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余光瞟到桌前站了一人,身著长衫,背后还有一条长长的辫子。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是谁?"
他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此书,可曾读过?"他将手里的书递给我。
"这……"竟然是《人间词话》,前几天心血来潮买来的书。
"我看过几页。不过你到底……"我越来越觉得奇怪。
他像是笑了一声,"既读过此书,便应知我是谁。"
听他语气里的自信,难道……
那个名字说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来了。
"是……先生吗?"我这下知道自己在做梦了。
他听见我说的话,转身坐了下来,那样子像是默认了我的话。
"你想见我,却是为何?"
哎?此话怎讲,想见他?我想见的人多了去了,却是没有他。
"我知你有一事,求而不得。"
这……我愣住了。
他这句话说得隐晦,却似戳中了我的心事,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
"切莫心急。万事开头难,若是最后换来一场空,却是不值。"
他这话像是在开导我。
"我知道的。"他又和我说了些话,我却总有些似懂非懂……
"也罢,说白了不过是‘一回首’的事。"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书里的几句词评,可这和我的事又有什么关联?
"这不是那……"我还是不懂。
"正是。由此及彼,可解你之惑。"
由此及彼?
他又说了几句话,便道告辞,我却想起关于他的一件事,
谨慎地追问,"先生那时,为何……自尽?"
他久久不语,终于笑了一声,"你可是觉得我顽固不化?"
"先生的才学无人能及,只是,未免替先生可惜。"我这一句答得是牛头不对马嘴。
"这倒不必。"只听他淡淡地说。
听上去像是不屑我的态度,但我却听懂了。
是了,这人一直是随心之人,旁人如何想,与他何干?我觉得可惜的事,于他而言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可以做到从容赴死,但要他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苟活一世,抱歉,他做不到。
他没再说话,我却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豁然开朗。
佛家箴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初心人人皆有,这始终二字,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一转眼,桌前哪还有人影,脑海中却还有那微弓的背影略带沧桑。
仍是不满足,本想等着下一个不眠之夜,听他为我解惑,
可惜,一夜无梦。