！”他摸着那个人机器人模型对他说，因为他的身高正好把它当成了拐棍儿。

李国庆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如果降低机器人的高度，会不会让老年人产生不信任的感觉，应为高大魁梧能让人感到安全感。他试探着问说：“秦川，章舞剑的意见是把机器人改成女性，你看着好吗？”

秦川眼前一亮，心说这主意只能是章舞剑能想得出来。女人有温柔细腻的一面，更能拉进和老年人的距离。女性的高度设计成一米六几的样子就已经够高度了，这是一个绝妙的想法。他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如果设计成女性，最好连皮肤的设计也改变。不能用钢铁侠的身子，换一个女人的头就算是女人机器人了，那样不太好。一定要从性别的特征上反映女性的特点，这样就更能加大老年人对女性的信任和依赖，那么就会增加销量呀！”他摸着眼前的机器人模型，开着玩笑又说：“国庆，要是把女性机器人设计成章舞剑的媳妇邹小娥的外形那肯定就更能扩大销量了！你想，就邹小娥那张贤惠媳妇的脸，就能当成无字的广告！”他笑着看着李国庆，坏水在肚子里来回的蹿，好想放屁。

李国庆困惑地看着秦川，他警告着他说：“秦川，这话以后千万别再说了，你要是让应海花和莫大雁听见了，非扒了你的裤子不可！你没看邹小娥一天到晚挺胸抬头的呀！那是这个院里多少人的青春偶像，你把她做成机器人的模型，我估计你连这院的大门都出不去！”

秦川还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呀！把邹小娥做成机器人的模型不就是为了能增加销量吗？他看着李国庆是很严肃的样子，就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说：“不就是一个模型吗？能有多大点事情呀？”

李国庆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这次他真的有点急了。秦川是没有跟这个院里的子弟过多的接触过，所以还带着自己是大学毕业生的劲头呢！他又郑重地对他说：“秦川，听说过这个院里的‘二和尚’这个人吗？”

秦川这下子心里惊了一下。‘二和尚’这个人他听说过，而且还见过，就是看自行车库的那个‘二和尚’剃着一个锅底样的小平头，虽然是个看自行车库的，但是整天穿着笔挺笔挺的衣服在院里溜达着的‘二和尚’。这个院里的半大小子，别管是出了什么大事，小事，只要‘二和尚’一出面，就全没事了！所以‘二和尚’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小心翼翼地问：“邹小娥和‘二和尚’有什么关系？”

李国庆看见秦川已经开始有恐惧感了，就缓了口气说：“‘二和尚’和邹小娥原来住对门，邹小娥管他叫二哥。你要是敢破坏了邹小娥的形象，‘二和尚’就敢破了你的相，不信你就试试去！”

秦川真是个黄土高坡上来的汉子，什么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悄声问：“那章舞剑不知道吗？”

李国庆皱着眉头回答说：“章舞剑跟‘二和尚’也是发小儿，能不知道吗？我还告诉你咱这研制能爬楼的机器人的事情里，将来也有‘二和尚’的事情，他管卖，所以你要是想在这儿挣点外块，千万别拿邹小娥开玩笑，别到时候丢了胳膊少了腿，都不知道是谁卸的！”

秦川还真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了。他马上说：“我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他重回话题说：“国庆，要是用硅胶铸成女性的皮肤也可以，就是里面的电子板能不能套住的问题！用硅胶可以体现女性的温柔，成型也容易，只是支撑的力度还是要试验的！”

李国庆觉得还是有道理的，就接着说：“可以把硅胶做成女性的衣服，套在机器人的外边，这样就能避开身体内部电子元件的问题了，还能起到绝缘的作用！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又把秦川拉回到图纸的面前说：“把机器人内部的钢板换上有记忆的钢板，外边套上硅胶的衣服，用女性身体的特征安装光控扫描，看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机器人重心的所在，保持平衡了!”

秦川也觉得这目前就是最可行的办法了。他对李国庆说：“这样，国庆，今天晚上我就开始设计这个动力分配的图纸和参数！一个星期拿出来。”他心中还是有把握的，这样的理论问题对他来说还不是什么大事情。

李国庆心里很高兴，这秦川还真是条汉子！他嘱咐着说：“秦川，设计图纸千万别给别人看呀！丢了机密的东西，‘二和尚’也会出面的！”

秦川心领神会，他在心里琢磨着，这‘二和尚’就是凶神呀！

章舞剑一个劲地在往山里跑，他现在想的很清楚，必须要先有一个根据地，才能躲开嘈杂的城市。他对二柱子说：“二柱子，现在你把山坡顶上的果树已经种上了，我想是不是还能找一块地种点老玉米和毛豆之类的作物。等到那边的房子盖好了，先开始乡村旅游，赚点钱给乡亲们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和提高生活水平。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些果树圈起来，搞高一点的铁丝网，然后再放养点鸡。主要是让鸡吃果树上的虫子，至于果树能结果最好，不能结果就当是绿荫，绝对不打农药。另外你找几个鸟笼子，买几支鸟放笼子里，挂树上当‘油子’时，这样也能消灭果树上的虫子。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住果子的原汁原味，才能吸引来城里的人，让他们顺顺当当地把钱送到咱们的手里。你看怎么样！”他很兴奋地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说给他了，这样以农补工才能让他研究的能爬坡的机器人有持续下去的动力。他看着二柱子蒙了一样地看着他，把更好的规划给咽下了下去。二柱子接受不了那么多的新鲜事情。

二柱子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傻笑着回答说：“舞剑，我就爱听你说话，比说书的还好听！”

