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第一次接触这种写法接龙,每人写一部分,后面的人根据前面的剧情继续,彼此挖坑填坑,最后成文。真的所得颇多。
第一杀/爱佛僧
龙华帮的帮主,是世袭的。帮主都姓华。这个帮派,在江湖上声名和势力都不小。不但帮主之位世袭,而且有一门手艺也“世袭”,从不外传。
这门手艺是打猎。打第一代帮主开始,华家就狩猎于黑山之中。华姓家族,个个是打猎能手,天下无双。
这一代的帮主,叫华生。他的打猎本事,学自他爷爷华轻尘,那一把弓箭,威震黑山,虎豹遁逃,江湖人惊。
那日风萧雪扬,天地苍茫,华生踏雪而归。他进了里间,抖了抖肩上的雪,对倚着床头的女人说:“当心,小心肝,这箭不能动,一碰就会十弩齐发。而且,箭头有毒!”他把弓箭挂在门后,搓着手向床边走去。
女人问:“这弓箭,是为你的老婆,我们的帮主夫人准备的?”。
华生大摇其头,说:“不,那太危险了,你知道么,我父亲曾教过她三个月箭法,她很有灵性,箭法很好!我得在江湖上雇专业的杀手才能杀了她。”
女人撇撇嘴,慢慢走到他身边,一边拍打着他肩膀上的雪,一边慢慢解开束着的青丝,褪掉肩膀上的衣服,微笑着说:“你看我怎么样?”
华生一怔,假意地抖动着笑容道:“你?不错。但谁会傻到去找一个女杀手?”
女人突然拿起门后的弓箭,舔了舔嘴唇,端起弓箭,眼睛顺着箭头瞄过去,格格笑道:“帮主夫人呀!”
室内一片安静,血散着毒药的味道。女人赤裸的大腿上,刺着五个字:“天下第一杀”!
风依旧呼啸着,飘扬的大雪裹着一声闷响,霎时间一切消于无形。
第二杀/如果爱
黑山早已一片苍白,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白雪包裹。山腹之中,却别有洞天,竟然亦有楼台亭阁。
一间小石屋内,火光闪烁,一人坐在一石桌前,红泥小火炉,轻烫着绿蚁酒,自斟自饮。
他望着闪烁的松火出了一会儿神,向靠门边站着的女子问道:"华帮主极乐?"
那女子微微躬身,并不答话,却点了点头。男子怔了一怔,喟叹一声,轻声道:"华帮主一世英雄,却死于妇人之手,怕是他至死也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嘿嘿,厉害,厉害!"
那女子道:"主上说的可是华夫人?"
男子不答,问道:"华夫人此时尚未疑心咱们‘天下杀’,你此去多加小心。嗯——先不忙杀她。龙华帮帮众众多,能人不少,要小心经营。"
女子道:"属下明白。华夫人给我的那把弓箭,我也带了回来,主人可想一观?此弓构设精巧,不亚于诸葛当日连弩。"
男子脸上微觉惊讶,随即道:"知道了,放着罢。"
那女子从背上取下弓箭,微一迟疑,便轻放在石桌上,火光掩映之下,箭头蓝森森的发着光。
男子笑道:"此弓可是大功臣啊!"不禁好奇心起,便想接过来瞧瞧。女子也笑道:"是!"她手指离开弓弦时,小指轻轻一拨,蓝森森的箭头直插入男子咽喉。他喉头嗬嗬而响,鲜血不断涌出,眼中尽是惊骇疑问之情。女子“嘿”的一声,道:"你不是真正的主上。”她转身便出,一只脚刚抬起,突然后心一阵刺痛,瞬间带走她的直觉。哼也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内堂轻笑一声,一个容颜跟她极相似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嘿嘿一声冷笑,道:"饶你奸似鬼,也逃不出天下杀。姐姐,对不起了,小妹天下第二杀,要借你的绝世容颜也去龙华帮享享清福了。"她从女子手中取出帮主夫人的弓箭,便再也没多瞧那女子一眼,只是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那里,也刺着五个字——天下第一杀!
