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
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柳如是《江城子·忆梦》
明末清初的秦淮河畔是一片纸醉金迷之地,在举国战火纷飞的背景下,这里暂时的安宁为才子佳人保留了最后的一点生存空间。在这里“秦淮八艳”的大名,伴随着无数文人墨客的追捧,留下一段又一段佳话,为后世传唱。
我们今天要说的正是“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
柳如是名隐,字如是。本名杨爱,因读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和许多苦命的古代女性一样,柳如是自幼家贫,从小就被掠卖为婢,妙龄时坠入青楼,易名柳隐,在乱世风尘中往来于江浙金陵之间。由于她冷艳绝美,才气过人,很快便成为秦淮名姬。
柳如是个性坚强,聪慧精明,是明清易代之际的著名才女,留下了不少值得传颂的轶事佳话和颇有文采的诗稿《湖上草》《戊寅草》《尺牍》。但是红颜薄命,柳如是的一生是坎坷波折的一生,柳如是的爱情也一向是颇多磨难的爱情。
柳如是初为人妻时只有14岁,嫁与年逾花甲的周大学士为侍妾。周某状元出身,常把她抱于膝上,教她读诗学文。其他妻妾醋意大发,周某死后,柳如是被迫下堂而去,重操青楼旧业。
再回秦淮河畔,柳如是与南明复社领袖张缚、陈子龙交好,其中与陈子龙的一段情愫颇为著名,双方长居松江南楼,情切意笃,赋诗作对,互相唱和。可惜美景不长,陈子龙元配张氏带人闹上南楼。柳如是不甘受辱,毅然离去。虽然如此,陈子龙对柳如是仍不死心,两人依然爱的死去活来。但可惜陈子龙在抗清起义中不幸战败而死,这之后柳如是因为择婿要求很高,许多名士求婚她都看不中,故此只是孤身一人。
柳如是二十岁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钱谦益。这个颇为儒雅的老头是东林党领袖、文名颇著的大官僚。28岁即得探花,曾任朝廷礼部侍郎。
在柳如是看来,流荡沦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结识钱谦益之后,她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命运的归宿,这位“文坛领袖”不仅仅可以在诗文上给予自己心灵的安慰,更重要的是他能给自己一个稳定的“家”。于是二十三岁的柳如是开始主动追求年过花甲的钱谦益,柳如是女扮男装,以柳儒士之名与钱再度相遇,以自身的卓越文采和非凡气质深深吸引了老人家。
钱谦益娶柳后,为她在虞山盖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金屋藏娇。两人同居绛云楼,读书论诗相对甚欢。钱谦益还在其居住的半野堂之处以“如是我闻”(佛教经书结集常以此词起头)之名另筑一“我闻室”以呼应柳如是之名。并带着柳如是徜徉于湖光山水,诗酒作伴。
可是,可是,可是好景不长,明亡之后,清军占领北京,朱氏后人在南京建成了弘光小朝廷,柳如是支持钱谦益当了南明的礼部尚书。不久清军南下,当兵临城下时,柳如是深晓民族大义,劝钱谦益与其一起投水自尽,如此一来殉情,二来殉国。钱谦益沉思无语,最后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奋身欲沉池水中”,却被钱谦益果断阻止,于是钱谦益便腼颜降清了。
钱谦益降清之后,外忧众议,内惭神明,烦躁时常绕屋彷徨自言自语“要死要死!”柳如是一次在旁冷冷说道:“你不死于乙酉(南京陷落之日)而死于今日,不已晚乎?”钱大学士顿时哑口无言。
钱谦益降清去北京,柳如是留在南京不去。钱谦益做了清朝的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但由于受柳如是影响,半年后便称病辞归。
回乡团聚后,两个人终于再次过上了田园牧歌的生活,柳如是还生下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样的生活是柳如是从小渴望的生活,不需要荣华富贵和浮名,只要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足够了。
可是,对柳如的一生,平平淡淡向来都是奢求,很快钱谦益被卷入一起谋反案件,坐了大牢。丈夫的性命危在旦夕,产后卧病在床的柳如是挣扎着起来,四处奔走,代夫多方贿赂,终于将钱谦益营救出狱,并鼓励他与尚在抵抗的郑成功等人取得联系。在此之余,柳如是自己还倾囊相助抗清义军,积极反对新政权的暴政,用行动一次次彰显自己朴素的爱国情怀。
再后来,钱谦益八十三岁那年在杭州城去世了。丈夫死后,柳如是被钱氏其他族人所排挤,虽然她对钱家做出那么多贡献,但是念及其出身,所有长辈对柳如是还是颇多非议。钱谦益死后,为了家产之事,族人从来没有停止过与她的纠缠。
终于,在钱谦益去世后的两个月,柳如是为了保护钱谦益家产,用缕帛结项自尽,用生命完成了对钱谦益最后的一丝爱恋,走完了坎坎坷坷的一生,享年四十六岁。
柳如是死后葬于虞山佛水山庄,一代名妓,从此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