章舞剑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我这儿跟你说了半天，我这儿天天往这儿跑就是给你说书来了吧！你要是那么爱听说书，赶明我给你带个半导体来不就行了吗！他用眼睛瞪着二柱子耐心地说：“二柱子，我可跟你说的的都是实际的事情，都是你这半年要完成的事情。你要是完不成，我给你找个人来，你看行不行！”

二柱子这下子惊醒了，感情章舞剑说的都真的。他有些慌张地问：“你给我派谁来呀？”

章舞剑观察着二柱子的表情在猜想着他内心中的想法。他慢慢地回答说：“这个人你认识，就是上次你到城里找我，和你一起喝酒的‘二和尚’”

二柱子一下子楞在哪儿了。二和尚能跟章舞剑在一起，那肯定就是没说的了。但是从外表上看二和尚不像是会干农家活的人。他小声地问道：“舞剑，你不会是给我派个监工吧？”

章舞剑顿顿后说：“二柱子，二和尚在劳改队里待过五年，一般的农活都能干，对管理果树更是得心应手了，他还能压枝条搞苗圃呢！他老想停薪留职，我没同意。只要你这边需要人，我就让他停薪留职过来，你顺便再帮着给他找个媳妇！他到现在都没结婚呢！”

二柱子皱着眉头想，这章舞剑可真是有点意思，让一个劳改犯到我们村里来找媳妇，将来给我们村里留下一群小劳改犯是怎么着！他犹豫着说：“舞剑，咱这村里，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劳改犯，你要是这么就介绍来一个，我怕........”

章舞剑撇着嘴看着他，二柱子想的也是对的，谁愿意要一个劳改犯娶个本村的姑娘呀！或者是本村的寡妇。虽说咱们是山里人，但咱这山里的女人都是要样有样，又有味道的娘们儿呀！那个娘们儿不是胸可雄赳赳，臀可气昂昂的呀！怎么就偏得嫁给了个劳改犯呢？他突然张口问：“二柱子，我像劳改犯吗？”

二柱子脸红了，马上回答说：“舞剑，我可没说你呀！你别往心里去！”

章舞剑眼睛像是要往外冒火一样的红。他一字一句地说：“二柱子，二和尚是为了我和你嫂子才被判了五年大刑的，我能不管他吗？我日子过好了就让他当个看自行车棚子的吗？”

二柱子马上改口说：“舞剑，那不能够，咱们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可是，你跟嫂子犯了什么事情，才让二和尚给你们顶包去了？”

章舞剑真想给二柱子两巴掌，他发觉二柱子已经向后退了两步。就发着狠地说：“你嫂子排队买东西，让小流氓给摸了屁股，我能不打架吗？我能打得过小流氓吗？二和尚能不管吗？二和尚一刀子下去，就把人家的坐骨神经给扎了，他能不被判刑吗？”他咄咄逼人地问着二柱子，就是要让二柱子明白，人可以犯错误，但是不能坏了良心。

二柱子看着要急了的章舞剑，马上缓和着口气说：“舞剑，我不是不了解情况吗！这么着吧，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在村里给他找个寡妇，寡妇还有宅基地。寡妇岁数也不大，再抱一窝也可以。这样总算是行了吧？”

章舞剑还是不满意地说：“行什么行呀！二和尚虽然是个劳改释放犯，但是心高着呢，先找黄花大姑娘！找媳妇是要‘头曲的酒’不是要‘二锅头’”

二柱子被说得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手指着章舞剑说：“舞剑，就农村那几年让你呆的，就呆出了烙印了，这点儿事情你还记着呢？行，你真是那有文化的哥哥呀！”

章舞剑看着事情已经靠谱了，就把二柱子拉倒山坡上拿着图纸对他说：“柱子，秋天过鸟的时候，一定要看住了，不能让别人下网在咱这儿，你要知道能过鸟的地方都是风水宝地，咱守着这片地，还能缺吃少穿吗！”

二柱子对章舞剑的佩服又上了一层楼。他悄声地问：“西边那块空场还盖房子吗？”

章舞剑又换了一张图纸让二柱子帮着拽着说：“二柱子，空地按这张图纸盖，一定要把房子和房子的距离拉开些，院子要大些，这样才能吸引人来！只要是能来人，就是钱。将来那些钱都是你管的，你现在明白我的用意了吧！”

二柱子还是有当包工头的经验的，他笑着回答说：“舞剑，我明白。你派个二和尚来，就是来监督我的，然后你又给二和尚把后半生安排好了！你是情和义都不丢呀！早知道我嫂子的屁股这么值钱，我也情愿坐五年大牢去呀！”说完他跑了。

章舞剑被他气蒙了，抓起一个坷垃就向他扔去。二柱子一看章舞剑把土坷垃扔出来，又马上往回跑，化险为夷了。他跑到章舞剑的面前连作揖又鞠躬地说：“舞剑，我说错了，就这一次！”

章舞剑阴沉着脸对他说：“二柱子，当着二和尚的面，千万别说你嫂子的坏话，他混起来六亲不认！”

章舞剑又嘱咐二柱子说，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把账目计算好，并且要记账，不能浪费一分钱，也不能往自己的口袋里装进去一分钱，这点我是相信你的！他最后说：“二柱子，你认识县公安局的人吗？”

二柱子又莫名其妙了，这好端端的干吗非要认识县公安局的人呢？他想了想说：“前村我一个中学同学的儿子上了警校，听说毕业分配到县公安局了，回头我再打听一下！你要干什么呀？”

章舞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说：“机器人开发成功，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光这么耗下去，钱是不够用的！我的一个同学是做航模的，有能力将那种烧汽油的飞机卖到国外去，这样来钱比较快！一架飞机就能挣不少，但是要是摔下来一架飞机也就赔不少！你说这买卖咱能做吗？”

二柱子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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