第三杀/方四叶
这刺杀胞姐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天下杀”排名第二的苏小妹。
因着与双生姐姐酷似的容颜,两人从小便被培养成“一个”杀手,世人皆知“天下第一杀”,却不知是两个人。
在“天下杀”中自己只不过如同姐姐影子一般的存在,任务中多是自己受重伤,而领头功的却是姐姐,便是亲姐姐,也从未相问过,哪怕安抚一丝一毫。愤恨之种在她心中早已滋生多年。
没成想这次任务中胞姐竟对华龙帮帮主生出私情,以至于任务一拖再拖,险些失败,主人便对她下了必杀令。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姐姐,苏小妹冷冷一笑。多年模仿,自己已然就是她,分不清谁是谁。
小妹回身对着暗处单膝跪地:“主上。”
“你做得很好,去吧,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暗处,不辨男女的粗噶之声传出。苏小妹不禁抖了一下,紧了紧手中的玲珑剑:“属下定不负主人信任。”
之后,苏小妹回到自己住处,合衣躺于榻上,明明精疲力尽,可仍毫无睡意,就那么大张着眼。
烛火微漾,“谁!”苏小妹迅速起身,随手拔出玲珑剑,闪身立于门边。
“呦,姐姐好耳力。”一红衣女子破窗而入,娇笑着落座桌边,烛光里红衣艳得像血。
一脸嫌恶,苏小妹仍立在原处,未曾抬眼看过来人,无声地表达这里不欢迎你。
“姐姐,瞧您,总是一副死人脸,白白糟蹋了那绝世容颜…当真可惜,妹妹这次来呢,还是老问题,但求姐姐告知一二。”
红衣女子排行老三,人称“天下第三杀”——柳三娘,惯用毒针,蛇蝎一般的存在。此次听闻第一杀又立了头功,妒恨之余不忘过来寒碜几句,顺便打听一下第二杀究竟是何人。
“你就别想了,老实做你的第三就好。”不等红衣女子再出声,苏小妹便出声打断。
真真可恨,红衣女子收起笑,随着对方话音刚落,数枚毒针齐发,苏小妹飞身拔剑,叮叮当当,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苏小妹落地,豪发无伤。
柳三娘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满脸堆笑上前:“姐姐好身手,让妹妹我好生佩服。”说罢,不敢久留,飞身离去。
今儿暂且放过这讨人厌的妖精,苏小妹心里盘算着,下次吧,等离开“天下杀”,寻个机会除掉她,也算是送给胞姐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经这么一闹,睡意全无,简单收拾了一下,苏小妹便走进夜色,去往下一个任务点。
第四杀/墙墙
夜深了,万籁俱寂,整个天下杀都安静下来,就连第三杀养在房间里的莺歌都静悄悄的。
突然,不知从哪传出一道“咯吱”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气氛。天下杀的小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黑影悄悄地走了出去,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出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不大但也不小的盒子。
积雪被踏出一个又一个陷窝,一直延伸到黑山深处,而踏出陷窝的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阁主,他来了。”
屏风后的人没有回应,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卷,偶尔端起手中的茶盏喝上两口。
“干爹,陌衿来了。”
“坐吧。”
“这是干儿子孝敬您的,您最喜欢的梅花莲子羹和千里芙蓉糕。”
书房内时不时地传出一些声音,好像是干爹和干儿子之类的家常,又好像是势力和势力之间的碰撞。
陌衿,“天下杀”里排名第四,人称"第四杀″,为人和气,遇事沉着冷静,不显山不露水,绝对是“天下杀”里最有城府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陌衿从书房内走了出来。走远了之后,他转身望着鸣凤阁的方向,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把手里的空膳食盒随手扔在了雪里,转身离开了。
第五杀/无忧的小日子
回廊处,女子半披着羊皮袄子,微眯着眼,盯着一只铜香炉有些出神。
苏小妹吃了一惊,原来这帮主夫人,这般美艳,那短命的帮主缘何要去再找别人。
“夫人,是不是到了该结账的时候?”
