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无声

  前两天听说香兰嫂子不在了,癌症晚期。已经走了一阵子了,因为疫情,一直没有公开。

    听到消息,应该是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感觉有点无法接受。她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瘦瘦的,一头自来洋波浪卷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额头,白皙的皮肤。一见到人就笑,脾气甚好,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了,只可惜红颜薄命,真的是命不好。

    据说她一生下来就被送出去了,因为家里不缺女孩子。而收养他的父母,在深山老林里住,家庭条件可想而知。后来出嫁了,找了一个大她十几岁有工作的男人。而我们刚好和他老公很熟,所以大家就这样认识她了。他的男人大伙都叫他大雷。后来大雷不止一次的跟我们讲,他老岳母去他家,看见他家用煤气灶做饭,奇怪的不行,说这气还能做饭,太好了,回去了兜一兜回家做饭用。他说一次笑一次。

    提起大雷,也算是个人物了。以巧出名。他会的东西,女人们也自愧不如。比方说,他会织毛衣毛裤,织蚊帐,织袜子,绣十字绣,会做拖把,编车座等等。还喜欢唱戏,去剧团跑场子,做演出用的各种头饰。会自己盘头化妆,扮演杨贵妃等等,还穿了耳孔,一只耳朵带了个耳环。可以说女人会的他都会,女人不会的他也会,简直是无所不能。很多人开玩笑说他投错了胎。

    他这也算得上是另外一种的完美了,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和一群志同道合的男的跑着玩儿。方圆百里,到处都能见到他的身影,除了家里。

      香兰嫂子靠打零工生活,她文化程度不高,主要是给饭店端盘子,打扫卫生等等。因为大雷的钱总是不够花,更别提补贴家用了。他们有一个儿子,别的的情况不太了解,听说,有一次儿子急需用钱,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幸亏有熟人把钱垫上了才没误事。后来儿子当兵马上要走了,他才出现去送行,回来还说他儿子不懂事,临走的时候只顾跟朋友说话,都没理他。

    香兰虽然挣的不多,有时候还得换工作,但是她还给她公爹公婆钱花,尽管他们都有退休金。这一点,恐怕很多人都做不到。有次听说大雷很久没回家了,香兰忍不住给大雷的领导打电话。结果领导说,大雷说要伺候他生病的老爸,很久都没上班了。再后来联系上了大雷。他回家之后大发雷霆,据说还动了手,打了人,还要和她离婚,不要她了。唉!简直太无语了。

    很多人都很好奇他们的婚姻。这才真的是地地道道的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用现代流行语叫做丧偶式婚姻,只不过,没想到最后是年轻的她先走了。有一个跟她关系很好的朋友,私下里问过她的婚姻生活,她说一直都是分开睡的,只有一次是新婚夜那晚,而且竟然就有了孩子。自此以后各过各的。

    现在想来真的很难理解,既然不爱女人,又何必要娶过门呢?听说当时一把年纪了,迫于父母的压力才找女人,只是为了家人面子上好看,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而已。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个面子好看,可苦了人家一辈子。见过命苦的,没见这么苦的。

    我小的时候,跟着爸妈住在厂家属院儿,家属院附近有一个村。进村打听一个叫桃子的女人,没有人不知道。因为那个女人,可以算是这辈子我见过最丑的了。身高不足一米二,畸形的身材腰都直不起来,背是驼的,一面高一面低。脸也长得像蓝精灵里面的格格巫。说话也不伶俐,留着寸头。除了皮肤有点儿白,可以说一无是处。每次见到她都是跟在一个三轮车后面。推车子的是他的男人,身材高高的,双眼皮儿大大的,五官端正,有点英俊。可以说挑不出来什么毛病,除了穷。但是那时大家都差不多,贫富差距不大。可就是这样一个还算好看的男人,就找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做了老婆,桃子比他还大好几岁呢。但是他对桃子特别体贴,从不让她干重活儿,到哪儿都带着。只要陪着他说说话就很满足了,天天稀罕的不得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比起这个桃子,香兰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可惜找了个不稀罕女人的男人。后来听说她得病了,很严重的妇科癌症,需要化疗。一开始好像也给治了几次,只是花销有点高。索性化疗了几次就不治了。但是听说不久前城市规划,大雷家旧房子领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补偿款呢。

  后来他儿子提前结婚了。我们都去祝贺。大家询问香兰的病情,他说治好了。谁知道这么快就不在了。估计是怕他妈等不上才提前结婚的。当时婚礼现场是抬上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撑着给孩子们发红包送祝福的,听说当时都起不来床了。后来说是结束没多久就去了。大家都一阵的唏嘘。这个女人也太苦了。为什么不离婚呢?非要吊死在这棵朽木上。

  都说男怕投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真对。女人这辈子,如果找到一个心疼你知冷知热的人,比如桃子,虽奇丑无比,但就有人愿意疼,那就是幸福的。香兰虽然身材外貌都不错,也算温柔贤惠,可惜就是没遇到那个 Mister Right。人来世上走一遭,区区不过几十年。好日子更是无几,尤其是女人,感觉没有必要那么委屈自己。如果不爱,就请离开。

    香兰嫂子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整日郁郁寡欢的,不生病才怪呢。希望一路走好!希望天堂里没有病痛,有一个善待你的人相伴左右!

    谁也救不了你,除了你自己。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无怨无悔。离开那个不爱你的人,或许爱在远方,或许爱在身旁。只是请不要辜负了你自己的美好而短暂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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