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州城已经作好了应对的准备,巨大的城门紧闭,坚固的城墙高高耸立。城墙上头的士兵们正警戒地望着前方,远处各个村落的火焰成了夜幕下的路标。随着火焰越来越近,传来了震撼大地的“哒哒哒”的马蹄声,将士们往左右看看同伴,将手里的弓箭、长枪紧紧地攥了一下。
城楼上以及城墙上插着明亮的火把,将城门前的一块区域显现出来。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一大群黑影正在排成横队,人的嘈杂声、马的嘶鸣声混成一片。
天州城的刺史王远柯站在城头望着城下黑压压的阵势,理了理官帽和服饰,拿起两个鼓槌,铿锵有力地在大鼓上敲起来。鼓声阵阵,夜幕上的星星都跟着颤动,将士们慷慨激昂地唱起战歌。听到鼓声和歌声,雄戎的人马有些慌张,横队的直线有些弯曲波动。
这时守备军官发射了一枚可以作为通信信号的烟花弹,发射到空中后变成烟花向四周扩散。爆炸的一瞬间点亮了夜空,成为夜空中最明亮的风景,星光都为之暗淡。夜空中绽放的花火,这突然出现的亮光,让本已骚动的雄戎更加吃惊地望向天空,他们扭曲的面孔在明亮的夜空下显露无疑。马儿也惊慌地左右碰撞,马背上的人试图控制住它的坐骑,晃动的弯刀和长枪在花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们看到城头击鼓的刺史和威严的守军,心里开始担心起来。他们这次孤军突入中原,靠的是迅速和突然,必须速战速决。如果天州城没有防备,可以攻下天州城并掳掠一番,这样将会树立大雄戎的声威并打压中原人民的士气。如果他们陷于天州城的苦战,一旦其他援军加入对他们的包围,将是他们的不归之路。
只见队伍中央一位身着华丽战甲的首领,向近在咫尺的天州城看了几眼,心有不甘地摆了摆手,双腿夹了一下座下的马儿,向后转去。风儿正从天州城的方向吹出来,整个队伍也跟着风儿向后转过去,随着几声清脆的鞭声,马儿便随着风儿跑了起来,留下一团越来越模糊的黑影。
天州城在傍晚的时候已经得知了雄戎的进犯,开始燃起狼烟向周围郡县传达危险来临的信号。很快遍地的狼烟燃起,在太阳没入大地之前,火把已经点燃了中州城的烽火台。
天州虽然是一个大州,驻兵却并不多且以步兵为主,而且分散在周围的各个郡县,中原国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国都中州以及北部边境地区。雄戎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刺史王远柯抓紧派出几个骑兵前往周围的郡县,要他们集结部队来救援天州城。到了晚上,路上的部队抬头看到天州城上空的烟花的时候,加紧了步伐,甲衣上的鳞片跟着碰撞出叮当的声音,保卫家国,就在此刻了。
我们在普山上也看到了天州城方向的烟花,知道敌人已经到了天州城下,很快各郡县的援兵就会陆续赶到,让强盗们有来无回。晚风开始变凉,吹得人们瑟瑟发抖,而山下正在燃烧的村落,却让人内心的怒火越烧越旺。
天上的月亮依然明亮,依然安详,它披上了由所有星星织成的夜幕静静地睡去了,而天州城的所有人民,一夜无眠。
第二天,火红的太阳照样俯视着大地的万物,鸟儿却在忧伤地哀鸣,满目疮痍。我们来到烧焦的房屋面前,有的废墟还在散发着没有燃尽的黑烟,让失去家园的人们痛哭失声。大家都在刨着自家的废墟,这些废墟可是原来的房子啊,明知不能有什么发现,还在刨着最后的希望。
消息开始在中原国传递起来,联络兵骑着风一样的马儿将得知的消息送达到相应的地点。
皇帝刘青安得知天州城安然无恙之后,开始追究起之前的事情来,
“谁能告诉我,雄戎是怎么来到天州城的,两万人马,边关的将领都是干什么吃的!”
周围的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现在那两万人马到什么地方了?能不能把它们留在我大中原,能不能啊?”