“你不是苏离,你是她的妹妹,苏小妹。”女子眼皮也不抬,对着烛火仔细看着自己刚涂好的蔻丹。
苏小妹眼角的泪痣在烛光下跳了几跳。
“小妹,我太寂寞了。”
人人都道华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有谁知道他与外戚勾结,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他想杀我,是因为我才是华家独女,只可惜,我是女儿身。娘亲说,我这辈子,情缘太薄。
苏小妹看着暗自垂泪的华夫人,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苏离?两个人各怀心事,两厢无话。
“主人,陌公子来了。”
男子白衣束发,长身屹立,手执一柄十二骨纸折扇。“苏离?不,你是苏小妹?”聪慧如莫衿,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想明白缘由,在她背心穴道上点了一指,这一下出手奇快,苏小妹又全然不防,待得惊觉想要抵御,上身已转动不灵。跟着又伸扇在她腰里点了一下,“苏离何在?”纸扇对着苏小妹的喉咙,脸色有些发青。
“陌衿,那人,可死了?”华夫人缓声说道。
“是。”此番任务,莫衿杀了天下第五杀凤鸣阁阁主凤岐鸣只因他与华生勾结,害了无数无辜百姓,归根究底,是他自己作孽太多。
“小妹,你杀了公孙瓒,天下杀不会放过你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自己比不上苏离吗,若不是她入了青楼,夜夜承欢男人身下,你以为你会衣食无忧?若不是她舔着刀尖过活,你以为你会一生平安?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每年八月十五,你痛的死去活来之时,是你姐姐苏离喂你服下斐忘,她要你快乐,她要你活着。”华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房梁,仿佛与苏离初见,她那个媚眼如丝的样子。
“苏小妹,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你可知今年腊月二十一,是我与她的婚期。”
莫衿扇子一挥,苏小妹半缕秀发缓缓飘落,忍着不去看苏小妹眼中的震惊,天下第一杀,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
“莫衿何去?”
“南庭,你吩咐我的,我已做到。现下,我想去陪陪阿离……你的天下杀里,再没有我莫衿与苏离。”
第六杀/青棠不为花
“苏离死了,陌衿失踪了,连凤死鬼都升了天……唔……”女子像是承不住,呻吟了一声,媚眼如丝的嗔怪道:“你别弄……痒死了!”
“我忍不住!”她身后的小哥索性不再啃咬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伸进她敞开的衣襟里来了。
“天下杀要重新排个名,你说我能排第几?”他顽皮的在她皮肤上按来拧去。搔弄得她忍不住起身躲避。“第六杀?第十六杀?”
二人在房内你追我赶,一不留神就滚到了榻上。
男人骑在她身上,按着她的香肩,“说说,我能第几?”
女子温柔的看着他,道:“我柳三娘尚且第三。但我若死,也只会死在你手上!”
他俯身轻轻的亲吻她的额头,心里柔软成一团。“再难,还都得活着。我不争第几名,只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一夜春宵不谈。
第二日清晨,院落一片寂静。
一声男人的尖叫刺穿了云朵,朝阳不再温柔,天空都染上了鲜血!
