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
每年这段都很难熬,没供暖,风又硬,一觉醒来,感冒了。
周一小张就来了,我的甲方,长我两岁,到了兵器所工作也是两年。
平时已经戒烟,但这次,抽得凶,因为愁。项目到我这都第四个年头,前人挖坑,后人修补。感冒又让头昏昏,毫无灵感,找不出程序到底哪出错了,不争气地又点上一颗,不由抱怨起来,
“等改完了,一定要让老师多给点补助,这两天我脸都绿了。我就是苦力、长工,剥削我的剩余价值。我就好奇咱这项目到底能赚多少钱,老师从来不跟我说。”
“这个具体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的大环境都是这样,下面人拼死拼活地干,上面人什么都不做,拿了大头。”小张嘬了一口芙蓉王,看着电视下意识地回我一句。
“研究所也这样?”
小张转过头说,
“我们这些小的在太原每年8万,我们所长是有两份工资,一份是兵器集团给的,因为我们所是兵器集团的全资子公司,第二份是正厅级待遇,一份就有7位数。下面一点的主任就是50万,再下面的组长就是20万,最下面就是我们。”
“我听说你们所最近几年效益非常好,他们怎么会啥也不干?”
“效益是好,人手一直都不够用,每年招一百多人,但来了新人,老人就把工作都推给了新人,他们看报纸去了,平时干活的时候见不到人,等一开会多了好几十个。有一些和我一个部门的,我来两年多了都是开会时第一次见。”
“我们老师每个月才给我们600块,差补学生不提就不给,自己在北京有6套房,连两个孙子的房子都准备出来了。”
“这就是鲁迅说的喝血,吃人。”
“这个事说透就更有意思了,因为给口饭吃我们就高兴得不得了。你我都找了研究所的工作。”
“开始都是被吃,以后盼着吃别人。”小张又转过头看电视。
“哎呀,终于让我找到这破程序哪出错了,可是不好改。”我打断道,吐了一口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