皇帝继续追问道。
“启禀陛下,现在天州和其他州已经派出部队追击进犯的敌人,而且已经派快马去边关协调围堵的事宜。”
一位满脸汗珠的大臣用颤抖的话语回答着,让人担心他能不能把话说完。
依靠快马传书的方式确实太慢了,刘青安也明白现在问不出什么有结果的事情,只是皇帝的脾气还是要找地方发泄的。只见他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手指着一群随着自己声音向后倒退的大臣,好像稍微有点风就能把他们吹倒,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听到皇帝说这样的话,却没有人敢滚,谁知道是真让滚还是假的呢。只见他们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头竭力往地上靠拢,如果这是一片沙子,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头埋在沙子里,就像鸵鸟一样,
“陛下恕罪啊,陛下恕罪啊……”
在看到内地的狼烟升起的时候,边关的将领们得知中原内部出现了战事,但是不确定具体问题的时候,不能随便发兵,镇守边关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他们派出联络兵前往内地打探消息,当得知雄戎部落入侵的消息后,将领们展现出一脸震惊的表情,他们不相信自己的防线会有这么大的漏洞,同时又在害怕自己究竟疏忽了什么。事情就是这样,就像关外的蓝天草原一样真实。
为了配合内地部队的追击,边关数州派出边防军沿边境线移动,尽快堵上边境的一切出口,一旦发现敌人,马上联合攻击。
北方的秋风已经有了摧残花草的气势,将冷冷的敌意狠狠地拍打在人的脸上。等到它将青草吹枯将绿叶打落,等到它带着北方的寒云来到边关,等到它把洗涤一切污浊的大雪召唤出来,那个时候,它变成了自己最喜欢的化身——冬之寒风,让一切听到它的名字的人不寒而栗,让一切碰到他的人饱尝侵袭之苦。
将士们在秋风的陪伴下沿边境线展开,在定州、祁州与贺琴草原交界的地方,远远地发现了正在越境而出的雄戎部队。大部分的人马已经越过边境进入了草原,他们马匹上载满了抢来的财物,尤其是各种铁锅、勺子、锄头等混在一起叮当作响。
到达草原的群马更加肆无忌惮地飞奔起来,很快全部的人马都消失在草原上了,只剩下风声依旧在耳边响起。
边关将士们失落地望着空空的草原,总领定州防务的镇北将军冯兴龙满脸懊恼沮丧,驱马赶到雄戎撤退的草原。他望着茫茫的草原,拉开强弓射向北方,弓箭向天空中难以企及的白云飞去,失去动力后开始下降,最后落在草地上,与周围的杂草混为一体。
中原国在定州、祁州沿着边境建了很多防御重镇,有一些防守的城池已经用城墙连接起来,形成了防守的长城。唯独在两州交界处没有设置防御城镇,主要是边境线太漫长,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建造这么多的城池。
在两州交界处,大家都认为只要对方上点心就行了,结果造成了交界处防守上的疏忽。雄戎利用这样的疏忽,悄悄地潜入内地,然后又迅速地撤了回去。
皇帝知道了原委后,大发雷霆之怒,听说朝堂上的大臣们一直跪在地上磕头,头都磕破了。不过话说回来,刘青安不愧是一位懂得把握大势的君主,知道发泄自己的情绪,也知道应该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经过这一次的偷袭,雄戎与大中原已经不宣而战了。如果在这时撤下边关将领,容易引起军心浮动,便下旨取消边关将领镇北将军冯兴龙和镇远将军张忠齐三个月的俸禄,继续保留将军职位,以观后效。
北部边境由于边境线漫长,而且主要是步兵,导致兵力相对不足。为了应对与雄戎的大战,皇帝下令在全国招募新兵,并在全国范围内提出鼓励养马的政策,为部队储备战马资源。
我们村的张贴板已经贴上了征兵的告示,这个张贴板是我们村唯一没有被烧毁的“建筑物”了。
大家放下手里重建家园的活儿,围过来观看,上面用醒目的黑墨写了一大堆慷慨激昂的字,终于有人总结了一下,
“这次成立的部队将跟随镇边将军赵云飞,驻扎在定州和祁州交界处。鼓励民间养马,朝廷将高价收购马匹,壮大我骑兵阵容。”
“走,报名去!”
伙伴们开始聚拢起来,面对着烧焦的房屋,面对着同仇敌忾的乡亲,眼里全是坚定的神情。
这时有人带着喊起了口号:“参军护国!佑我中原!”
在这样的氛围下,我也下定决心要报名参军。我回头看了看父亲,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左侧膝盖,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父亲在普山上打野猪时摔过一次左腿,这让曾经豪情万丈的父亲变得消沉了不少,虽然他一直笑容满面,我还是能看到他心里的失落。
晚上在搭建的帐篷里,我跟父亲说了参军的想法,劝他好好在家照顾母亲和爷爷奶奶。他用手使劲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小子,好好干,替我完成报国的心愿!”
晚上我憧憬着参军的场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父亲骑马带我来到了天州城。今日的集市不同往昔,许多朝气蓬勃的面孔都在讨价还价地买军旅物品。小伙子们热情高涨,除了购买物品,还互相搭话讨论,整个集市上充满了爽朗的声音。
我们穿过人群来到了铁匠铺,父亲把家里剩下的钱都拿出来给了老板,让他帮我打造一副盾牌,一把武器。根据我的想法,老板帮我打造了一副可以展开和收缩的盾牌。盾牌是长方形的,它的主体部分是精木,连接处用金属打造,可以看到盾牌上威武的虎头形象,在边缘处点缀了精致的花纹。
盾牌收缩起来只有一片,可以进行近战防护,展开可以变成三片,展开后高度比人还高,可以防护远程弓箭。
在一个尚武的时代,作为一个瘦弱的人,先天条件不足的我对力量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所以用心地锄地、搬运物品,没事时也注重锻炼身体,我以为我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力量,所以选武器时特意选了很重的铁棒。
自己本身不具备的高大强壮的形象,就要用装备来弥补,一杆铁棒立在面前,满足内心的渴求。老板在铁棒外面镀上一层特制金属,闪闪发出银色光芒,用手握起来既舒服又不会轻易滑落。
老板说他已经尽量将棒的重量降低,但是长度固定的金属棒,最低的重量还是达到了六十斤。我双手拿起来轮了一下,是有一点重啊,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啊,慢慢来吧。
等到报名那天,父亲把全家唯一的马儿交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我牵过马来,与父亲和家人告别,那天母亲和爷爷奶奶都哭成了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