修竹院沈无意一家73口,无论老幼,尽数被屠。
只除了沈公子最中意的男宠,才赐了名叫怜哥儿的,疯疯颠颠的,一身是血,长啸而去。再不见踪影。
沈家满门的血案,连最后一个证人都没有了。
第七杀/沅抒
此时离黑山不远的沂水之畔,却是百花齐放,暖如春日。空气中淡淡的甜腻,让人不觉沉入其中。
竹筏逐波,筝声幽动。一女子手指轻轻拨弄着一方红色的古琴,结愁的双眸带着盈盈笑意。
“沈家满门被灭,你说,是何人所为呢?”女子似是自言自语问到。
“满门?不是还有个漏网之鱼么?”平静的空气中多了一丝冷冽之气,竹筏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紫色长袍的男子。
“男宠?你是说…”
“嘘!”男子将手轻轻放在嘴上,向女子身旁走近几步。双眸紧紧盯着桌子上的古琴,开口道“主上竟然把十方琴送给了你,假以时日,怕是我也要听殷姑娘之令了。”
女子放下手中的琴,攀上男子的肩膀,轻轻在耳边道“若真有那日,我不会忘了你的。怜哥儿。”
血,从竹筏上渐渐流入绿波之中。女子将手在水中洗净,抱起红色的古琴,消失在了沂水之上。
第八杀/野丧
也里虔,位处昆仑山北麓,苍黄沙漠边一座小镇,诸多商贩、刀客的多在此停留休整,东来西去的人摆出些稀奇玩意儿在此交换。
半大的孩子们穿着无袖的窄身衣裤,为首少年腰间别把黄铜色镶嵌血色宝石的匕首,脚上蹬着着勾着金丝线的黑色短靴,在马道边追逐嬉闹,带匕首的小子打了声清亮的口哨,跃过石阶穿过拱形的长廊,沿阶梯蹿上蜂窝状的荫房顶,轻跳过不同高矮平顶房,巧借上方城侧面那用于通风的齐整方格攀爬向上。
几个小子集结在瞭塔顶,在黄沙和灰色天空拼接处,来了只展着双翅的隼,方才吹哨的少年伸开双臂迎它,隼只在这少年手上停留一瞬又冲上苍穹。“哈迪尔,说了什么?”有着茶色眸子的少年展开刚取下的布条悄声说“他日落时到!”
临近日落的也里虔极其安静,沙山那边出现了一匹健硕的马,马背上的人上半身几乎倒在马背上,少年们只互相望了眼,搀下几乎要掉下马背的人,这人一身黑色披风更衬着那张绝色的面孔更加苍白,他望向这帮少年,秀眉紧锁,细挺的鼻梁皱着,深邃的茶色眼珠隐约闪现出一丝笑意,虚弱的张了张口,哈迪尔迅速出手点了他穴道“送艾尔哥哥去霍加世医那,他中了毒!”。
瞭塔上一人提着世医的药盒冷冷盯着这幕,也里虔的夜晚降临了。
第九杀/淑女
"走开,走开,臭要饭的,也不看看大爷是谁?居然向我来要饭。″一名青衣男子站在酒店门口,被浑身发着臭味的,脸黑的看不清五官,头发乱脏都结了块的小乞丐拉住了。
青衣男子用手一挥,就把他摔了出去。小乞丐重重摔在地上,手上的碗被摔成稀巴烂的。
他嚎啕大哭起来:"你,你,你不给我钱也行,为何把我推到,我的碗,碗也摔了,我怎么办呀?″
青衣男子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进了酒店。小乞丐的哭声吸引了街上行人,看他可怜纷纷给他钱和包子,大饼。
他忙谢谢大家,收拾起大家给的转身消失在街道中。
华帮主夫人斜躺在床榻上,半眯着眼,嘴角微扬,一身白纱罗衣角挂下床榻。
"小九,有什么最新消息?″她轻轻吐出几个字。
站在她床榻前是天下杀,排名第九杀的小九。
"夫人,现在天下大乱,各路人马都想得到华帮主弓箭。苏小妹带来的是假弓箭,真的弓箭不知入了谁手?沈家七十三口血案,也跟这有关。谁得此弓者,谁得天下。已经传遍江湖,怕是有更多血腥要发生。″清脆如童音,唇红齿白,身如十岁儿童的小九,居然分析的头头是道。
"辛苦了,小九你不会武功,要多加小心,有紧急时,记得求助,天下杀所有人调动支援你。″华夫人给了小九特权,等于谁都得听命于小九。
"夫人放心,小九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夫人来到江南扬州城,要小心身边人,这里太复杂了。″小九有自知之明,到担心夫人安危。
小九离开华夫人,走出门口已经变成了小乞丐,飞快地消失在华灯初上,莺歌笑语的扬州街道上。
第十杀/雨凉城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你来了?”
