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他家住在十八楼,今年还没开空调。可不,三伏天被接二连三的台风裙摆罩着,35度的高温居然屈指可数,比起去年干死一堆东西山土豪的生财树来,是值得人们额手相庆的。
师傅说,收音机讲东北的五常大米产地被淹了,那旮旯也遭洪水,也死人了;比起南边的福建和东面的浙江,这次华北和东北的洪水真狠,光冲着老实人欺负,在练家子那边没找到感觉不过瘾似的。
师傅说,因为厂子没活,听说跑车跑外卖自由比打工更赚钱,就和几个同乡朋友一起出来,结果发现车子突然一下子多了许多许多,这不今天又只跑了两百来块钱,扣除一百车辆租金,再扣除油费和保养摊销,刚够吃饱肚子,养家和还贷的钱还要继续去碰运气;哪儿都有竞争、哪儿都内卷,生活太难了。
我说,掸下去等别人先弃车,你就赢了。
师傅说,一个人没问题,问题是我不是一个人;从我父母开始,就一直在咬牙撑着;已经够拼够硬,不知何时是个头。
这话挺绕,想了想不知道说啥了。家不能只有一个人,只剩一个人的家连基本社会单元都不是,如果每个家的存在意义只是为了尽其所能掸下去,且是靠着其他人的放弃。就必然要从社会面上要分出三六九等,分这个群那个圈,并贴上各种不同属性的标签。不是相互倾轧,就是被取舍收割。一开始是拿命搏,后来就不需要那么血腥了,改用地位权力换,剩余的部分有让渡给蝇营狗苟之流。于是大部分人在论资排辈和资本装备双重失利下,成了永远被打的一群,作为他人打怪升级的奠基石,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孙七周八吴九郑十,是我吗?不孤单。
同事说,好几台老旧的空调真坏的差不多了,我说还是不要修不要换吧,三伏天都快过去了,也不想帮商家处理库存,毕竟不是同一圈里的。
怎会有意无意的也带着相互伤害的意图呢,怎么就不能互助共赢呢。盘子里的茶果是无虑了,但是碗里的粮食危险了,该笑还是该哭?
老板说,要控制成本应对萧条,做好迎接复苏的必要准备,所以要减员降薪,然后很多人没钱了。
台风说,每年都来,这空调滞销和粮食短缺的锅不背。
天空中先是一道闪电,随后隆隆雷声奔腾而至,隐约有个声音“总得有人负责,否则就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