“我来了!”
“你到底还是来了。”
“弓呢?”
“珍珠带了吗?”
“在这儿。”这人说罢指了指肩上的包袱,又问:“弓呢?”
“在那儿,你瞧!”这人便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若隐若现有个黑点,起初有芝麻大小,弹指间便有蚕豆大小。下一刻便听见一声闷哼,两枚羽箭便从背包袱之人的脑后生出。
“沈老六,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哈哈!太可笑了,你以为将怜哥儿杀了就没人知道你们的勾当了?但是现在,我帮了你,帮你去与九泉下的七十三口……噢不……七十二口宗亲族人团聚。我想他们一定很想你吧!至于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由我去做吧!天下杀的功劳薄上会有你第六杀的名字。”
说罢这人便去解沈老六身下压着的包袱,解下包袱,刚一打开,包袱中便有三枚寒针飞出直奔他的面门。他尚来不及反应,便中毒身亡了。
“小九啊小九,我本未想杀你。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若不死,死的人就是我。”一个浓妆女子卖力地扭着腰走了出来。
“我的六哥呀!你走了三娘怎么办呢?若不是为我,你也不会去杀同门七十二口的呀!都怪我,我该死呀!”
“你早就该死了!我早就想杀了你,你个贱货。看剑!”
“苏小妹,休得猖狂,看针!”柳三娘自信地摸向了腰间的皮盒子,突然间却愣在了那里。苏小妹的剑已刺入她的胸膛,她的针盒里空空如也。
“我说过要为姐姐再送一份礼的,现在终于实现,此生死而无憾了。”
“那你就去死吧!”一个柔情似水的声音道。
“谁?谁在那儿?有本事就出来,别在那儿装神弄鬼当缩头乌龟。”
“苏姐姐的话好吓人哟!我害怕,不敢出去。”江中船上突然亮起了一个白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殷”字。
“殷姑娘!我知道是你,还躲着吗?不愿出来见姐姐?”苏小妹已施展轻功往江中船上掠去。
“我怕,我怕姐姐的剑,姐姐把剑扔了可好?”
“好!姐姐答应你!”苏小妹的人已落在船上,悄无声息,如一只蝴蝶。
“姐姐骗人,姐姐你拿着剑上船了,我看见你了!”
殷姑娘的声音忽远忽近,让苏小妹犯了难。
忽然,船头的白灯笼“噗”的一下灭了。一张巨网从江中飞来,罩住了船。苏小妹挥剑斩网却怎么都斩不断。猛地一下,似有人在收网那样,网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竟只网住了苏小妹。将她拖入江中,越来越深。起初还见苏小妹挣扎,到最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一个时辰后,那网拖着苏小妹上了岸。此时的苏小妹跟一条死鱼没有任何区别。
“呵呵!谁能想到,苏小妹竟然死在了我手里。”白裙胜雪的殷姑娘缓缓自水中走来,宛若仙子,衣裙上未沾一滴水。
“你们一死,如今的天下杀,还有谁比得上我?我将会是“天下第一杀”,哈哈。”
“可惜了苏姐姐你这皮囊,多可惜啊!”殷姑娘俯身抚摸着苏小妹的脸道。
“噗”的一声,一道水柱喷在了殷姑娘脸上。殷姑娘一惊,正要去点苏小妹的穴。苏小妹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手中的剑已抵在殷姑娘胸膛上。
“住手!”
“关你何事?”
“你别忘了,是谁设计将他们都骗来这儿的?”
“我没忘,是你!天下第十杀——余城子。”
“你说是为了天下杀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我才帮你的,可是现在,已经死了够多的人了,你还不收手吗?你还想让更多的人去死吗?”
“没错。你们都得死。我先杀殷姑娘,下一个就是你……”
第十一杀/林子
余城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就凭你还想杀了我们?看你是活得太久了吧,不知道自己斤两,连死字都不会写了。好,是时候让你和你姐姐团聚了!”
殷姑娘却早已挣脱苏小妹的威胁,此时每个人都各怀鬼胎,饶有深意地各瞄一眼。微风轻轻拂过湖面,掀起一层层微波。苏小妹出其不意剑锋直逼殷姑娘,殷姑娘忙躲向一边,殷姑娘偏向一边,转身回击,对着苏小妹胸膛就是一掌。苏小妹闷吭一声,恶狠狠地看着殷姑娘道:“原以为你只是一个弱女子,弹得一手好琴,想来还是我天真了些!也罢,今日做个了断吧。”
就在两人对峙相望的时候,余城子已取出那十方琴,摆在一旁的桌子上。殷姑娘会心一笑,跃起飞向桌子的椅子上。余城子远立一旁,用手捂住双耳。
只见殷姑娘轻轻拨弄琴弦,苏小妹欲提剑再战,只差一点就刺到殷姑娘。殷姑娘发动琴弦,似箭而发,又似蛇缠绕剑。苏小妹握剑的手不受控制,一跃而起旋转,挣脱琴弦的控制,又迅速斩断一根琴弦。
霎时间,殷姑娘发动十方琴之杀人于无形。狂风大作,席卷尘土,柳树疯狂舞动着枝桠,平静的湖面变得汹涌澎湃,那架势似乎要吞灭一切。天暗了,声音越来越大,天籁之音让所有的一切不再平静。苏小妹正头痛欲裂地抱着头,在船板上滚来滚去,嘴里撕号着。耳朵流出红色的液体,涓涓细流一样淌在船板,流进小河。
平静的湖面倒影一双人。“天下杀一半的人都被我们处理了,苏小妹第二杀这个棋子倒是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杀了苏小妹,第十一杀玉面郎君必定会来寻仇。”
第十二杀/水清浅
余城子一把搂过身边佳人,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弓在我们手上,怕什么?” 殷姑娘一双玉臂挂在余城子脖颈上,巧笑嫣然:“都说得此弓者得天下,不知此弓有何玄机?”
“此弓的玄机我也没有参透,不如你将弓拿出来,我再研究研究。宝贝,你不会是连我也要防着吧?”
“我何曾防着你来?人家对你一片痴心,你却说出这样的话,真真是没良心!”一面说,一双粉拳便落在余城子胸前。
“告诉你,那弓我就放在……”说着在他耳边一阵低语。余城子心中狂喜,抱紧了她一阵亲吻,然后捧着她的脸颊,低声道:“宝贝儿,等我得了这个天下,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殷姑娘双颊绯红,目含秋波,沉浸在甜蜜之中。只听夜风拂过,一位白衣女子出现在湖边杨柳下,一挥衣袖,一排银针已出手。殷姑娘轻哼一声,嘴角流下一丝血迹,身体一下瘫倒在余城子怀里。
“谁?”
“哼!你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南庭?你怎么来了?”余城子放下已经没了呼吸的殷姑娘,殷勤地迎上去:“我的帮主夫人,我不这样哄着她,她能告诉我弓藏在何处吗?” “就怕你已经对她动了心了。忘了我们的计划!”
“南庭,你知道我爱了你十八年了,我的心里只有你。”
“好吧,就相信你这一次。走吧,我们去取弓,我将那把假的弓交给苏离,就是为了引出这真弓。” 帮主夫人嫣然一笑,举剑一挥,湖边石壁上出现几个字——天下第十二杀。
“让他们去找第十二杀南宫玉,自相残杀吧,哈哈哈哈”。
“南庭,这弓是何玄机,为何说得弓者得天下?你可知道?”
“哈哈哈哈,此弓玄机,天下唯我一人知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十三杀/五煜
天地已是一片萧瑟,夹着雨雪的寒风呼啸着,掀起一股肃杀之气,两行一深一浅的脚印正曲曲折折地往龙华帮威严肃穆的大门延伸。
还未近前,便听得一声大喝:“什么人?此乃龙华帮重地,闲人不得擅闯!”
领头那人摘下黑色头蓬,露出天地都为之窒息的娇颜,双唇吐出的声音比落下的雪还冰冷几分,“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
那两个守门大汉一瞬间变了脸色,立时跪地,“小人不敢,属下恭迎帮主夫人!”
帮主夫人未瞧二人一眼,径直往龙华帮内走去,尾随那人犹豫片刻便快步跟上,小声问道,“殷姑娘指的所在怎会是龙华帮?”
“是啊,连我都忽略了,本以为他会将最重要的弓箭藏得人神不知,没想到却是灯下黑,可惜了,终究还是败在女人手里。”帮主夫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穿过回廊,慢慢接近自己的寓所,因素来喜静,此地虽属龙华帮,却是偏僻异常。
身后那人嘴角浮起一抹弧度,直跟着帮主夫人到闺房外,门砰地一声关上。
不多时,房门打开,帮主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暖阳般的笑意,手中拿着一把弓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那人早已等得心急难耐,忙迎上去,“恭喜了,未来的华帮主。”
帮主夫人嫣然一笑,将弓递过去,“想看看吗?”
“若能一观,此生无憾。”便小心翼翼接过,摩挲打量着那把弓,随之,脸上的笑意像女人扯开的衣服,越来越露骨,接着猛然一收,持箭面向帮主夫人。
“这么着急么?”帮主夫人并未惊慌,冷冷地看了暗处一眼,持弓对着自己的余城子便仰面倒下,立时毙命,眼神中还残留不可置信。
“坏东西!”暗中走出一个稚气未退的少女,眉眼处尽是天真无邪,手中还执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弓,“属下十三杀红绫,参见夫人。”
“十三,吩咐下去,是时候揭开真相了。”
第十四杀/年青老头儿
“是,夫人。”随着十三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天地之间又仿佛回到了那份清冷肃杀之中。
帮主夫人重新戴上黑色斗篷,走到余城子尸身旁,俯身捡起那把弓箭,轻轻摩挲着弓身,喃喃自语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忽然眼神一定,声音拔高八度,望向高空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想不到艳绝天下的帮主夫人,居然还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院子里回荡。
不知何时院落之中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男子。
“阁下是谁?”帮主夫人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黑衣蒙面男子,将手中的弓箭藏向背后,轻声地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手中的弓箭。”
“哦?你想要?拿去吧。”帮主夫人说完,将弓箭顺手丢向院中黑衣蒙面男子。
“啪”的一声,黑衣男子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由着弓箭落在身前。眼神犀利的盯着帮主夫人,却是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是想要弓箭吗?”
“你知道这不是想要的那把弓箭。”声音压抑而冷漠,让人听起来浑身寒意直冒。
“哦?你也是天下杀的杀手?”夫人看着眼前之人,眼中突显凝重之色。
“哼!当你雇人杀了华帮主时,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黑衣男子剑指夫人,肃穆地说道。
“哦?你是天下第十四杀?”眼中寒芒一闪,夫人一个转身,一道剑光擦肩而过,天空飘起了一缕头发,帮主夫人头都未回,直接向着院子外面轻身跳去。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今天就逃不了的。”十四杀看着已至墙外的身影,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是真真切切的在帮主夫人耳边响起。
第十五杀/岑点琮
帮主夫人翻墙而上,跳至屋顶,一路飞奔,十四杀跃墙而起紧追不放,屋上堆雪随之滑落。
黑山边上有一披着雪衣的茅草屋,屋内火坑干柴烈火,坑旁垫着茅草的床上有俩具疯狂交缠肉体,引得草屑四散乱飞,跌入火坑的茅草使得火焰更旺。突然,屋顶伸进一只黑色靴子,又迅速隐没,雪却顺着漏洞而入,掉入火坑,把坑火浇灭!
床上胡茬大汉警觉翻身披上衣服,拿下挂在壁上的弓,却不取墙上的箭,反而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筒箭,冲出茅草屋,只见一黑衣人正与帮主夫人打斗。胡茬大汉没有任何犹豫,拉弓对着黑衣人连射十箭,黑衣人躲闪不及,身中三箭,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姐姐!”胡茬大汉叫到。
“混蛋!还不赶快和我回去,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帮主夫人往屋内望了望,骂道。
胡茬大汉满脸不高兴低头回屋内,整理着衣,只见长满黑发的大腿上刻着“天下第十五杀”。
第十六杀/爱佛僧
风萧雪扬,天地苍茫,又是大雪,天气极冷。龙华帮内堂确实温暖如春,炭火、烛光,映得帮主夫人脸上泛红。
她望着红烛,摸着那弓,呆呆出神。烛火“剥”的一声响,她身子一震,回过神来,轻轻地道:“江湖夜雨十年灯,一仍私欲满城血。”眼神中露出不忍之色。
一声轻笑,从门外传来,帮主夫人却并不在意。只是低头望着那弓。那轻笑之人,轻轻推门而进,风雪跟着卷了进来。那人关了门,站在了内堂。
帮主夫人道:“咱们这到底是为何?”
那人道:“流血是无法避免的,好在天下现在在我们手中了。”他轻轻走进,竟然从身后抱住了帮主夫人,帮主夫人却也并不闪避,任他抱住。那人的手,便轻轻地在她身上摩挲。帮主夫人突然转头盯着他脸,问道:“华生,你说咱俩造了这么多孽,杀了这么多江湖人。是不是会造报应?”
那人正是华生!
他并没有死,死的只是个替身。多年来,龙华帮和天下杀便相互窥伺,都欲致对方于死地。帮主夫人本来是天下杀派来的杀手,却没想到日久生情,她竟然成了帮主夫人。而且同华生一起定下了这假死反杀的计策。
他听了夫人的话,道:“宝贝儿,别担心。现在江湖在咱们手中,挡路的都死了,以后龙华帮一统江湖,你我永享清福,再也不懂干戈。即便有不服的,你我二人联手,有此弓在手。又控制着天下杀和龙华帮,有何可惧。”见夫人脸上并没有兴奋之意,又道:“我听你的话,从此之后,若非万不得已,不再杀人可好?”
华夫人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柔声道:“那很好呀。我只盼好好和你过几日清闲的日子,江湖厮杀火并,实在无聊得紧。”
华生道:“好,夫人说的好。我们这边摆酒享清福,哈哈。”说着脸上显出淫笑。
华夫人道:“好,我这便准备酒菜,你才归来,快去盥洗一下。”
华生道:“好!”说着便往内室走去。突然间,背心一阵剧痛,九把长箭钉在他背心。他脸上的表情恐怖抽搐,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华夫人平端着那把他家传的气弓,一脸冷凝。
他此时已经无法说话,鲜血不断从嘴角流下。华夫人缓缓走近,柔声道:“华生,你安心去吧。这是我最后一次杀人,我知道,若不杀你,江湖终不得安宁。”
华生膝间渐软,慢慢倒下身去,她抢上去扶住他,将他缓缓放在地上,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她左手摸上他的双眼,轻轻一摸,让他双眼闭合。轻轻地道:“华生,你我多年夫妻,我本不该骗你。天下第一杀,不是一个组织,是一个人,姓第一,名杀。那便是我。你别怪我,我劝了你多少次,让你别再嗜血江湖,可是,可能你家世代打猎吧,把天下性命都瞧得太淡了。我只能杀了你!”
三日后,风雪已停。龙华帮解散。天下杀却依旧存在,江湖上任何恶名昭著的,都死在名为“天下第一杀”的弓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